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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破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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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不管晏青云喜不喜欢,他的身体都已经适应了谢予臻的碰触。
谢予臻熟知他所有的反应,知道怎么最快激活他。
晏青云很快败下阵来,只顾得上在最后及时说了一句:
“别杀叶子羽!”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谢予臻亲了亲他的脸蛋。
晏青云推拒着谢予臻的脑袋,深吸一口气,尽全力忍住想吐的感觉。
火光鬼魅般舞动,照出两个人的影子紧密贴合,彼此缠绕。
许久之后,叠在一起的影子分开,变成两条平行线,不再交织。
晏青云被折腾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躺在床上喘着。
脑子里乱成一团,想了无数种办法,没一个可行。
谢予臻穿戴整齐,摸了摸他的脸蛋,带着胜利的笑容走出地牢。
晏青云穿好衣服,双手紧握成拳,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眼神木然,仿佛是一个被囚禁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求着救赎。
一夜过去。
熹微的晨光从窗□□入,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又是新的一天。
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昨天终究都会过去。
不管黑夜多么难熬,阳光总会按时前来驱散夜晚。
晏青云来到窗口,吸了一口外面传来的新鲜空气,吐出地牢里混合着血腥与潮湿的浊气,望着窗外。
蝴蝶的尸体不知被风吹到哪儿去,它繁殖的卵已变成毛毛虫,毛毛虫吐丝结茧,挂在叶片背面。
褐色茧蛹的外壳出现了细微裂纹,原本平滑的茧壳隆起,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着要出来。
晏青云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幕。
茧壳的一角被顶破,一只细小的触角小心翼翼探出,接着是另一只触角,然后是头部、胸部……
等到翅膀要出来的时候,却被卡住了。
茧壳的坚硬和狭窄使它的诞生异常艰难,它缩紧翅膀,身体不断扭动,尽量使开口扩大一些。
它的力气太过弱小,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
晏青云快要不忍心看下去。
再这样下去毫无疑问它会憋死在茧壳里面。
它显然没力了,挣动越来越缓慢,有时半天不动一下。
它大约是死了吧。
忽然,它使劲挣扎一下,竟然一下子从茧壳里全部钻出。
翅膀舒展开来,五彩斑斓,在阳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芒。
它扇动着翅膀,飞向高高的天空,融入了自然的怀抱。
晏青云看得心中一跳。
年幼时,父亲曾给他讲过一个迷题。
一只毛毛虫怎样才能渡过一条没有桥的河流?
那时晏青云年纪小贪玩,不等父亲说出答案就跑出门去玩了,一直没听到答案。
今日却明白了——
长成蝴蝶。
金色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晏青云面对着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涌起,充满全身。
伸出手掌,感受着微风吹过指尖的轻柔,同时也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指尖涌动。
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心中有了决定。
有些事不需要细想,多想无益,只要去做就好了,做了才能知道有没有用。
不管怎样,绝不能放弃。
总不能连一只毛毛虫都不如吧?
在牢里等着谢予臻欺辱,还不如主动出击。
早应该振作起来,宁大哥还在等着他营救,他怎么可以自伤自怜?
经历了精神上的黑暗低谷之后,他不仅没有沉沦,反而想明白了一些事。
很多时候,成长只在一夜间。
晏青云忽然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幼稚。
他竟然只顾着自己的悲伤,而忘记比自己悲惨百倍的宁知远。
他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宁大哥可怎么办?
他是不是疯了傻了,之前怎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想法?好在悬崖勒马没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救之事。
以后,只要宁大哥活着,他就不能死。
不仅不能死,还要主动做事,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
那么,首先应该做些什么呢?
经过这些日子,对谢予臻有了更深的了解,看来是不能再跟谢予臻硬碰硬,这个人显然吃软不吃硬。
至少得先从地牢里出去才行。
有了自由,才能趁守卫不备去见宁大哥,继而带宁大哥逃离侯府,如果可能的话,再找到叶子羽和叶兰生兄弟俩一起走。
晏青云长久以来在药物影响下迷迷糊糊的脑子,变得清醒了许多。
或许因为昨天谢予臻被他自我阉割的事情搞得忘记喂药,让他今天暂时可以思考。
自从婚宴那天骤然乍见宁知远开始,晏青云的精神就已经崩溃,在牢里关了两个月,直到此时才算恢复到正常水准。
自毁倾向消失后,理智重占上风。
他开始认真思考。
蹲下来,拿起脚腕上的铁链,用其中一个铁环在地上写写算算,乱划一些只有自己才懂的符号,划了半天,觉得值得一试,拍拍手上的灰站起。
脱下脏污的袍子,换上昨天暗卫拿来的干净的白衣,系上淡紫色云纹腰带,用同色系布条束起杂乱的头发,横叉一支乌木簪。
在洗脸的铜盆里照了照,脸色白了点,别的都还好,虽然瘦多了,但他的长相本就是那种越瘦越惹人怜爱的类型,瘦对接下来的计划来讲反而是好事。
洗把脸,擦干净水珠,用手使劲揉了揉脸,把脸色揉得白里透红。
收拾齐整后,还是很具有迷惑人的本钱的。
现在可以去做事了。
“有人吗?来个人!”
晏青云手扒栏杆,冲外面大喊。
时间大概是正午,地牢里正处于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
晏青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灿烂。
人在阴暗角落待久了难免心情郁闷,这种情况下只要太阳一出来,问题至少能解决一半。
“晏公子何事吩咐?”
正如晏青云所想,来者是魏十七。
刚才算的分毫不差,这个时辰,该轮到他当值。
魏十七上个月被谢予臻提拔成暗卫营首领,现今府里暗卫都听他指挥。他对谢予臻和晏青云的事了如指掌,知道晏青云对于谢予臻的重要性,见晏青云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唤人,不敢怠慢急忙走过来。
“我要见侯爷。”
晏青云跟魏十七也算老熟人,看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侯爷不在府内,晏公子等上片刻,容属下去禀告侯爷。”
“侯爷现在在哪里?”
“百花楼。”
晏青云眼珠一转,“那便不去通报,带我去百花楼吧。”
“这……”魏十七沉吟。
晏青云道:“侯爷可曾说过不许我去百花楼找他。”
“这倒没有,但没有侯爷的命令,谁也不敢放晏公子出地牢。”
“我又不是要出地牢,我是去见侯爷,回来之后,侯爷要关就继续关好了。”
晏青云步步紧逼,神色凛然。
“我是侯爷正妻,经过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拜过天地,宴过宾客,我与侯爷之间有所误会,暂居此地,焉知我不能翻身?夫妻俩之间的事,岂能为外人道?你保证侯爷一定不想见我吗?”
魏十七当然不敢回答,无论回答什么都会落人话柄。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不合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只能麻烦你了,十七。”
晏青云语气软下来,露出恳求的神色,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亲近的“十七”。
“你曾说你是宁大哥的朋友,你这次帮了我,也是帮宁大哥。”
之前魏十七来云香居质问自己,鹰嘴崖前的坟墓里是不是宁知远尸身的时候,两人曾经有过一番交谈,那时候魏十七假意说是宁知远的朋友,劝晏青云报仇,结果被晏青云识破,没有上当。
而现在,晏青云重提旧事,直接就把魏十七算成是宁知远的朋友。
“你曾说暗卫营里没有没受过宁大哥恩惠的人,是否也包括你在内?”
魏十七没有说话。
此时没有说话往往就是默认。
“宁大哥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真的忍心吗?”
晏青云对魏十七鞠了一躬。
“求你,就算看在宁大哥的份儿上。”
晏青云说的无比诚恳。
对待谢予臻,他会戴上娇妻的面具讨他喜欢,对待魏十七,他只有真诚。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真诚的人就算办不成事,也很难惹人讨厌。魏十七不仅不讨厌晏青云,而且很敬佩他。晏青云每一次吃完药之后的哀嚎和忍耐,他可是全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不屑轻视瞧不起以色侍人者,变成后面的惊讶赞叹。
如果他不是侯爷的妻,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一种相遇法,他们会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魏十七一咬牙,“好吧,我带你去百花楼,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魏十七移开目光,似是不敢面对晏青云一般,低着头说:
“当初侯爷要武岳川暗害宁总管,是我去给武岳川传的信,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里其实有我一份。”
魏十七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我以为我不会在意的,这种事我干多了从来不放在心上,我没想到,自从那以后,我常常梦到宁总管满身血地望着我,这件事成了我的梦魇。”
魏十七抬起眼。
“所以我的条件就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晏公子能带宁总管离开侯府,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