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 君子好逑》小朱与墨

18、情义有价

　　殿内群雄正等得心焦之时，洞庭君终于姗姗而来。他方自坐定，便转向北宫兆道：“北宫世家的七公子？”语调明显带着几分调侃之气，“听闻北宫世家威震武林，七公子必是年少多金腰缠万贯……”
　　众人一片哗然，心道，这北宫兆明明自称是洞庭君的使者，怎么也会被胁迫？众目睽睽之下，眼见那北宫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嗫嗫嚅嚅地道：“小生一时手紧，未带银两出门，还望洞庭君海涵。”
　　“我记得你曾经散布消息，据你母亲当年是魔教中人，后来爱上了北宫掌门弟子反出魔教，因有此等背景，你与其母不容于北宫世家，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到现在。可是当真？”
　　“是……是，自然当真！”
　　“既然当真，那也无妨，我听得北宫世家的几位公子随身都带有私家玉佩，你不妨以此为信物写个借条，岳州城内就有北宫世家的商号，我派人去取来银两想必不难……啊，见你这般为难，难不成公子的身世尚有其他不能启齿的隐秘不成？”
　　北宫兆闻言，冷汗涔涔而下，终于一咬牙道：“我……我其实，我母亲其实……我也不是世家的公子。”
　　“啊，你母亲原来不是魔教中人么？你在洞庭湖上显露的那手气贯长虹以气驭船的功夫，难道不是魔教昔日的镇教绝学么？”
　　“家母确实魔教中人……，只不过，不过，是魔教中的一位……咳咳，厨娘。终于家父，他老人家则是北宫世家的普通……家丁！那个以气驭船，咳咳，其实也不是靠的内家真气，而是我在小舟不起眼的角落安上机关，然后买通了几名水鬼，命他们在水里……”北宫兆声音越说越低。

　　“哦，原来如此！”洞庭君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了半天，你就是个胡乱骗吃骗喝骗美人……的江湖骗子？”
　　北宫兆鸡啄米般点头称是：“所以说，小生实在是家无隔夜粮，君上何必为难与我。”
　　“不为难，不为难！”洞庭君释然一笑，逡巡的目光转向了左边的石壁。那里空荡荡的并无人影，然而，洞庭君的脸上仿佛浮起一层兴奋之色，连带着幽深的瞳子里也充盈着一丝踌躇满志的笑意。透过坚硬的石壁，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硬朗倔强的男人颓然倒地，一脸失落沮丧的失败模样。
　　只听洞庭君柔声道：“俗话说，树要树皮，人要脸皮，兄台连画皮都卖与了我，令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那些精彩之极的骗局，只会令本君心下钦慕，你若肯干脆利落的画押，更是让我本利双收。你说，我又怎会为难于兄台。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上上下下打量着场中的峨嵋弟子，最后眼光落在了林素青的脸上。
　　北宫兆心下忐忑不安，暗忖道，难道他看上了青妹？又知道青妹对我情根深种，所以要拿青妹来要挟我搜刮几许银子。那我该不该答应？一想到自己几年来处心积虑行骗而来的万两银子便要不保，心下仿佛如针扎一般的痛。当下一咬牙，暗自道，青妹，别怨我狠心，我只是……
　　“我听世人说，情义无价，所以很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无价？我看林姑娘很是喜欢你，那你也想必很喜欢林姑娘了。这样吧，把你们的情意折成万两银子签字画押，都卖与我，我便请你们二位入席如何。只是从此之后，你不得再看她半眼，她也不能再对你脉脉含情。”
　　北宫兆心下大喜，他未想到洞庭君提出的条件如此简单，急不可待拿了笔墨便要签字。

　　“北宫兆，你敢……”方翩翩怒极，顿脚道，“你这般贪生怕死，怎对得住林师姐对你的情义。”
　　洞庭君冷笑道：“不必理会她们，一群妇道人家而已，我只问你，签还是不签？”
　　北宫兆心下一横，一口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他的书法倒是不错，几个名字签的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然而林素青看得却宛如针扎，泪水扑簌簌而下，模糊了视线。
　　“林姑娘，你是签与不签？”
　　“不签！”
　　“哦，看来林姑娘对北宫兄尚未死心。”
　　“你错了，林素青所托非人，却绝不贪生怕死，更不会对那毫无骨气之徒摇尾乞怜。他是他，我是我，从此我和他再无半点干系，但是，出卖自己良心之事，我做不来。”
　　洞庭君心下几分诧异，打量着貌似柔弱的女子几眼，心道，这峨嵋派的女子倒是很有气节。

　　眼见洞庭君探究的目光转向了峨嵋，和一师太厉声道：“你这奸佞小贼，休得逞凶，我们峨嵋众人虽是女流之辈，但纵然饿死，也绝不出卖祖宗留下的基业。”
　　洞庭君恍然未闻般的往椅子上一靠，慢条斯理道：“你们入席便是。”
　　“什么？”峨嵋众女弟子一时间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你们峨嵋一派就开山以来就是一群妇道人家，现今传到了风仪师太的手里，早已穷得叮当响。最宝贝的可能就是你们金顶上那个破瓮，那玩意你们当成宝贝，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千里迢迢车马劳舟的送到我夕照宫，我还嫌弃占了我房子。”
　　这番旷话惹得性格耿直的方翩翩柳眉一横，怒叱道：“休得侮辱我峨嵋祖师……”
　　和一低声道：“师妹，稍安勿躁！”
　　“至于你们这帮姑娘，虽然有人当成宝贝，不过小王我没兴趣。古人早已讲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宫里已经住了这么多的莺莺燕燕，要是再弄几个舞刀弄枪的姑娘进来，整天在我耳边聒噪，本君一定烦不胜烦。俗话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麻雀，十个女人岂不是五千只麻雀。所以，把你们快快送出去才是正经……罢了罢了，还不入席。”
　　众人听得洞庭君小小年纪却大谈女人经，而峨嵋众女侠白皙的脸颊上皆是一片绯红，人人拔剑蓄势待发，却又不敢公然动怒。这场景百年难遇，若非现场气氛委实过于凝重，换在了平常，众人早已讪笑出声。

　　林素青人已入席，眼光却游离于对面席上。那席上坐着早已原形毕露的北宫兆，此人不复昔日鲜活光景，眼见林素青直刺刺的目光扫过，慌忙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对方。
　　林素青心中失望之极，脑中却登时浮现起一个清晰身影，此人其貌不扬，然而那憨直的微笑，陈恳的语调却刻在了自己的心里。想到石像后那人奋不顾身扑身相救的情景，林素青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是换做罗小刀，他定然不会把两人的情谊卖与了洞庭君。
　　可是，罗小刀在哪里？趁乱逃脱的罗小刀可曾找到了援兵来营救群雄？
　　她若是知道，罗小刀现在已经被押进了暗无天日的地宫大牢，只怕真的会欲哭无泪，绝望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