《重生之我是大反派》飞霜客

2、幻境

　　巍峨大殿拔地而起，剑阵虹光萦绕，千尺巨门前立碑，上书万剑二字，笔法苍劲刚毅。
　　上古剑意之下，人类何其渺小。辛竹抬头仰望剑阁石门，久久不语。一块石门已如此巨大，天地又何其宽广？人，万物之灵，如何与天地对抗？
　　他不愿去深究，只是付之一笑。既已重生一世，百年也活够了，无非再死一次。
　　辛竹收回视线，却正与一道探究的目光撞上，方觉眉头紧皱，见辛竹不明所以看过去才若有所思地垂下目光。
　　这个天命之子……怎么有点奇怪？辛竹在心中微微一紧，难道这一世的方觉已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不由又看向方觉，却见那张淡漠的脸上并无不同，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辛竹并未放松警惕，只是悄悄撤了几步离他远点。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
　　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上一世辛竹已吃够了教训：天命之子的东西千万不能抢。孤鸿剑本就是不光彩的手段而来，大不了就不要了。
　　他正打着小算盘，翟师兄雄浑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半月后玄山小秘境开启，此次秘境较为凶险，掌门特许青云峰内门新弟子于剑阁选剑。剑修的本命剑至关重要，与剑主的性命息息相关，希望各位慎重挑选。”
　　“剑阁选剑需要通过三道试炼，第一关试剑主实力，独立推开剑阁石门即可；第二关试炼剑心，入内既进入一方小幻境，只要剑心不移，自然可以通关；第三关为灵剑试炼，每个人的试炼方式都会不同，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翟天临说完，目光在辛竹身上顿了顿，笑道：“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第一关试炼，请各弟子依次通过石门。”
　　场内稍稍骚动了一下，辛竹不动声色往方觉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出风头的意思，只好站出来道：“弟子愿率先一试。”
　　翟天临喜上眉梢，碍于在众人面前没有表露太多，只是对他点了点头鼓励。辛竹上前一步，掌中灵气运行，掐诀推力，顷刻便打开了石门。
　　见辛竹这么快通关，翟天临旁边的长老也微微点了下头。
　　辛竹缓缓平息灵气，对长老与翟天临示意了一下方踏入门内。第二关，试心。
　　前一世辛竹也是第一个入门，提前在试心关卡使了绊子，害方觉慢来一步。他微微叹了口气，四下打量着剑阁内部，周围漆黑如洞窟，只有点点莹亮的剑光照亮前路。
　　越往前走就越觉温暖，辛竹停下脚步，眼神骤然冷下来。一抹幽香自脚边白莹莹的蘑菇上发散而来，辛竹迅速捂住口鼻，心却越来越沉。
　　前世为了阻止方觉拿到孤鸿剑，辛竹向翟天临提议提高试炼难度，特意在试心关卡放入致幻蘑菇以难倒众人，而自己却瞒着师兄提前服下解药进入。翟天临向来宠爱辛竹这个小师弟，自然不疑有他。
　　果然……这一次分明没有提前准备，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天命如此？
　　翟天临应该不会主动这么做……这蘑菇只要踩烂了就会迅速挥发出大量致幻气体，然后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掉，如果不踩则会长久散发迷幻香直至湮灭，搭配上幻境效果更是奇佳。若没有解药，很容易迷失在幻境里直到香气消散，所以无论踩还是不踩都会拖缓出幻境速度。
　　身后已经有稀疏脚步声追来，辛竹不再犹豫，一脚踩碎蘑菇。白蘑菇如齑粉风中消散，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丝丝甜香。辛竹猛然转过身，神智恍惚中却见一双熟悉的幽黑眼睛。
　　辛竹悚然睁眼，眼前是落英缤纷，耳畔是潺潺水声。有人在舞剑，如霜的剑刃破风而来，辛竹忙侧身闪避，吹毛断发的剑锋擦颊而过，丝丝血珠沁出。他捂住脸颊，警惕地看向那持剑的背影。
　　那把沾血的剑是如此熟悉。
　　少年转过身，眉目雅致，唇薄色淡，含笑的一双眸澄亮如月。
　　他在看着自己。
　　看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着那个截然不同的人。
　　“你是谁？”辛竹听见自己沙哑地开口。
　　对面的少年微微一笑：“我是孤鸿剑主，是偷盗宝物的叛徒，是杀死师父和青瑛师姐的元凶，我的名字叫辛竹。”
　　辛竹摇了摇头，惨然一笑：“你只是天道的傀儡。”

　　方觉一进门就察觉不对。
　　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甜香，这种香味像是某种致幻毒物。方觉眼神微暗，迅速屏息封气，快步向后退去。他本想待毒气消散后再进来，却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一双眼睛。
　　方觉脚步微顿，服下一枚丹药后又往里走去。他的动作很快，几乎在辛竹倒下的同时，方觉已不由自主伸手接住他。
　　少年软倒在怀中，显然是中了幻觉。
　　方觉微微皱眉，拨出一粒丹药往他嘴里服送，少年不知进入了什么梦境，面容痛苦牙关紧咬，一时半会竟喂不进去。方觉心知不妙，闭气丹仅能使用半个时辰，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也要中毒，然而……
　　辛竹的唇软而色浅，因牙齿狠咬而微微泛红，又被一双手强力掰开，不得不吞下药丸。指尖触感格外温软湿润，方觉收回手，眩晕感扑卷而来。他抽出腰间小刀，本想划自己一刀保持清醒，但手上一时没有力气，匕首徒然坠地，意识朦胧起来。

　　“你本性如此，何必怪罪于天道？”
　　少年疑惑地望着辛竹，口吻残忍天真：“你难道不嫉妒吗？你难道不想要孤鸿剑，不想要变强？你只是不敢而已。”
　　“如果不是上一世你败于方觉之手，没有我，这一世你也会做出上一世同样的选择。你只是经历过一次失败，畏惧了而已。”
　　……
　　辛竹低下头，孤鸿剑于掌中嗡鸣，鲜血自剑尖滴落。
　　而他站在血海之中，青瑛师姐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他，唇蠕动着诅咒些什么。辛竹麻木地扬起头，这燃烧的残阳与那日又何其相似。
　　“你打不倒我。”辛竹牵了牵唇角，似哭似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打不倒我。”
　　“我绝对，绝对不会顺从你的。”

　　方觉从噩梦中惊醒，意识还停留在辛竹死前那个悲哀的微笑。
　　那双眼睛与眼前这双重叠，少年面露关切之色，月光般柔和干净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模样。方觉只觉头痛欲裂，勉强撑起身，正想问他幻境之事，却见四周俨然是一间清净竹屋。少年递来一碗凉水，鬼使神差地，方觉接过喝下了。
　　少年支着脸看他喝水，兴致勃勃道：“你是哪个山头来的？怎么敢擅闯云霄师尊的竹林，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云霄长老新收的内门弟子，我叫辛竹。”
　　我叫辛竹。
　　方觉心中一震，莫名而来汹涌的哀痛之情压得他有些难受。
　　“师兄们都说我是这批新弟子里最有天赋的，师父也这么说。哎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傻了吧……”
　　少年还在喋喋不休，方觉嗯了声打断他。
　　他轻声道：“……我叫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