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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方孝承察觉到皇帝意图,愣了下,随即心口猛跳,额头浸出了汗。二人虽不曾挑破窗户纸,可从来心意相通,不知对方今日为何忽然如此冲动……
      手即将碰触到方孝承衣衫前,方孝承稍稍后退了一步。
      皇帝停在那,垂眸望着两人足间地面。
      方孝承亦低着眼,绝不敢在此刻抬眼对视,只好略稳一稳心情,强作镇定道:“蒙君重恩,臣百死不能一报。皇上立后立储关乎社稷安稳,臣却——”
      “朕说了,”皇帝打断他的话,“今日此处,不必说那些虚言。”
      方孝承沉默半晌,闭了闭眼,沉声道:“既如此,臣便坦言。臣已有心慕却不能厮守之人,因而无意成亲。”
      殿内无声。
      皇帝缓缓抬眼注视着他,判断他话中所指。此刻这人大约还未变心。只是,日后……

      “……若朕一定要你娶呢?”皇帝问。
      方孝承再度后退,然后掀摆跪下,垂首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忽然迟疑起来:方孝承如此坚决拒婚,是真为了尚心存自己,还是因为成瑾?方孝承此刻当真还未变心吗?
      他想起幼时偷听母后与嬷嬷闲话,说父皇曾与母后恩爱情浓,可后来花迷人眼,从此,父皇只敬重母后,爱宠全分给了后来人。古人曾言,‘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大约便蕴含此意。

      方孝承许久没有听到回应,抬眼一看,顿时大惊:“皇上?!”
      皇帝面白如纸,冷汗如豆,扶着御案的手指用力至泛白,望着他的眼中满是脆弱痛苦。
      方孝承回过神来,忙要叫太医,却被皇帝阻止:“别叫人,朕无妨,别吓着人了……等会儿就该王御医来请平安脉了,不动声色地让他瞧瞧就是。你先起来。”
      方孝承犹豫一下,起了身。
      皇帝端起桌上茶盏,看了下:“没了。朕好似瞧见你刚刚没喝茶,拿来给朕,暂且定定神。”
      方孝承没动:“此举不合礼数,茶也冷了,臣去叫顾公公——”
      “朕此刻憔悴,别叫人看到了,否则都要晓得了。左右你又没喝,朕也只是漱漱口。”停了下,他笑了笑,怀念道,“在东宫时,朕与你分食共寝还少了么?”
      方孝承道:“当时臣年少无知,如今再不敢犯。”
      皇帝怅然苦笑:“那朕可真正做了孤家寡人……将茶端来。若你不端来,朕就自己过去。”
      方孝承只好将茶奉到他面前。
      皇帝却没接,而是在方孝承走近后忽的扑入他怀中,双臂用力地抱住他的腰背,惊得方孝承差点儿动手砸碎茶盏!好在他反应快,茶盏只略晃了下,茶水都没溢出。
      方孝承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僵硬,似个木头桩子。半晌,他哑声道:“皇——”
      “朕无数次想,若不坐这皇位,只与你长相厮守……”皇帝轻声喃喃。
      听了这话,方孝承两眼发直,一时间竟分辨不清虚实,只听得皇帝痴痴缠绵地述说过往、心事。
      渐渐,他的身体松了下来,心头涌上许多深情温柔,悄悄将茶盏换了只手,轻轻放到桌上,正要回应对方心意,忽然,人声似断了弦戛然而止。
      方孝承怔了怔,低头见皇帝出神地盯着自己脖颈——刚刚那下拉扯,方孝承的衣领松散,露出颈根处几点红痕。
      他猛地清醒,扯开皇帝,后退了两步,强作镇定地拉好衣领:“臣殿前失仪,臣有罪。”
      皇帝过了许久才开口:“花街柳巷还是不去为好,若……若实在忍不住,正经收几个良家到府里,多少干净。”
      方孝承大窘,却又不得不庆幸对方是如此误会,而非知道了成瑾之事。

      皇帝如何真以为方孝承是去了花街柳巷,他知道得清清楚楚!都是成瑾……都是成瑾!他宁可方孝承是去了烟街柳巷!
      可他不能点破,他只能暗暗咬着牙,面上道:“一会儿朕叫人挑个秀丽懂事的宦奴送你府上去,对外会另有说法。”
      “……这、这倒不必!”方孝承急忙拒绝,“皇上误会了,是蚊子叮咬。”
      皇帝强颜欢笑道:“那便叫他好生在侯府里为你驱捕蚊虫吧。”
      方孝承还要拒绝,皇帝摆摆手,长叹一声气:“朕累了,你且回去吧。”
      方孝承欲言又止,想来想去,索性趁着皇帝忘了给自己赐婚秦家女的事儿,先且退下。两边怎么比,府里多个宦奴都比多门亲事好处理。

      ……

      心情大好的成瑾忘了先前与方孝承的吵架,他开开心心地回去侯府,还特地去厨房里指挥弄桌好菜,等方孝承回来,他俩先吃顿好的,趁着气氛欢快,他再宣布那个大大大大大喜讯!
      可成瑾倒先等来了宫里送来的一个宦奴,说是饱读兵书,有报效边疆的志气,让方孝承带在身边栽培栽培。

      方孝承出宫之后先去兵部沟通些公务,待到傍晚才回府,也才知晓御赐宦奴已在下午进了侯府的事。
      “……”怎的这么快?!

      方朴眼看着方孝承的脚步越走越迟缓,直到彻底停住。他便也停下,静静等待。
      片刻,方孝承终于抬脚迈过大门门槛,但没走两步又停下来,问管家:“世子回来了吗?”
      管家答:“世子傍晚前就回来了。”
      “……世子见过妙恩了?”方孝承问。
      管家道:“见过了,人送来时,世子刚巧撞见。”
      “世子此刻何在?”方孝承问。
      管家道:“与妙恩公公在后院里玩儿呢。早点时候,瑞王府二公子登门,想接世子回家。世子不愿意,与妙恩公公一同……唔,一同骂走了二公子。”

      ……

      成琏立在王府与侯府薄薄那堵墙下,听对面传来的阵阵浪笑,几乎咬碎一口牙!成瑾这个给脸不要的蠢货!!还有那个叫什么妙恩的阉人,光看那张妖妖艳艳的脸和身段举止就知道绝非省油的灯,天知道送过来干什么的……等等。
      他细细一思忖,皱起了眉头。
      虽都说皇帝和方孝承情谊深厚,可自古以来天子对拥兵自重的将臣哪有真正信任可言?难不成这宦奴妙恩是皇帝安插在方孝承身边的眼线?而方孝承为表忠心便答应了。这倒说得通。
      也就是说,皇帝已经防备方孝承了……呵呵,方孝承你羞辱我时,定想不到自己竟有今天吧?!
      成琏正冷笑,忽然听得隔墙传来成瑾这蠢货欢呼“抓住你了抓住你了”,笑容顿时僵住,又化为阴郁。

      ……

      成瑾手脚并用地缠抱住面前的人,一面扯下蒙眼汗巾,愣了下,扭头看跪在地上的妙恩。
      方孝承瞥向妙恩,轻轻拉开成瑾,正要说话,成瑾先介绍道:“他叫妙恩,是宫里送来的,说做你徒弟呢,日后随你回北疆打仗。”
      “嗯。”方孝承不动声色地打量妙恩。这宦奴大约十六七的模样,与成瑾差不多的身量。

      妙恩规规矩矩地向方孝承磕头问好。
      方孝承应了一声,装傻道:“既是如此,我定会谨遵圣谕,好生操练你,叫你来日为大荣尽忠守边,也是成就你的一番功业。”
      妙恩忙又磕了个头,连声谢恩。
      方孝承见他乖顺,暗自松了口气:“让管家安顿你先歇息一夜,明日起,你便早晚起居操练都随方朴一起,或许辛苦,若你承受不住,可对方朴直言。”
      妙恩与管家齐声应道:“是。”
      方孝承放下心来,看向成瑾:“世子用饭了吗?”
      成瑾却没理他,只顾着过去拉住妙恩的手,对侯府管家道:“就让妙恩住我院子吧!”
      管家没敢应下,转头看方孝承的意思。
      成瑾跟着看过来,笑着解释:“我一看妙恩就特别喜欢,可像我亲弟弟呢!你就让他跟我住,他闲时能陪我玩!”
      像成瑾的亲弟弟,至少对成瑾而言绝不算件好事。方孝承飞快地拒绝:“他没空。”
      “你怎么知道他没空?我看方朴也没一天到晚都操练啊。等方朴跟你出去办事儿,妙恩就有空啦。”成瑾道。
      因为我决定他能不能有空,而现在我决定他不会有空。方孝承淡淡道:“方朴不在时,自会有别人教导他。是圣谕令我好生栽培他,你不得胡闹。”
      顿感丢面儿的成瑾立刻将小脸一垮,转身气冲冲跑了。

      这人常任性寻事,方孝承没在意,只吩咐管家摆好饭再去请世子用晚膳。
      管家却道:“世子已用过了。”
      方孝承一怔。平日成瑾总会等他回来一起用的。
      管家道:“世子说妙恩公公身量薄,还在长个子的年纪,饿不得,就强拉着妙恩公公先用了饭。”
      “……”
      方孝承再度看向妙恩,上下打量一番,收回目光,沉默着朝花厅去了。

      方孝承用完膳,漱洗过后,便且回了自个儿卧房,待更晚些再去成瑾屋里。
      却不料,妙恩忽然求见。
      方孝承研读兵书正入神,随口应了声。等人站到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抬眼一看,沉默片刻,斟酌道:“明日便要参与操练,你早歇去吧,若有事,问方朴。”
      妙恩披散长发,只穿了宽松中衣,跪到他面前,如猫般柔顺地趴在他膝头,细声细气道:“圣上让奴婢服侍侯爷。”
      方孝承忍耐道:“本侯暂且不需你服侍。”
      妙恩仰着脸看他:“奴婢是清白身,未服侍过别人。”
      “本侯不好男色。”方孝承只好如此道。
      妙恩却红了红脸,低声道:“奴婢不是男儿。”
      “……”
      方孝承皱了皱眉,索性起身,打算去别处避避。却不料,妙恩从身后抱住他,口口声声念些胡话,求他收了自个儿。
      碍于皇帝的面子,方孝承不好动怒,只能闷头掰妙恩的手。可这妙恩看着柔柔弱弱,不知怎么,比蛇还难缠,方孝承刚掰完这只,那只又来了。

      方孝承正头大,忽然一声踢门巨响,他与妙恩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你们在做什么?!”成瑾震惊且愤怒地质问。
      这下子,妙恩终于松手了,火速跪倒在地,埋着头不说话。
      方孝承怕成瑾把事闹大,忙让妙恩下去。
      但成瑾不答应:“走什么走?把话说清楚!”
      “你先让他下去,我和你说。”方孝承道。
      成瑾嚷嚷:“偏听则暗,兼听才明!”
      方孝承忙道:“你小声点。”
      成瑾声音更大了:“我为什么要小声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大半夜的穿成这样抱到一块——他还熏了香!这你就不嫌弃了?!”
      以往我也没嫌弃你熏香,只是提过两句罢了……方孝承只道:“妙恩,你先下去。”
      妙恩匆匆起身朝外走,却被成瑾拦住门口:“把话说清楚,是和奸还是谁勾引谁?”
      方孝承一个头两个大:“别胡说……”
      成瑾打断他的话:“我就问你一句,是和奸还是勾引?!你若不答,我就进宫跟皇上说去!”
      妙恩登时又跪了:“是奴婢仰慕侯爷已久,趁此良机,前来引诱,万望世子不要动怒。”
      成瑾大怒:“本世子现在就很动怒!我见你可怜可亲,刚认你做兄弟,你扭头就来引诱我——我另外的兄弟?!方孝承,你马上叫人把他绑到柴房去!”

      妙恩是皇帝亲自吩咐送来的,亦不过是奉旨行事。何况,如今皇帝起了赐婚的念头,方孝承生怕自个儿没处置好妙恩,回头干脆得门与秦将军府的亲事,他便不肯叫人绑住妙恩,只让妙恩出去。
      成瑾见他竟如此维护妙恩,火冒三丈,怀疑他们是和奸,非要当场处置。
      方孝承不得不架住他,一面催促妙恩快走。

      眼看妙恩灰溜溜出去了,成瑾挣扎间两只脚都离了地,在空中使劲儿蹬:“你松开我!方孝承!你混账!”
      方孝承见妙恩走了才松手,然后抢先将门关上,情急中,将人往肩上一捎,直接扛去了床上。
      成瑾刚落到被褥上,跟钉子扎他似的弹起来,又要往外冲。方孝承忙将他摁回去制住,使劲儿地嘬了他嘴好一阵,叫他别说动弹了,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如此吻了好一阵,方孝承情动起来,正欲行动,忽见成瑾流泪,顿时慌了,急忙松手将人拉起抱在怀中:“抱歉,弄疼你哪了?”
      成瑾娇气,往日常有哭着踹着骂方孝承是莽夫粗汉的时候。
      今日,成瑾却只抹去泪哽咽道:“你也欺负我。”
      方孝承忙再道歉,又问他哪里疼。
      成瑾含泪悲伤道:“心里!”
      “……”

  • 作者有话要说:  华临:还真有这种收不了场就指望一顿猛亲来蒙混过关的人啊啧啧啧啧啧(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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