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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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仅存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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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几乎一夜未眠。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个死去的成员。
那个成员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狠狠盯着他，眼白上遍布的血丝仿佛会变成血液溢出来。那个家族成员突然扯着嗓子尖锐地嘶吼起来，又有血从他被拧扭曲的脖子处淌出来，接着他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沢田纲吉猛地睁开眼睛，透过窗帘缝隙的光亮一瞬间照射到他的眼瞳上，眼上顿时一片刺痛。
汗水几近打湿了他全数的头发，头后的枕头上也是一片潮湿。他坐起身，揉了揉因睡眠质量极差而导致钝痛的太阳穴。
偌大的卧室静谧的仿佛只有他的呼吸声。
沢田纲吉僵坐在床上，保持了大脑放空的状态许久后，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他掀开被子赤着脚站到地板上，由脚心自下而上传来的凉意终于让他刚睡醒时的脱力感烟消云散了。
他把身上被汗水浸湿的睡衣褪去，走进浴室动作迅速地冲了个澡。待他换好了衣柜里适于办公的衣装后，房间的门正好被人敲响了。
“十代目，您该起床了。”门外传来了田中叶的声音。
站在衣装镜前的沢田纲吉顿了顿，然后朝着镜中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扬起一个足够显出良好状态的微笑。
保持这样就好，不会有问题。
确定自己的样子与往常无异后，他快步走到房门处打开了门。
房门外的田中叶正欲再次敲门，不曾想已经着装完毕的沢田纲吉竟然走了出来。逆着房间内的光芒，田中叶恍惚间感觉这个身着白衬衫的少年肩膀宽阔了些许。
沢田纲吉向来是个早晨会赖床的人，在日本分部时，田中叶每次去叫沢田纲吉起床时都会出现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再睡五分钟”的情况。
只是自从来了西西里之后，这种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早安，田中前辈。”沢田纲吉微笑着打招呼的声音拉回了田中叶的思绪。
“早安，十代目。”田中叶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看似平静的蓝眸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否前往餐厅用餐？”
“嗯，我们走吧。”田中叶发现沢田纲吉还是在微笑，只是那笑容与她在日本看到的全然不同。
不知为什么，田中叶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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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在发现餐厅没有自家老师的身影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走到餐桌边，站在一旁的侍者立刻为他拉开了餐椅。沢田纲吉朝着那名侍者点头以示谢意，接着顺势坐了下去。
沢田纲吉始终吃不太惯意大利的东西，似乎这一点也被总部的厨师察觉到了，所以从几天前开始早餐都变成了日式的。
每当看到日式料理摆在餐桌上时，沢田纲吉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他的母亲沢田奈奈，然后又会默默吐槽果然还是妈妈做的菜好吃。
沢田纲吉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放任脑子胡思乱想，吃到中途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田中叶，“田中前辈，Reborn人呢？”
“Reborn先生去处理昨夜的事情了，”田中叶的脸上是平日经常见到的公式化表情，“他说他会查明真相的，这件事不需要您插手。”她向沢田纲吉转达了Reborn留下的话。
“我知道了。”沢田纲吉点了点头，这件事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布动作缓慢地擦了擦嘴。
一套身为首领必须保证的用餐礼仪流程结束后，他站起身，目光清澈而坚定，“田中小姐，带我去看看高斯·里佐的家属吧。”
高斯·里佐，昨夜死去的那名家族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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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斯·里佐，42岁，原Vongola家族B级干部，后因伤退于C级。曾先后就职于情报部门、公关部门、后勤部门。妻子同为Vongola家族B级干部，于七年前的一场行动中逝世。目前唯一在世的直系血亲是年仅13岁就读于奥瑞斯坦纳小学的女儿杰丽娜·里佐。
沢田纲吉坐在副驾驶座上翻阅着文件，直到看到了杰丽娜·里佐的一张一寸照片。那张照片上的姑娘显然要比现在更小一点，她有着一头被刻意修剪成及肩的棕黄色羊毛卷短发，偏黑的皮肤以及距离眼眶很近的眉毛衬得那双深色眼眸深刻而美丽，鼻梁不算高但鼻翼的形状小巧而又精致。下方的嘴唇带这些浅淡的紫红色，富有肉质感却不显得蠢笨，整体呈出一个优雅的“M”型。
这是个即使面无表情地盯着你，你也觉得在对着你微笑的小丫头。她的五官仿佛被精雕细琢过一般，看起来就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这就是自己今天即将面对的孩子。
这对将自己的一生都倾注于Vongola家族的夫妻留存在世间唯一的心血。
沢田纲吉放下资料，闭上眼睛后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了细不可微地一声叹息。
不过坐在驾驶座上的田中叶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十代目，您还好吗？”她的声线仍旧毫无波动，但是沢田纲吉知道她正在关切他。
沢田纲吉抬起头，发现田中叶还在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他没有回答田中叶的问题，反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问道：“田中前辈，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前方遇到了红灯，田中叶慢慢将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这才侧过头看向沢田纲吉，车窗外的光亮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那张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更为严肃，“我认为这是挑衅，十代目。”
“我也这么认为。”沢田纲吉托着下巴出神地看了一会窗外，透过那层黑色的玻璃纸，他看到了万里无云的晴空，于正上方的太阳散发出的光芒仍旧亮的刺眼。
唯有天空，是他来到西西里后发现与日本无异的东西。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是由凯尔奇的两个家伙做的，毕竟我的确切行踪应该只有凯尔奇才知道。但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我排除了。”
“首先我仅带着隼人两个人前去会面，与对方二人共处一室将近一个小时，对方完全有机会在那期间就对我们下手。”沢田纲吉摆了个数字“二”的手势，接着说：“第二点，凯尔奇家族与Vongola家族几日前刚签订同盟协议，虽然对方同意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我不认为这个时候对我下手是个好的决定。”
“第三点……”沢田纲吉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吞咽掉即将脱口而出的比安奇对他说的话，他改口道：“第三点，凯尔奇与Vongola存在着明显的利益关系，尤其是中东的那笔生意，那是个极大的资金来源，他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Vongola家族这样能将利益最大化的合作伙伴了。杀掉我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您说的对。”田中叶郑重地点点头，眼底潜藏的全是欣慰。“我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是有一点您不觉得并不合理吗？”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会，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合理的地方在于他们为什么要把地点挑选在‘温柔港’，而我是在‘温柔港’才遇到袭击的。”
“综上所述，”金发女人的眼镜镜面反射出寒冷的光，“您知道的，十代目。这件事恐怕和凯尔奇还是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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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莉娜·里佐被带到海岸糕点店时，已经快要到午餐时间了。带她过来的人是他父亲多年的好哥们，也是Vongola总部的人，他和这位小姑娘熟悉的很，所以杰莉娜毫无防备地就跟着过来了。
杰莉娜果然如同照片上那样，即便皮肤较黑，但是出落的十分漂亮。也许是欧洲人与亚洲人体态上的差异，尽管现在的她只有十三岁，但在沢田纲吉看来她更像是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她朝人眨眼睛时，纤长浓密的睫毛扑扇，就像是黑脉蛱蝶在震颤着翅膀。
沢田纲吉为这位小小姐点上了一桌子的甜点，还为她要了几类饮品，而自己他的身前则只摆了杯意大利人常喝的“Espresso”。
他们此时所处的加布里埃尔街已经被总部的人肃清一遍了，糕点店旁边的药店也提前关门了，为了保护最近接二连三总是受到惊吓的未来首领，总部的部员们操碎了心。
大概是沢田纲吉较为柔和的长相天生就讨小孩子喜欢的缘故，杰莉娜小小姐对他的态度分外热情。
从杰莉娜进入蛋糕店坐在沢田纲吉对面的位置开始，她就一直在笑。
“吃的怎么样？”沢田纲吉始终没和杰莉娜做自我介绍，这位小小姐似乎也很心宽，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喊他“哥哥”，完全不纠结沢田纲吉的身份。
“非常好吃！”小丫头扬起嘴角，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喜欢吃就好。”沢田纲吉托腮看着小丫头满心欢喜地嚼着一块蛋糕，见到她的嘴角沾上奶油后，他还拿起餐巾纸细心地为她小心擦去。
孩子照顾的实在太多了，沢田纲吉对于如何面对小孩子非常熟练。
“我现在大概算你父亲的上司。”见小丫头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做起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Tsunayoshi·Sawada，是一名日本人。”
“哇，哥哥你明明不大，竟然是爸爸的上司吗？”杰莉娜立刻睁大了眼睛，感叹道：“哇！那你好厉害哦！”
“身为你父亲的上司，我现在有个很不幸的事情要告诉你。”沢田纲吉看向女孩的目光存着怜悯，面对女孩清澈的眼神，他甚至觉得有几缕罪恶在心底萌生。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父亲......他因为工作缘故要外出工作较长时间。”
沢田纲吉听说高斯·里佐因为工作缘故经常不回家，小丫头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黑手党要对家人保密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孩子，杰莉娜显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本职行业究竟是什么。
杰莉娜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果汁，小声问道：“他已经走了吗？”
沢田纲吉几乎是忍着一阵悲楚地点了点头，他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虚，后背甚至冒出一层薄汗来，他害怕他的谎言被这个眼神清澈的孩子戳破。“是的，”他咬着牙点了点头，“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他已经收拾行装离开了。”
“我很抱歉他没能和你道声别。”
小丫头抬起头，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接着鼓起小脸愤愤道：“他总是这样，从家离开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沢田纲吉感觉他的手在颤抖。
他慌忙地把握着杯子的手收到了腿上，他怕杯子被他碰掉。他有些僵硬地牵起嘴角，竭尽全力地露出了微笑，“那么，杰莉娜你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吗？身为你父亲的上司，我愿意替他满足你。”
“真的吗？”小丫头歪歪脑袋，小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她又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沢田纲吉点点头：“尽我所能。”
“那我想看电影。”小丫头毫无犹豫地立刻说道。
“啊？”面对小丫头我的话语，沢田纲吉感到有些没缓过劲来。
杰莉娜以为沢田纲吉没听懂，她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想·看·电·影。”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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