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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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城作为电影的投资人，意见自然是最重要的。
甚至可以说，《看不见的恋人》可以换导演甚至于换演员，也不能失去V城的支持。
所以，马奇导演嘟囔了两句，还是妥协了。
尽管年年拿奖，也有少得可怜但是铁杆的老派赞助商支持，但现在这个社会还是以票房为先，他可以浪，但不能每次都浪。
再拿不出一部回本的，恐怕自己很难再继续拍电影了。
反正V城的技术发达，后期处理一下也一样能看。
不过，马奇的妥协，也就代表了所有的演技部分的压力全部都转移到越夏这边来了。
演独角戏，对着空气假装有对手的对手戏，难度真的是不一样的。
前者只需要表演好自己的部分即可，但后者，还需要你的表情、动作来带动观众，让他们相信你的对面真的有对手，且那个对手是活的，是在动的。
只要一个眼神的落处不对，一点点情绪错开，都会让观众产生割裂感，而不是全身心投入到剧情当中。割裂感一旦产生，便很难挽回。
这么想着，越夏的重要性越发被重视。
物质上的待遇自不必说，这些都是他早就习惯，也是基本的，重要的是，越夏在剧组的话语权变大了。
尤其当他在难度变高的戏份中，依旧保持着最高水准，让马奇拍得不能更顺以后，他的话就变得更加有分量起来。
群众演员的情绪，配角的走位，越夏稍微表达出想重来的倾向，导演都是没有二话的。
好在越夏是个善良的人，他从不会动用自己的这类权力，这也让人觉得他更加靠谱。
久而久之，马奇对于越夏基本上就达到予取予求的地步。
时机成熟，某天越夏看着自己刚拍好的那段场景，终于尝试着提出自己的意见：“导演，我觉得，这里的配乐是不是不太对？”
肩负着V城宣传的定制片电影，肯定是往大众最喜欢的方向去拍的，因而这剧情并不会太复杂，也不会太深刻，更不会云里雾里。
马奇的审美配上有些俏皮可爱的剧情，在不可以营造氛围的时候还是对大众很友好的。
越夏说的这一幕，正是他饰演的落魄网络画师，因为长期事业不顺，决定放逐自己，却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梦见了自己画出来的少女。
梦境跟现实不一样，那里更没有逻辑也更肆无忌惮。
为了表现这种荒诞剥离的感觉，马奇特别邀请了非常知名的配乐师，专门定制了一首滑稽中带着梦幻，梦幻中又有些许哀伤的曲子。
越夏指出的，正是这一幕和这首曲子。
马奇摸着自己的下巴，这段时间他对越夏的好感很高，因而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思考：真的吗？好像是有点啊……
不过，这曲子毕竟花了大价钱，于是他咳嗽了一下，委婉道：“有道理，但我想，这也不是那么重要，这一幕啊，也是为后面做铺垫，毕竟他们的结局还是并没有那么圆满的，就是艺术性，艺术性。”
马奇的话颠来倒去的，但越夏立马懂了。
每跟一位新的导演合作，越夏都会下意识地摸清这个导演的喜好，然后迅速调整到他最喜欢的演员状态，来博取好感。
所以，越夏比马奇想象得要理解他的多。
这样的理解，在越夏想讨好谁时都是无往不利的，同样，“洗脑”谁的时候，也一样很好用。
“川大师的音乐的确是顶级的，但我觉得咱们的这部作品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层次渲染？我的意思是，太早铺垫这样的悬念，我怕观众会提前抛开剧情去思考，您知道的，总有那么些‘聪明人’比起沉浸在剧情里，更想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聪慧……”
马奇有些犹豫不决，他崇尚古早的电影美学，比起揭露剧情的惊险刺激，他自然更喜欢情绪积淀，一步步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但，真的要换的话……
越夏不动声色：“而且如果要铺垫，我觉得一些服务于情绪的彩蛋，会比藏在配乐里的暗示更高级，也显得您对V城的重视。”
马奇晃了晃自己的马尾：“比如呢？”
越夏拿出他在V城偶像园区录制的音频，一片喧闹的嘈杂声中，穿透力极强的贝斯声混合着不知名电子乐器声音响起，熟悉的旋律被重新编排，将V城特有的，不浮于普通审美的独特气氛展示得淋漓尽致。
“这也是前两天我在逛街的时候偶然录到的，如果不是今天您给我听了川大师的曲子，我还想不到呢。”
于是浮玉初次露面的背景音乐，理所当然地被换为了一首有着V城电子乐风格的经典曲子。
在那位精明的V城代表的大力支持下，马奇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底线就是越妥协越低的，小小的一幕戏而已。
当然，因为对电影的重视，这样的专用曲子自然也是要找专业的音乐人重新编写了。
提到这里，越夏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恍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位音乐人，也是我在偶像园区逛的时候听到的。”
“空想旧人老师。”
越夏没有注意到，那位V城代表总是带着微笑弧度的眼睛，突然微张。
只一瞬，仿佛是错觉。
V城的偶像要么是完全人工制作，哭笑都由人类建模，永不“塌房”的全人造；要么是由中之人穿着动作捕捉设备全程扮演，不老不死的半人造；即使有AI合成的“自然”派，但鉴于AI的核心法规，总是缺那么点“人味儿”。
他们区别于传统的人类偶像，因而为了维持热度，往往会有十分频繁的小型演唱会和几乎每天都有的直播活动。
这样大量的活动，也导致了他们必须有大量的作品存储才可以。
外人的作品，版权费总是高到吓人。
所以在运营商们看来，自然是原创曲目更划算，不出门的音乐人一抓一大把，跟那些底下偶像一样，完全就是消耗品。
与V城大得可怕的虚拟偶像数量一样，这里的音乐人资源同样丰富。
为了培养这些基础的消耗品人才，V城官方甚至每三个月，都会将他们已经属于傻瓜式操作的作曲软件更新换代一次。
数量庞大，更新换代速度快，这就是V城的音乐人现状。
昙花一现又迅速消失的速度，跟外界爆红的偶像们倒是差不多。
空想旧人，就是这些芸芸音乐人里的普通一员。
V城这里竞争激烈，但如果有本事，熬得住，也是能呆得下去的。
空想旧人就是这么一个志向不远大，曾经有过知名的时光，又迅速flop的音乐人，偶尔接几个也不是非常红的虚拟偶像的单子，改编几首噼里啪啦吵闹异常的歌。
亦或者，去给大红的虚拟偶像们现场伴奏。
“虽然我从小在V城长大，但我好像都没怎么听过这位空想老师的名字呢？越老师，您是怎么知道他的呢？”V城的代表笑眯眯的，仿佛闲谈一般问起了越夏。
越夏同样笑得温文尔雅：“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罢了。”
“不过，”他疑惑地看着这位管理人：“空想旧人老师的名字很复杂呢，听一边您就记住了吗？”
马奇导演都没记清，而这位代表……昨天还把副导的名字喊错。
V城偶像园区的中心点是一片居民区，尽管看起来十分繁华，但这里其实是整个V城价格最便宜，也最混乱的地盘。
三天两头就有是对家的粉丝团来这里吵架，一群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也不打架，就在那干吵。
再有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上混乱的噪音就没停过。
虚拟偶像嘛，总是热闹一些才能留得住粉丝。
花式整活，吼叫大笑都是基本功了。
温宙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假装没听到周围的可怕声音，睡得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
透过破旧的背心挠了挠被蚊子咬了个包的肚子，他半梦半醒地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张曲谱，咂咂嘴，又随手把纸飞到了另一边的纸山里。
用最便宜的打折洗漱用品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温宙再次无视了嘈杂的环境，坐在自己的钢琴前肆无忌惮地挥洒了一番。
他愤怒！他激昂！他行云流水！他酣畅淋漓！
“爽！”一曲毕，温宙觉得自己的汗毛都洗了个澡：“果然还是他妈的传统音乐牛！”
仿佛洗了个澡，温宙彻底清醒了。
他用不知道哪位虚拟偶像的周边T恤换下了破洞背心，再次赞美了一下这些为偶像引流的粉丝们的慷慨，让他有了很多的免费衣服穿。
“加油，你今天一定能赚到钱！”
就这样，温宙的一天开始了。
他会先绕过无数发着传单，问他：“先生，虹酱/芒果君/浮玉……了解一下/入股不亏/绝世可爱/……”的仿佛家里又数不清的钱继承，以至于没有工作的热情粉丝们，终于来到他的工作地点。
——V城当家偶像，浮玉的专属剧场。
一栋高达五层楼的古代城堡式建筑，大铁门上的锈仿佛都比别家显得贵几分。
哦，忘了说了，这还真是个古董建筑。
一脚踩在专门移植的半天然草坪，温宙不在意地碾了碾，这才进去。
“滴——人脸识别成功，欢迎您，空想旧人先生，祝您工作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