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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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李乔言推着行李车从机场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等在路边的李成阳和大江，“大江哥。”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李成阳笑骂着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语气间是兄妹二人久别重逢的欢欣与喜悦。对于李乔言来说，与其说李成阳是他的兄长，倒不如说是她的父亲。两人父母早亡，她与李成阳相差十岁，算是他这个兄长一手拉扯大的，真是又当爹又当妈还得当哥哥。
“言言，Welcome home！”大江一本正经地说着蹩脚的英文，粉色保温杯一直不离手，俨然一位朋克养生专家。李乔言瞬间就被逗笑了，还没等她开口，李成阳就先一步吐槽道，“哎，我说大江你最近怎么回事儿？还拽上英文了。”
“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还不允许我们大江哥主动学习了？”李乔言一回绿藤就故意和他唱反调，走上前去挽住有些憨憨的大江，惹来了李成阳一个毫不留情的白眼。
三人放好行李后，就驱车离开了机场。路上，李成阳忍不住问她，“你确定不留在首都工作吗？”
“我已经拿到绿藤第一医院的聘用书了。”李乔言从手机里找出那封邮件，递给了他看，“怎么？哥你就我这么一个妹妹，难道还不希望我在你身边吗？”
“胡说什么呢。”李成阳抬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语气严肃地继续说道，“绿藤的状况你从小就应该清楚，往后不管是工作还是去哪都要注意安全，这里不太平。”
“嗯，我知道。”李乔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当年哥哥的师父死得蹊跷，而她哥好好一个警察反被人构陷，不得已才走上了现在这条路。李乔言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年那种绝望又悲痛的感觉了。而对于李成阳工作上的事务，她也从来不会去多问，她一直相信自己哥哥心里是有成算的。
按照原定计划，李成阳今日本来是要给小妹接风的，但因为新帅集团董事长马帅的突然入狱而不得不和大江，中途先去了看守所商量对策。因此，他们将李乔言送到家，就掉头去了绿藤市第一看守所。
“小言回来了？”马帅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问道，“这回是准备留在绿藤了？”
“小鬼没个定性，她愿意折腾就随她。”李成阳似是随意地说道，嘴角透露出的笑意，全是对他这个妹妹的骄傲与自豪。她当年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顺着她自己的心意去首都学医，好不容易博士毕业在首都工作了两年，如今终于回到了绿藤市，李成阳心里既是高兴也有担心。
这绿藤的天还没有完全透亮，他一直把李乔言保护得很好，这么多年她在外求学，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妹妹。如今他身边的钉子这么多，也不知道李乔言回来是福还是祸。
“先别说她了，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这次的问题吧。”李成阳说完脸色又凝重了起来，这一次中央派了扫黑除恶专项整治的督导组下来，还特意来了绿藤市盯上了新帅集团，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十四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一名警察，而马帅也不是如今新帅集团董事长，他对他十四年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马帅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微蹙着眉头，问道，“你说这个督导组一个月肯定走吗？”
“打项天是故意的吧？”李成阳垂眸深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确认自己的猜想。
马帅怔愣了一秒，随即立刻恢复如常，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直白地承认，“对啊，那揍他不是故意的吗？他不是说他是绿藤有名的滚刀肉吗？我就要揍他，我出去我还揍他。”
“进看守所，躲督导组。”李成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虚，也不留情面直接戳破了马帅的掩饰。
马帅还继续坚，嘴硬地反驳道，“我躲督导组干什么？”
“马帅，要不是督导组没按原计划来，推迟了这半个多月。你还真是跟他们完美地擦肩而过，是吧？”李成阳仔细地盯着马帅，不放过他脸上神色任何的改变，随即又从椅子上起身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地劝说道，“大哥，我得告诉你，你要真在那个档案袋里，你躲在这里没用。明白吗？没用！所以有什么事儿，你得赶紧跟我说。我得解决问题，你明白吗？你别让我着急了！行不行？”
马帅陷入思绪里沉默了片刻，转头与李成阳对视了数十秒，彼时的马帅已经陷入了囚徒的困境。在脑海里挣扎了片刻，他丢下了手中的雪茄，伸手搂住李成阳的脑袋，贴了贴他的额头，“阳子，你咋就不信你哥呢？啊？这十年，我跟你嫂子的时间，都没有跟你时间长。我瞒你……”
李成阳恨铁不成钢，为了避开耳目，他直接拿起手机亮起了屏幕给马帅看。看见屏幕上的字：十年前呢？马帅瞬间止住了声音，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又瞟了一眼四周。
还没等他们再准备说些什么，一名叫大力的警察就来给他们通风了：专案组的人来了。
李成阳和大江立刻手忙脚乱，才开始收拾桌上的海鲜刺身和雪茄，全都一股脑儿地裹在桌布里，扔到了袋子里。可惜问讯室内夹杂着海鲜和雪茄的气味，一直迟迟散不去。
没想到专案组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成阳的老同学——何勇。他们两人明显都有些意外，在这里能看到十四年未见的老朋友。从过去亲密无间的铁哥们儿，到如今客气虚伪的对立双方，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新帅集团，法律顾问，李成阳。”
“中江省公安厅，915专案组，何勇。”
看到何勇铁面无私的模样，李成阳也不欲多留，遂在临走前又叮嘱了马帅几句，“作为公司的法律顾问，有两点我必须提醒你。一，与案件事实无关的话不要说，你有权利不讲。二，注意老毛病，准时吃药。听明白了吗？”
马帅一愣，随即回复道，“你忙去吧。”
出了看守所，李成阳面色愈发凝重，对于十四年前的真相，他已经寻找太久了。如今从马帅的种种行为来看，他或许同十四年前的事情多少有些关系。但马帅却一直不肯松口告诉他，李成阳耳鸣的老毛病又犯了。师父林汉的死和自己蒙冤，一直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病。时间隔得越久，他犯病的频率就愈发高了。
……
“乔言，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啊？”林浩在养老院看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有些惊喜和意外。
李乔言帮奶奶擦干净嘴，才抬头看到一身皮衣夹克的林浩，轻笑着说道，“林警官这么忙，哪有空管我呀？”
“你可别调侃我了。”林浩一直看不惯李成阳，但对于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却没有任何偏见和不喜，反倒是生出更多亲近的感觉，“这是不走了吧？”
“对啊，你们都在这儿，我能走到哪去啊。”李乔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抓住了手，拉着她靠在她身边。
奶奶年纪大有些老糊涂了，人也不太分得清了，抱着李乔言不撒手，开始哄道，“奶奶的大孙子，奶奶的心头肉哦～”
李乔言也乖巧，任由她老人家折腾，她怎么高兴李乔言就怎么配合着她。最后哄得老人家午休，她和林浩才得空能聊两句。
“你确定哪个单位了吗？”
“绿藤市一医院，骨外科。”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瞬间有些沉默，也算是久别重逢，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当年林汉的事情，对他们的打击都很大，又因为后来林浩总对李成阳有偏见。因此，李乔言年纪小的时候也总为了维护哥哥和林浩吵架，后来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那时候的她或许也有些幼稚。
还是林浩主动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似轻快地说了一句，“怎么？还记哥的仇呢？”
“没有。”李乔言连忙反驳道，“这不是不知道聊点啥吗？哈哈……”
“果然小鬼长大了，都和哥生分了。”林浩伤感地感叹了一句，他俩其实也就差了三岁，但林浩总喜欢故作老成的样子去逗她。
“林浩，你少来。”李乔言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对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李成阳也在？”林浩直接了当地问道。
“当然。”李乔言看他那样，小脾气就上来了，“我哥在怎么了？”
“那我不去了，省得给你添堵。”林浩说完就接到了队里的电话，立刻又赶了回去，也没给李乔言生气的机会。他俩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争执就谁也不让着谁。
李乔言陪完奶奶就去了医院，和领导约好时间去办理了入职手续。等她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天色已经晚了，便按照李成阳给的地址，去那家他们常去的小鱼馄饨店等着。
“你就是成阳的妹妹吧？”李乔言一走进门，店里的老板娘就把她认了出来。
李乔言笑着问道，“老板娘好眼力，我和我哥长得很像吗？”
“我见过你的照片。”老板娘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请她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等你哥一起来再煮馄饨吧？还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和我说。”
“好的，谢谢你啦。”李乔言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店里人来人往，老板娘忙忙碌碌的样子。她突然明白了她哥为什么爱来这家馄饨店了，这里有人间烟火的气息，让人能体会到生活的暖意。这都是他们最缺失的东西。
没过多久，李成阳就和大江晃悠着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窝在角落里玩手机的李乔言，径直去盛了些小菜，才坐到了座位上去，“今天事儿都办完了？”
“对，周一上班。”李乔言点点头，放下了手机，看出了李成阳的一脸疲惫，但没有多说些什么。
大江接完一通电话后，坐到李成阳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小声地说：“阳阳，咱吃完，咱就去项天那儿吧。”
李成阳晃了晃手表，皱着眉头说着其中利害，“什么时间啊。那项天夜总会最忙的时候，人最多的时候。马帅那项天给打了，咱们是马帅的人。那夜总会方方面面的人都在那儿呢。你让项天的脸往哪儿放？不拱火呢吗？找揍啊？”
大江听完也觉得有道理，遂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轻飘飘地来了一句，“You are right.”
“你能不能放英文一马？”李成阳听得肝火更旺了，丢了他瓜子皮儿，“不是，你最近什么情况？Yes No还学上英文了？我问你你想干嘛？”
“It is a secret.”大江神神秘秘的样子，看得李乔言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说话间老板娘就端着馄饨走了过来，大江打着电话还不忘对老板娘，说一句，“Thank you.”
这可好，直接把兄妹两人逗乐了，李乔言笑着对大江说道，“你不对劲，你太不对劲了……”
面对她的调侃，大江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了一句，“I am very good.”
“Yea. You are right.”李乔言也学着他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附和道。李成阳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这一个大江在叭叭英语还不够，又加上一个爱凑热闹的李乔言，他表示真的脑壳疼，“你俩可以了啊，快吃馄饨。”
“哎，对了，你猜我今天见着谁了？”李成阳绕开了英文的话题，转头让李乔言猜。
她一口馄饨刚下肚，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李成阳，看见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谁啊？”
“你猜。”李成阳就是不肯说，非得让她继续猜。看着他眼底还有些淡淡的笑意，今天见着的人必然是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而据李乔言所知，李成阳的朋友屈指可数，曾经最好的大学同学也有十几年未曾联系了，难道真的是那位？
李乔言试探着问道，“何……勇？”这个人她曾经也万分熟悉，至少在她哥大学时期，作为李成阳的小尾巴，见得最多的就是何勇了。
后来因为李成阳被诬陷成黑警，才和何勇断了联系，就这么十四年都未曾再见过。李乔言记得那时候她还小，也不过才九岁的小丫头。
而她哥那样十八九岁刚上大学的男生，都不爱带着她一块儿玩，嫌她人小有些累赘。只有何勇对她最温和友好，时常比她亲哥还有耐心，就像天生适合带孩子似的，所以那时候她没少被她哥扔给何勇照看。
她对何勇的记忆一直是温暖美好的，说起来这么多年没有再见过，也不知道当年那位漂亮哥哥，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猜对了。”李成阳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没有太多与好友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有些微妙的感觉，更多的或许是猜疑。他无法确定他这位老友，是否还如当初一样，从里到外都是白的。
“但我看你好像不大高兴？”李乔言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没有犹豫就直接地问出声。
李成阳叹了一口气，没有否认，沉默了片刻，又叮嘱她，“往后不管是谁接近你，都要长个心眼，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李乔言知道他心里装着许多事，肩上背着很重的担子，她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既然选择回到绿藤这个漩涡中心来，那么就要做好应对一切风暴的准备。
……
翌日午后，李乔言刚看完诊，下楼去买咖啡，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医院。
“站住！”她转身上前叫住了两人，一回头果然是李成阳和大江，再看大江那一脑门血都发黑了。
被叫住的两人明显有些心虚，僵硬了片刻，李成阳先开口问道，“你不是说周一上班吗？”
“在家没事，我就提前来熟悉环境了。有问题吗？”她抱着双臂，眼里隐约有些怒气地盯着他俩，语气不善地说道，“跟我来。”
他们自知理亏，两个大男人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径直去了急诊室。李乔言也不麻烦新同事了，直接自己亲自给他们二人做了检查，又仔细地包扎了伤口。
也不知道是她故意为之还是怎的，大江那脑门儿上的纱布还打了个蝴蝶结，倒是和他永不离手的粉色保温杯有点搭。她也不多问他们的事情，只是面色不愉地叮嘱道，“注意安全，再让我在医院看见你俩，我就削你们。”
“好的，你好好工作，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李成阳说完就拉着大江赶紧开溜。他是真没想到今天来医院能被他妹撞见，早知道他就换一家医院去了。
两人逃也似的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忍不住相视而笑。这刀尖上行走的生活里，似乎多了一丝人气儿。
“李医生，那两人是？”刚刚帮忙的小护士走上前问她，有些套近乎的意思。
李乔言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回答，“我哥。”
“那个脸上有道疤的也是啊？”小护士好奇地追问道。
“是啊，怎么了？”李乔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太想继续同她说话。
“就好奇。”小护士笑着摇摇头，端着医疗器具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见她不再言语，小护士自知无趣，就转身回去工作了。
她回到绿藤没有和李成阳住在一处，所以也不知道他每天早晚都去做什么了。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再见到他俩的人影，只是会收到李成阳定时报平安的信息。
直到有一天，医院接到一起特殊的病例，是来自看守所的一位犯人。起初李乔言没当回事，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保外就医案例。当她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到楼下林浩领头的一群刑警都来了，没过多久一群混混打扮的人随后也冲进了医院。
李乔言这才发觉不对劲，往外走就听到有同事在议论，新帅集团董事长马帅被送来抢救了。她这才知道那位看守所的病人居然是马帅，那么她哥和大江今天肯定也都在医院。
她本想去抢救室那边看看情况，但想到现在两方的人都来了，在分不清敌我的时候，她想想还是不要轻易去给李成阳添乱了。加上知道她存在的人并不多，没必要把自己暴露在这些人面前，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在办公室里等着的李乔言，也坐立难安。马帅对于她和她哥来说都很重要，因为他曾经救过李成阳两次，是过命的交情。除此之外，李成阳在新帅坚持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当年的真相，而马帅是关键知情人。如果马帅出了意外，那相当于要了她哥的半条命。
过了许久，坏消息就如同风一般，直接吹进了她的耳朵：病人因为冠状动脉，部分分支供血量减少，所属心肌供血不足，从而引起心肌氧供需失衡，造成急性心肌梗死……具体诱因，还需进一步的检查。
李乔言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知道马帅有老毛病，但一直有在按时吃药。上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她第一次入职首都医院，马帅和李成阳特意去给她庆祝，那时候还是那样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这审讯过程一定有问题，警察里有内鬼。李乔言对于绿藤的公安系统一直充满了不信任，毕竟当年李成阳和林汉的事情，就足以摧毁她对这些人的信任。
等她到抢救室门口时，就只剩下了大江还坐在走廊上，李成阳应该也还没走。她陪着大江坐了一会儿，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心凉。
马帅是近十年李成阳关系最铁的兄弟，就像李乔言的大哥一样，他们之间就如同亲人一般。当年若不是马帅在关键时刻救了李成阳两回，李乔言就真的要成为孤儿了。
过了半晌，看到脸色惨白的李成阳从厕所走了出来，她起身上前去没有多说话，只是安静地伸手抱住了他。
他们都异常清楚马帅的死，绝无可能是个意外。而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或许他们都无法避免。那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背后，有一把很大的保护伞。而幕后黑手已经按捺不住，捏死了其中一个卒子。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