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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Chapter 97 ...

  •   尽管为威廉准备了公寓,但这位空军少校想着法儿地挑三拣四,总之就是要往将军的公寓里钻,不是晚上借口喝醉了找不到房间,就是嚷嚷着房间里太冷没有将军的公寓舒服。
      埃里希被他折腾的头痛,一晚在他死乞白赖不走时,差点气得抽出腰带给他来上几鞭子。

      “你都三十一岁了,怎么没个长进?”埃里希无奈看着瘫软在沙发上傻笑的威廉,他真不知道他这种样子怎么能去东线。
      威廉不满地噘嘴:“你都快四十了呢,还不是一样。”
      “哼,至少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快要晋升上校。”
      “所以我才喜欢你嘛,你看看海军天才就数你和安德里亚斯,他那个人可怕得要命,还是你温柔啊。”
      埃里希叹气:“他是真正的优秀,其实我算不得什么的。”
      “哪有!”威廉蹦起来抱住他:“他那死脑筋怎么能和你比。你是不愿意,我知道,你从来没想过要参军。”
      威廉眼珠子一转,又笑嘻嘻地说:“不过现在他算是开窍了,被那个法国人弄得鬼迷心窍,晕头转向,也不知道邓尼茨元帅怎么忍得了,哈哈哈,想想就有意思。”

      “我劝你不要拿他们这件事开玩笑。”埃里希说:“他们真的受了很多苦。”
      “没有人能真正控制自己的心,安这辈子也就爱了这一个人,有时候真不得不相信命运。”
      埃里希神情动容:“明明一开始是敌人身份,结果里尔克少校还追随他来到了挪威,安的爱没有落空,他得到了充分的回应,但其中付出的代价是我们旁人无法想象的。”

      “你看别人倒是看得明白。”威廉站起身为自己到了杯酒:“但你对自己视若无睹。”
      他转身看埃里希:“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现在还不肯接受我。”

      埃里希不回答他,他何尝不想迈出那一步?
      可是这场战争,叫他不敢轻易许诺。总得留点念想,或许,有了那么点念想,他才能坚持下去。

      九月下旬,安德里亚斯奉命带领沙恩霍斯特号去出港做防空打靶。威廉站在埃里希身边,看着夏佐和安德里亚斯一起登上舰船,不禁又开始啧啧起来。
      “真是走哪儿带哪儿。”
      埃里希浅笑:“那是他的舰,他有权利。”
      “回去吧,这里可真冷。”

      目送沙恩霍斯特号远去,埃里希缓缓转身。此时他尚且不知道这艘舰船有多么幸运,正是因为他这一次的外出打靶,才避免了那天晚上的那次来自英军的偷袭。
      21日晚,一艘英国袖珍潜艇潜入阿尔塔军港,发出数枚鱼雷,重创了提尔皮茨号。而另外两艘转了好几个圈圈都没发现沙恩霍斯特号只能悻悻而归。

      至此,德意志帝国海军大型舰艇就只剩下沙恩霍斯特号。

      当安德里亚斯回来后,第一时间和埃里希进行紧急会议。作为对盟军北极航线的最重要威胁,失去了提尔皮茨号无疑是对帝国公海海军的一次重大打击。然而海军总司令仍然坚持要他们坚守挪威阿尔塔峡湾,英军的船队想要到达苏联摩尔曼斯克港,必须经过北角海域,无论如何,阿尔塔峡湾必须坚守。

      埃里希忧心忡忡地回到司令指挥室后,猛灌了一瓶烈酒。
      “你疯了!这很伤胃的!”威廉从他手里夺走酒瓶:“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埃里希自嘲地轻哼一声:“你是说沙恩霍斯特号吗?”
      “你得相信他。”
      埃里希神情变得哀伤,他很少有这样自怨自艾,他知道自己不该说,但面对的是威廉他忍不住卸下心防,他太难受了,这场战争对他来说越来越绝望。

      “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啊威廉,英国人的潜艇都进港了我竟然都没发现,我根本指挥不了远距离炮战......这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但我没办法,可我,难道要亲手带领我的军士们走向死亡吗?”
      他红着眼,仿佛祈求威廉给他答案一样。
      威廉满眼的心疼:“你们第一次配合得很好,下一次肯定会更好!”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说安慰的话,这对埃里希太残忍了,让他一个少将带着愈加孱弱的兵力独自对抗整个盟军的海军,和要他去死有什么分别?

      “埃尔,再坚持一段时间吧。那个夏佐说得对,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不管是输是赢,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了吗?威廉,我们,我们是在犯罪啊。”埃里希有些醉了,他抢过酒瓶又猛灌了一口,笑着说:“如果我们赢了,伊兰伽再也无法见到光明,如果我们输了,你和我都要走上军事法庭,遭受审判。”
      “我们到底在为什么战斗?我搞不清楚了......”

      “埃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帝国的军人,当然是为了帝国战斗!”

      埃里希苦笑摇了摇头:“这句话我以前也对安说过,可我现在有所怀疑了。我深爱的帝国,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们无非是被欲望和野心所牺牲的小人物罢了。”
      “连我们都是如此,那基地内的数万名士兵们,他们呢?你手下的空军支队呢?”

      他笑得干涩,掩面坐到了沙发上。威廉抹着眼泪,坐到他身旁搂住了他。

      “无论如何,先想着要怎么活下来,不是吗?无论结果如何,先活下来。”
      埃里希怔怔地看向他,良久露出一道欣慰的笑容,怜爱地抬起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你倒是说了一句正确的话。”
      “无论结果如何,先活下来。”

      另一边的上校办公室里,气压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夏佐看安德里亚斯站在窗前,注视着远处的沙恩霍斯特号,一站就是一下午。
      这下帝国的大型战舰只剩下这一艘了。真不知道这对安德里亚斯来说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克莱尔也无声站着,脸色阴郁。他靠着墙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佐有时想,要是兰斯洛特在这里的话就好了,还能调节调节气氛。可惜他棣属于潜艇部队,已经去往法国洛里昂潜艇基地了。
      安静,无声,三人都沉默。夏佐想要安慰,却又觉得这种安慰的话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实在讽刺至极。无论如何,他们的立场从来都是相对的。

      不久他们发现,窗外开始下雪了。
      这才九月末,这个极北的国度就开始落雪。呼啸的海风中,漫天的雪花纷飞。
      帝国军士们的战斗意志仿佛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冻伤了,他们围着火炉,瑟缩在一起思念着温暖的家乡。夏佐还是第一次对他们感到心疼,这些怀着热血来到挪威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悔恨中逐渐变得绝望。尽管他们的长官不断鼓舞着他们,然而这一次提尔皮茨号的重创叫他们更加不安。
      那未来是如此灰蒙蒙一片,在冰天雪地中,他们看不清。

      十月,威廉告诉埃里希自己即将离开。埃里希想了很久,于是当晚安排了一场晚宴,只邀请了安德里亚斯和夏佐前来。

      司令部有专门为司令宴请宾客准备的餐厅,尽管比起德法基地的要简陋许多,但装潢依然考究,壁炉燃烧的火光和灯光交相辉映,雪白的桌布上摆着银色烛台和香气四溢的高级香槟酒。
      夏佐跟着安德里亚斯走进,朝埃里希点头致意:“将军。”
      埃里希浅笑:“今晚都是以朋友的身份,无需多礼。”
      安德里亚斯扶夏佐坐下后,自己也落座于他身侧。威廉朝他两人饶有意味地笑,上校却一脸风轻云淡。

      “真羡慕。”威廉摇了摇头:“早知道我也该参加海军的,是不是?”
      他笑嘻嘻地问埃里希,埃里希斜睨他:“吃饭。”
      威廉挑眉,抿下一小口香槟。

      不久后,挪威特色熏鲑鱼、新鲜鳕鱼、烤鲱鱼被一一端上来。接着沾满香料的驼鹿肉和驯鹿肉也被切割成小片盛到盘子中。奥斯陆独特的炖羊肉,雪山鹑冒着腾腾热气。最后的甜点则是涂了甜味羊奶酪的面包片和蜂窝饼。
      这一顿吃得十分丰盛,四人也是有说有笑,但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对战争似乎都有种默契般的不提。安德里亚斯有些奇怪,埃里希来到挪威后一直生活简朴,不知为何今晚突然有这样丰盛的宴请。他喝着酒,看埃里希和夏佐两人聊得开心。两人聊到诗歌和文学,简直没完没了。

      威廉有些喝醉了,他一手勾在夏佐身上,醉醺醺地说:“可别跟我抢啊,你的上校在那边儿呢!”
      他笑得没心没肺,眯起眼睛看夏佐:“其实,你还缺我一个道歉呢!”
      “哦?”夏佐有些惊讶转身,“我可不记得和你有什么过节。”

      威廉打了个嗝,笑眯眯地趴在夏佐肩上,在他耳边说:“因为......西蒙妮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说着说着,威廉就借着酒劲哭了起来,他转头扑向埃里希。
      “我也不想去啊!我还想活好久好久,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给伊兰伽养老,去巴伐利亚......”
      他抱着埃里希乱蹭,少将无奈地扶住他的肩:“说什么胡话,你当然会活很久。”
      安德里亚斯皱眉:“他要去哪里?”
      “东线。”埃里希说。

      夏佐和安德里亚斯都哑然,这个时间点去东线......

      威廉提起酒瓶猛灌了几口,然后瞬间收敛了情绪,他跳上凳子,张狂地发起酒疯。
      “我!会回来的!你们俩,给我和他做个见证!”
      他指向埃里希,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两根什么东西来,缠绕在一起像是线团。他指头不大灵活地解着,解开后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你看,这是一只小飞机。”他将手中的一条项链递给埃里希,“绳子是伊兰伽编的,下面的飞机吊坠是我亲自做的。”
      埃里希惊讶地伸出手,从威廉手里接过那条项链。
      编织成八股的蓝紫色线绳下坠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银质飞机,上面刻着“William”,机身线条优雅,宛若艺术品。他还不知道威廉有这样的水平。
      “我,我足足做了,一个多月呢!”威廉表情得意,然后拿出手上的另一条:“这条,是,是我的,你看......”
      同样的蓝紫色线绳下坠着的是一艘小军舰,差不多的大小,上面刻着“Erich”。
      “你带上我的飞机,我带上你的军舰。”

      威廉笑得开心,将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埃里希怔怔地注视着他,片刻后无奈地笑:“你怎么还那么小孩子,说的好像......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威廉从凳子上跳下来,抢过埃里希手上的项链套在了他颈间,然后看向另外呆滞的两人:“看到没?!”

      “看到了......”两人异口同声。
      “那再继续看!”

      威廉捧起埃里希的脸:“我问你,埃尔,要是我回来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巴伐利亚,和我......和我在一起?”
      埃里希眼眸闪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愿不愿意?”威廉将脸凑近:“不愿意的话现在我就亲你了。”

      埃里希抿了抿嘴,羞愤得脸色通红,他躲闪威廉炽热的目光,最终像是认输般点了点头。

      威廉双眼睁大,仰天哈哈大笑,然后狠狠在埃里希唇上亲了一口。
      “不好意思了将军,我实在忍不住。”威廉笑得猖狂,然后又看向另外依旧呆滞的两人。
      “看到了没?!”
      “看......看到了.......”
      “嘿嘿。”威廉又在完全僵住了的埃里希脑袋上嘬了一口:“有两个见证人了,你可不准抵赖!”
      “永远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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