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又甜又凶》晏夕时

3、第 3 章

　　过了几秒，陆明泽答：“我在。”

　　祁乐思仍然用薄毯盖着脸，只从薄毯里伸出右手，声音更绵软了：“你过来。”

　　陆明泽踏前一步，握住了祁乐思的手：“怎么了？”

　　回握住陆明泽，祁乐思忽然一用力，陆明泽失了重心，跌在了床上。

　　下一瞬，他被翻起的薄毯盖住了。

　　薄毯下祁乐思眼睛清亮，一瞬不瞬地专注凝视着他，像是世界上再无其他事情比得上他。

　　陆明泽的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向床边退了退。

　　祁乐思却快速地向他靠了过来，声音着实透着委屈：“泽哥，你耍赖，你关了我五点的闹铃。”

　　“我改签了。”陆明泽的脊背抵住了床沿，再退就无法保持平衡了，“待会先送你去公司，我再坐行政部安排的车去机场。”

　　“这么突然？”祁乐思掀开薄毯坐起身来，“我看你就是怕我起不来，看不起我。”

　　“怎么会。我也不太适应早上五点半出门。”陆明泽也慢慢坐起来，顺手把薄毯叠好，“你这两天老咳嗽，可能是感冒前兆。感觉到不舒服就马上给我发消息。”

　　祁乐思捞过床边的浴袍：“好。”

　　把薄毯放好在床头，陆明泽看到了祁乐思毫不设防地展现在他眼前的裸背。

　　是看过无数次的情形。从前每每看到时他都会想，小乖太瘦了，得多补补让他胖一点。

　　但最近，他知道，自己变了。

　　比如此刻，如果不赶快移开视线、离开房间，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压不住心里的渴切，豁出一切地抱过去。

　　所以只能急急地站起身来：“我熬了冰糖雪梨水，你待会喝点。保温杯里我也装了，你带去公司喝。”

　　祁乐思还没答，陆明泽已经快步走出了卧室。

　　步速飞快，像逃。

　　洗漱完毕，祁乐思进了厨房。

　　陆明泽侧脸的线条在淡淡洒入窗口的阳光里实在漂亮。

　　斜靠在门边，祁乐思双手环抱在胸前，吹了声口哨：“谁会不想要你这样完美的老公呢？”

　　“你要？拿去。”陆明泽把形状近乎完美的煎蛋翻了个面。

　　一声“好”几乎翻出了喉咙口，又被祁乐思生生咽下了下去。

　　环在胸前的手臂恰到好处地压住了加速跳动的心脏，他清了清嗓子：“陈继扬说今年进公司的新人都挺不错的，特别有几个女孩子感觉又飒又美。”

　　陆明泽看着锅里的煎蛋，淡声：“你有兴趣？”

　　“我……”祁乐思抿了抿唇，尽量让语气轻快，“泽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给个标准，我回头看到了给你留意。”

　　陆明泽侧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祁乐思一样，语调沉了几分：“小乖，你认真的？”

　　祁乐思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云姨应该也盼着你早点定下来。上次我们回去吃饭，云姨还问我呢。”

　　“我妈问你？”陆明泽把简漂亮的太阳蛋盛进餐盘，声音紧绷。

　　“嗯，云姨问我你是不是有恋爱烦恼了。她觉得你有心事，有点封闭自己的样子，但是又不好直接问你。”

　　“我妈没催过我找对象，你也别操心了。”陆明泽说，“我再做个三明治就好了。”

　　吃过早餐，祁乐思换好了去公司上班的西装，晃着领带回到了客厅。

　　早已穿戴整齐的陆明泽已经收拾好了餐桌，正斜靠在玄关口等着他过来。

　　见到祁乐思一身合体西装，陆明泽问：“穿这么隆重，是有约会？”

　　“有会，但不是约会。”祁乐思苦兮兮地把领带递给陆明泽，“刚刚看群通知，凌总监把我们二部的季度总结会调整到今天下午五点了。”

　　陆明泽接过领带，熟练地给祁乐思戴上、打出了一个漂亮的结。

　　“凌总监惯例的‘再简单说三点’，估计会把会议拖到七点。”祁乐思穿上陆明泽帮他拿出来的薄底皮鞋，带着几分庆幸说，“还好你明天上午才回来，今晚不用干等我下班。”

　　陆明泽给祁乐思理了理衣领，又顺了顺他额前的发，叮嘱道：“到家了给我消息。有事情随时给我电话。还有，冰糖雪梨水过了中午十二点就倒了，会坏。”

　　“是吗？”祁乐思拿起玄关柜上放着的车钥匙递给陆明泽，“那我一定十二点前全喝了。”

　　手指轻轻触碰，又快速分开，陆明泽接过车钥匙打开了门：“最好是你有这么乖。”

　　到达公司时，距离打卡上班的九点还差半小时。陆明泽停好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后把车钥匙交给祁乐思：“我走了，你一个人开车，注意安全。”

　　走出两步，他又回转身来对祁乐思嘱咐：“要吃午餐。拍照发给我。”

　　祁乐思饮食不正常就容易胃疼，因此陆明泽对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件事一向无比关注。祁乐思潇洒地比了个“OK”的手势，认真说：“泽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飞机落地就给我发消息。”

　　陆明泽这才转身向行政部准备的车走去。

　　只是又走了两步，他还是回过身来继续叮嘱：“午休的时候不要只顾着打游戏，去休息室多少睡一会。”

　　“好，他睡着了我会拍照为证的。”

　　回应陆明泽的不是祁乐思，而是经过他们向停车场电梯而来的陈继扬。

　　“麻烦你提醒他多喝水。”陆明泽对陈继扬说着，又对祁乐思挥了挥手，“我走了。”

　　看着行政部的车子绕过立柱消失在视线里，陈继扬啧啧出声：“细心温柔还得算我们陆哥。哎，小祁你说，陆哥以后的老婆得有多幸福？”

　　祁乐思赞同地点点头，又不经意地带出了一声轻叹。

　　陈继扬提出的“陆哥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的问题在祁乐思脑海里形成的反复纠缠，在收到陆明泽发过来的微信时被终止了。

　　泽哥：【要关机了，落地给你消息】

　　泽哥：【已经开始想家了】

　　一分钟后，准备关机的陆明泽收到了回复：

　　小乖：【那下个月我拿年假，陪你回家和云姨吃饭】

　　在对话框输入【想的是和你的家】，点击发送后一秒钟，陆明泽心里一慌，忙忙地把消息撤回了。

　　他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虽然这句话发过去小乖应该只会觉得平常，而绝不会想到他的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单纯的发小、竹马，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不再单纯的期待渴望。

　　但自我意识一旦觉醒，任何举动都变得小心翼翼。

　　一旦过界，一旦被察觉，那么他便会失去那个理所当然离他最近的位置。

　　点击“重新编辑”，陆明泽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方悬了很久，直到空姐过来礼貌地提醒关机，他才默然地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一个删掉，只输入了一个【好】字。

　　看着微信界面上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就被撤回的消息提示，祁乐思心里犯了嘀咕。直到两分钟后收到陆明泽发来的简单到毫无情感承载的【好】，他才黯然叹了口气。

　　陈继扬一把拍上他背心：“小祁，你最近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是不是有感情烦恼？来，小陈是感情专家，小陈随时接受你的坦白和咨询！”

　　上源国际以能源产业为主体，因此技术开发部占据的比重颇大。整个九楼全部都是技术开发部的区域，一部在电梯间东侧，二部在电梯间西侧。祁乐思走向二部的办公区域，同时吐槽：“你当我不记得你暗恋女神十二年结果鼓起勇气表白时女神压根想不起你是谁的故事？那次陪你喝到吐，我被泽哥念叨了半个月，我还敢指望你？”

　　“之前的都是误会，都是浮云。我最近有新的女神了，又美又飒……”

　　祁乐思走进二部的玻璃感应门，把陈继扬的感情新篇章抛在了身后。

　　*

　　原本预定六点结束的季度会议果然在“简单说三点”的拖延中过了七点才结束。

　　祁乐思刚起身打算回办公区，又被同项目组的同事叫住了，准备离开会议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开会时他惯例不带手机，但都这个时间了，陆明泽肯定发了不止一条消息过来，他心急着想尽快拿到手机，却没想到在走出会议室的瞬间，竟然看到了完全想不到会在此刻出现在此地的陆明泽。

　　陆明泽站在会议室门口，在安静的光照下专注凝视着他。

　　视线相撞，融软笑意同时覆满了他们两人的眼睛。

　　“你专属司机来了。”同事笑着拍了拍祁乐思肩膀，“我们明天再聊。”

　　祁乐思走到陆明泽身边，戳了戳他的肩窝：“你会分/身吗？”

　　迎着祁乐思意外又惊喜的目光，陆明泽握住他戳着自己肩窝的手：“事情都办完了。在酒店空住一晚太无聊，加上认床也睡不好，所以坐高铁回来了。”

　　“你认床？”祁乐思转身拉着陆明泽向办公区走，“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一起出门过太多次，每次都是同一个房间，从没听陆明泽说过认床。

　　陆明泽不知道自己认不认床，只知道祁乐思不在身边就不太自在，所以除了归心似箭，还是归心似箭。

　　被开会耽搁了晚餐的同事都已经离开公司，二部的办公区域已经没有人在了，祁乐思收拾起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又问陆明泽：“泽哥，你赶着回来，没吃晚饭吧？”

　　“你也没吃晚饭吧？”陆明泽拿出手机，“昨天你说想吃松风亭的日料，我定个位，我们去。”

　　“好，不过你先吃这个垫一下。”祁乐思指了指自己桌上包装得很可爱的、用粉红缎带打成蝴蝶结封口的四寸小蛋糕。

　　陆明泽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蛋糕，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紧绷地问：“哪来的？”

　　“我们部门新同事送的。”

　　“给每个人都送了？”

　　“大概？她放桌上就走了，也没多说什么。”祁乐思边说边分门别类地收着文件。

　　陆明泽想了想，在祁乐思周围的办公区都转了一圈。

　　收好文件，祁乐思解开蛋糕上的粉红蝴蝶结，用勺子舀了一口递到陆明泽唇边：“泽哥，你先吃几口，垫垫。”

　　陆明泽瞬时退后了一大步，脱口而出：“不吃。”

　　陆明泽的反应让祁乐思有点不知所措了。

　　毕竟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么分享食物的。

　　在祁乐思的印象里，他喂过去的东西陆明泽从来没有拒绝过。即使再不想吃，陆明泽也会吃下他喂的那一口后才说“好了，不要了”。

　　因此陆明泽这一刻如此突兀地躲开，让祁乐思不由得心里一沉。

　　过了一会，他才带着点试探地开了口：“泽哥，怎么了？”

　　陆明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点突兀。他指了指祁乐思解开的粉红蝴蝶结：“其他同事桌上没有蛋糕。垃圾篓里也没有这种包装。应该是特意只送给你的，分给我，不太合适。”

　　“哦。”祁乐思放下了蛋糕，“那我们不吃了。”

　　陆明泽原本郁郁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你不喜欢？”

　　“最近倒是挺想吃蛋糕的，但是如果只送给我……那还是算了。”祁乐思按下电脑关机键，“我好了，走吧。”

　　陆明泽再看了眼那个被祁乐思安静放在桌角的蛋糕，揉了揉祁乐思的发，语气温柔：“你想吃蛋糕，我给你做。”

　　“你？你才没空呢。”祁乐思边走向电梯笑，“刚升职的副总监做什么蛋糕，做项目才是正经事。”

　　项目是他的正经事，祁乐思更是他的正经事。陆明泽认真说：“我有空。不过我没做过，如果不好吃……”

　　电梯滑开，祁乐思轻笑着的声音和电梯提示的叮咚声同时落在陆明泽耳中：“不好吃，我就把你吃了。”

　　陆明泽呼吸一窒，不由得停步在电梯口。

　　祁乐思已经走进了电梯，他转过身按下停车场的楼层，看着站在电梯口却没进来的陆明泽，挑了挑眉：“怎么？忘了东西？”

　　“没有。”陆明泽走进了电梯，“想到点事情，恍神了。”

　　“哦。”祁乐思把车钥匙递给陆明泽，“你回来了，你开车。”

　　接过车钥匙，在手里摩挲一会，陆明泽还是开了口：“你进电梯的时候说了什么？”

　　祁乐思的耳尖瞬时热烫了起来。

　　陆明泽看着他，表情凝重：“我没听清，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