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又甜又凶》晏夕时

2、第 2 章

　　但祁乐思很克制。他知道自己不能像那一千零一个直接对陆明泽告白的人一样坦诚心意。

　　比起不能带着爱意拥抱，更可怕的是从此再也无法和陆明泽靠近。毕竟一旦点破心意，他和陆明泽之间的联系必然会断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继扬忽然打了个响指：“痛快！”

　　祁乐思回过神，看了看包厢外仍然在试图表达的小杨和安静着的陆明泽：“痛快什么？”

　　“林宏宇啊。”陈继扬打开了一罐啤酒，嗤笑明显，“他真的是蠢不自知，仗着他姐夫是总经办秘书耀武扬威得太过头，恶心他的人多着呢。那个小杨也是他内推进一部的。看他今晚推着小杨唱这出戏，明显就是把人当枪使，真过分。”

　　陈继扬晃了晃手机：“你没看公司匿名灌水群？有人正在阴阳怪气地‘现场直播’小杨的告白呢。我赌一百万，这藏头露尾的孙子绝对是林宏宇。搞得好像有男人喜欢陆哥，陆哥就一定也会喜欢男人一样。”

　　祁乐思摇了摇头：“群太能水了，我和泽哥都不看。”

　　陈继扬把自己手机怼到了祁乐思眼前：“左手推着学弟去告白，右手在群里把节奏带得飞起，暗搓搓内涵同性间的感情，好像如果陆哥喜欢男人就低他一等似的，老阴阳人了。小杨遇到这么个学长也是倒血霉。”

　　祁乐思瞄了眼快速刷着屏的页面，实在没有兴趣去看具体的消息。他淡淡说了句“哪里都有垃圾”，便把注意力又放在了走廊里的陆明泽身上。

　　小杨还在急切地说着什么，而陆明泽默然着，表情淡然依旧，倒是时不时透过玻璃向祁乐思这方看一眼。

　　祁乐思心里有些乱，林宏宇却又过来了。

　　他依然把罐装啤酒递向祁乐思：“小祁，今晚你一定得和我喝一杯。”

　　“他不喝。”

　　说话的是回到包厢的陆明泽。

　　林宏宇的语气泛出了分明的挑衅：“他不喝，你来代？”

　　陆明泽压根没有再理睬林宏宇，他转向陈继扬，说了句“我们先走”，便拉着祁乐思的手向门口走去。

　　“陆明泽！”被漠视的林宏宇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大声响起来，“你是不是喜欢祁乐思？”

　　恰逢音乐声停住，林宏宇的声音几乎传遍了包厢的每一个角落，陆明泽和祁乐思瞬间成了全场焦点。

　　林宏宇更来劲了，几乎是嚷了出来：“你和祁乐思每天黏黏糊糊的，谁不说你们的关系看着不正当！”

　　祁乐思脸色一凛，转过身就要开口，陆明泽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带着安抚温柔地说：“没事，你别动气。”

　　转过身，陆明泽蔑视的眼神冷然扫过林宏宇：“你这么纠结我喜欢谁干什么？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

　　四周隐晦地响起了没被压住的哄笑和窃窃私语的议论。林宏宇脸色铁青，指着陆明泽说了个“你”字，却被陆明泽直接打断了：“你家长和老师难道从来没教过你最基本的礼貌？”

　　他不再看脸色发青的林宏宇，而是转向陈继扬，朗声道：“抱歉，没想到我们技术开发部的迎新团建能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明天我会向我们凌总监检讨。”

　　陈继扬心领神会地笑笑：“我也会和我们总监汇报，讨论下次怎么避免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的。”

　　陆明泽点点头，转身向祁乐思明朗一笑：“我们回家。”

　　当祁乐思迷迷糊糊睁开眼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了他和陆明泽合租的小区地下停车场。

　　陆明泽也已经下了车，绕到了副驾驶座这边，弯腰俯身，正在超近距离地看着他。

　　祁乐思睁开眼下意识叫了声“泽哥”，反而把陆明泽吓了一跳。

　　眼神慌乱地闪了了，又稳了稳呼吸，陆明泽恢复了笑容温润的模样：“我在想是把你叫醒，还是把你抱回家。”

　　祁乐思眨了眨眼，陆明泽又叹了口气：“你中午是不是没午休？又和陈继扬联机打游戏了？”

　　确实是。但祁乐思怎么可能承认。他抬手揽住陆明泽的脖子，懒洋洋地转移话题：“泽哥，我真的不想动。测试你手臂肌肉和腰腹力量的时候到了。”

　　微微仰起头，贴近陆明泽耳边，他笑得更懒更软了：“泽哥，加油哦。”

　　呼吸抚过陆明泽耳侧，不知怎的，祁乐思感觉陆明泽的身体似乎以一种很奇怪的姿态僵了僵。下一瞬，陆明泽轻轻拉开祁乐思搭着自己脖子的手，快速直起身退出了副驾驶座的空间。

　　他右手挡着车顶以避免睡得迷糊的祁乐思撞到头，左手伸向祁乐思：“小乖同学，别调皮了，下车吧，回家睡。”

　　犹豫了片刻，稳住心跳，祁乐思像往常一样把手放进陆明泽的手心里，让他引着自己下了车。

　　下车后，他马上松开了陆明泽的手，快步向电梯走去。

　　只是走到了电梯边，祁乐思才发现陆明泽没有跟着他一起走过来，反而依然站在车子旁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泽哥？”祁乐思心里一颤，“怎么了？”

　　陆明泽垂了眸子，又很快地抬起头，认真看着他：“公关部的那个蒋建昉，是不是在追你？”

　　即使上源国际出了名的尊重取向风气开放，但蒋建昉仍然是公司最高调的同□□宣扬者，平时打扮像孔雀，行为也像孔雀，而从第一次见到祁乐思，他就放了话一定要“拿下”。虽然祁乐思从不搭理，但终究还是被陆明泽知道了。

　　祁乐思无奈叹气，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感觉？”

　　陆明泽的问题引着祁乐思瞬间想起了蒋建昉给他发过来的那些自拍照片、暧昧信息。他不由得紧皱眉头，嫌恶地直接说：“恶心。”

　　陆明泽低低“嗯”了声，默然了一会，慢慢走到了祁乐思身边，抬手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看着按键亮起，他又看向祁乐思，语带慎重地问：“小乖，你对喜欢同性这件事，怎么看？”

　　喜欢……怎么看……

　　祁乐思心瞬间抽紧了。

　　陆明泽会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问他对于同性间的感情，要么就是那个小杨的告白触动了他，要么就是他看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的变化，在借这件事试探。

　　不管是哪种都让祁乐思心里警铃大作。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随意自然，眨眨眼：“我用眼睛看呗。”

　　“小乖，我的意思是，”陆明泽斟酌着用词，“如果……如果我有天忽然告诉你我喜欢的男人，你会怎么看？”

　　泽哥，他可能喜欢男人吗？

　　这个可能震得祁乐思愕然不语，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

　　惊疑了几秒钟，他心里起了一丝微弱的、期待的小火焰。看着陆明泽对着自己温润而笑的眼睛，祁乐思鼓起勇气开了口：“泽哥，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陆明泽一惊，原本直视祁乐思的视线忙忙如触电般移开：“小乖，你别多想，我对你……我……”

　　明显的闪躲着的态度，浇熄了祁乐思心里刚刚燃起的小火焰。

　　他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让陆明泽尴尬了。

　　“我开玩笑的。”他笑了笑，走进滑开的电梯门，“算了，不说这个了。”

　　转过身，笑容立刻消融成了寂寞，但这寂寞不能被陆明泽看出来。

　　祁乐思揉了揉自己脸颊，让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转身再度面向着陆明泽，如往常一样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腕：“泽哥，你是不是恋爱了？”

　　陆明泽手腕一动，握住了祁乐思的手：“困了？说什么梦话呢。”

　　这否认让祁乐思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陆明泽的笑意里有些他无法解读的深意。

　　心里一动，祁乐思警觉地问：“泽哥，那个小杨……你是不是觉得他不错？”

　　陆明泽一怔，看向祁乐思，眼里分明闪过了一丝苦笑：“你不是认为我会喜欢他吧。”

　　祁乐思心里一松：“他害羞的样子还挺让人心里不落忍的。”

　　“是吗？没注意。”陆明泽用力捏了捏祁乐思的手，语带玩笑，“你怎么这么注意他？”

　　“他还挺好看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性格好像也挺温柔。”

　　“比我好看？”陆明泽用力一搂，几乎把祁乐思整个圈在了自己怀里。

　　“怎么拿他和你比？”祁乐思不动声色地躲开湿热地落在自己耳后的陆明泽的呼吸，仰头去看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要比也是和我比。”

　　“谁都没你好看。”电梯停在二十二楼，陆明泽揽着祁乐思走出电梯，换了话题，“你明天早上要自己起床。”

　　陆明泽要去邻市出差的行程一周前就定下了，早上八点到机场出发，去一天一夜。

　　有起床气又一定要赖床的祁乐思每天都靠哄才能准时起床，这次自己五点半就要出门，陆明泽多少有点不放心。

　　祁乐思用左手比了个四，高高举起，挺得意：“我定了四个闹钟。”

　　陆明泽打开智能门锁，又握住了祁乐思带着小得意的四根手指：“才四个？”

　　“哎，泽哥，你是不是在开嘲讽？”祁乐思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下，“我一定能起来。”

　　他今天穿了陆明泽送给他的限量版球鞋，鞋是系带的，他把结系得还挺紧。

　　祁乐思还没弯下腰去解，陆明泽已经快他一步蹲下身去。

　　修长手指熟练地解着鞋带，陆明泽声音温润：“没嘲讽。我家小乖什么都能做到。”

　　“这还差不多。”顺着陆明泽的力道脱下鞋子，祁乐思抬手把陆明泽拉起来，“我明天早上不单给你表演个没有起床气也不赖床，还再加个在你出门前做好早餐的小节目，拭目以待吧。”

　　“好。”陆明泽说，“那你今天得早点睡，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

　　看着陆明泽径直向浴室而去的挺拔背影，祁乐思唇边漾过一丝暖暖的笑意。

　　却又慢慢黯淡成了无法言说的黯然。

　　几个小时后，手机闹铃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了突兀的声响。

　　祁乐思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眯着眼拉过薄毯盖住了自己的脸，同时喃喃道：“泽哥，把它关了。”

　　保持着足够轻的脚步声从客厅穿过，快速进入了祁乐思的卧室。随着祁陆明泽温润回应的“OK”，闹钟声响停止了。

　　把手机放回床边柜，陆明泽俯下身，把薄毯从祁乐思头上拉起来，无奈低语：“别盖着头，影响呼吸。”

　　祁乐思含糊地应了一声，喃喃道：“泽哥，几点了？”

　　陆明泽温声答：“还早。再睡会。我待会叫你。”

　　说完，他给祁乐思把薄毯盖好，转身打算轻手轻脚地离开。

　　带着几分睡意的鼻音绵软而慵懒，从薄毯里漏了出来：“泽哥，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