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你》人寸三

44、第 44 章

　　纪礼接到柯丹丹的电话时正好跟郝果然聊完，两个人还没出餐厅，纪礼听完柯丹丹的话就叫住了郝果然。

　　“果然，付予出事了。”

　　郝果然冷着脸赶到时付予已经包好了手，付予为了避免自己破相只能牺牲手了，幸好伤口不深，也没什么碎渣子，还算比较好处理的伤。酒店配有急救室，付予的伤很好就处理好了。

　　付予还在想着怎么跟郝果然说，郝果然就一脸不好惹的进来了，吓得她直接站了起来。

　　郝果然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一会儿。”

　　付予说：“没事，洗手间有水，脚滑了。”

　　“真的？”

　　付予翘了翘脚，“你看，鞋底都磨平了。”

　　郝果然心疼的看了看她的手，刚一动付予就拉住了她，只见付予轻轻摇了摇头。

　　郝果然最后说了句：“笨死了。”

　　付予笑了笑，“我手疼，还饿。”

　　“这才四点，晚会儿才能吃饭。”

　　“哦，那我先吃点儿零食也是可以的。”，付予见他还在皱着眉，举着包成粽子的手挥了挥，像招财猫一样，“转移一下注意力。”

　　“都受伤了还不安生！”

　　郝果然转身看着旁边的纪礼和柯丹丹，压下一身火气，说：“不好意思，谢谢你送付予过来，我就先带她走了。”

　　柯丹丹一直看着付予，纪礼进来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柯丹丹那么不喜欢付予是不会送她过来的，何况她进来以后柯丹丹都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她，刚才那电话里柯丹丹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但如果说柯丹丹是故意的，她还是不会相信的。

　　纪礼走到柯丹丹身边，将她挡在了身后，“付予，你没事吧？”

　　付予摇了摇头，“刚才多亏了柯丹丹，我这一手血把她吓到了，不好意思。”

　　纪礼看了看柯丹丹，“你没事就行，不如我晚上请两位吃个饭？”

　　“不用了，她这个样子吃饭也不方便，就不麻烦纪主任了。”，郝果然看了看付予，“你说呢？”

　　付予点了点头。

　　郝果然说：“抱歉，我们先走了。”

　　外面的雨势大了点儿，付予穿过走廊能听见外面哗哗的声音，阴天，手还受伤了，这一趟有点儿不美好了。

　　郝果然和付予回了房间，郝果然一进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谁弄的？”

　　付予看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郝果然指了指她的手，“说实话。”

　　付予见他目光如炬，只能坦白，“你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

　　柯丹丹的表现太明显，一个一见郝果然就笑容满面的人突然一分注意力都不给他了，这不是明摆着有事嘛。

　　“你们下午遇见了？”

　　付予往沙发上一坐，把下午的事情跟郝果然说了说，“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后来还多亏了她，我没带手机，她帮我打的电话。”

　　郝果然坐在她旁边，脸上仍旧是凝重的神色，好一会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长大了真不好。”

　　付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跟长大不长大扯上关系了呢？

　　“长大就得会应付人，有人伤了你我也不能像上学时候那么冲动了。”郝果然把付予的手捂在手心里，“长大了就得带着面具生活，即使我再不喜欢某个人还是得面上过得去，我明知道事情跟谁有关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郝果然下了定论：成年人真不容易。

　　付予用粽子手拍了拍他，“柯丹丹是个女生，你的确不能像上学那会儿动手，免得我们被说欺负人。”

　　郝果然听完就笑了出来。

　　付予见他笑了，连忙说道:“我想吃小笼包，还想喝姜撞奶。”

　　郝果然说:“别转移话题，手疼不疼？”

　　“有点儿。”

　　郝果然小心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淡淡的红色从纱布里透出来，付予的手指上都是药水的颜色，黄乎乎的，药味很重。郝果然只看着都觉得疼，轻轻吹了吹，想把那些疼痛都吹走。

　　付予说：“我不是小孩子，不是呼呼就没事了的。”

　　郝果然抬眼，“那你想怎么样？给你买小笼包和姜撞奶？”

　　付予点了点头，“就咱们那天在路口吃的那家，特别好吃，包子都比别家的好看，隔壁奶茶店的姜撞奶也好喝。”

　　郝果然指出外出的不便：天正下着雨。

　　付予小声嘟囔：“可是酒店的不好吃，而且还很贵。”

　　郝果然看了看窗外，“好吧，我去给你买，你好好在屋里待着，我回来前哪儿都不许去。”

　　“你这么说感觉我好像个会惹祸的小孩子哦。”

　　郝果然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了，熊孩子都比你结实。”

　　“诶，你这个人。”

　　“柯丹丹，”郝果然正色说：“我现在对她跟纪礼一点儿善意都没有，我现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们两个，如果她们两个来找你，不要见，免得再出什么事。”

　　“不会的。”

　　“我不管会不会，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都得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付予举了举粽子手，“反正我现在去哪儿都不方便。”

　　郝果然看看她，“嗯，我去给你买吃的，等我回来。”

　　郝果然走了以后，付予轻轻动了动手，医生包的太紧了，感觉有点儿气血不畅了，但是刚才郝果然轻轻吹的那几下，像是有个小刷子在挠她的手心，痒痒的，有点儿心动。

　　付予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太高了，看不清楚下面的行人，但是等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大伞走进了雨中，付予不知道这朵黑色大伞下面是不是郝果然，她就一直看着这个雨中的黑色小点。

　　那个小点走出去很远，付予才看清雨伞下的白色短袖，跟郝果然出去时穿着的差不多，就当是郝果然好了。

　　这么冷的天气，不睡觉可惜了，付予想着郝果然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就钻进屋里准备小睡一下，才刚躺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开会用的包还有笔记本还在会场，然而会议还没结束。

　　付予想着，她大学四年兢兢业业，没逃过一次课，没旷过一次例会，毕业了毕业了居然获得了一次逃课体验卡。

　　为了避免书本被当做垃圾扫出去，付予只好又起来了。

　　到了会场，里面还在说着话，付予的座位太靠前，她如果要是开门进去就显得非常明显，作为一名好学生，她还是要点儿脸的，一直等在会场外等着再次休息。

　　纪礼安抚好柯丹丹也来给她拿东西，在门外看见了付予，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再见付予了，不管柯丹丹是否故意，付予都受伤了。

　　几年前，她毁了付予一次，现在，柯丹丹又伤了她一次。

　　纪礼站在拐角处轻轻叹息，她现在连去给她道个歉的勇气都没有。

　　“小纪姐，你在这儿干什么？”

　　纪礼扭头就看见付予正抱着书本，胳膊上还挎着一个会议包，包成粽子的手正举着。纪礼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笔记本伸了下手，把笔记本和书扶正，“手受伤了就不要拿东西。”

　　付予笑了笑，“谢谢，我突然想起来东西没拿，郝果然不在。”

　　“那也不用着急，明天上午还有一个总结报告会，东西放在会场也不会丢。”

　　“忘了，我没记住会议流程。”

　　纪礼帮她把东西放进会议包里，“手，要紧吗？”

　　这话一出，纪礼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问题！

　　付予说：“还是很疼的。”

　　纪礼面带愧疚，“不好意思，丹丹她不是故意的。”

　　“她如果是故意的我就要报警了。”

　　“你没事就好。”

　　付予点了点头，剩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付予拿着东西就离开了。

　　纪礼看着她的背影也只剩下无奈。

　　郝果然回来的时候有点儿晚了，回来时雨突然大了起来，他不得不在路边等了会儿，回到酒店已经差不多六点了，小包子有点儿凉了，他又在酒店里借用了一下微波炉。

　　打开房门，屋里一片安静，郝果然把东西放在桌上，付予的房门轻轻掩着，他推开一条缝看见付予正睡着，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里面轻轻“啊”了一声，他连忙推开了门，“怎么了？”

　　付予抱着手，睡眼朦胧的看着他，“你回来了？”

　　郝果然问：“碰着手了？”

　　“嗯，梦见点儿事。”

　　“梦见什么？”

　　付予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梦见了什么，郝果然也不管她梦见了什么，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总感觉血迹又往外面扩散了一点。

　　郝果然问：“要不要再去趟急救室？”

　　付予收回手，说：“不用，没什么事，你不要着急。”

　　郝果然拧眉，“你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睡觉？”

　　“我看过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人为什么睡梦里会动上一动呢？”付予抬头看他：“是因为要让身体知道自己还活着，不然一动不动的不是跟死人一样了？”

　　郝果然没想到付予的脑子里这么多小心思，“你理由还挺多，那你看过的小故事有没有说人动了动就会疼的醒了的？”

　　付予老实会答：“那倒是没有。”

　　还挺诚实，郝果然说：“醒了就出来吃东西吧，再不吃又要凉了。”

　　“哦”，付予收回手刚准备往下按，郝果然就说：“手，还嫌疼的轻了？”

　　粽子手停在被子之上，付予轻轻的把手放在了被子上，然后用另一只手特别优雅的撩起了被子，穿鞋，然后特别骄傲的站在了郝果然面前。

　　郝果然看看她，然后特别无语的就出去了。

　　付予跟着他出去，边走边说：“你怎么不说话，我都没碰着手。”

　　“说什么，夸你一句好厉害？”

　　“你刚才眼神里可不像想夸我。”

　　郝果然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用手了再夸你。”

　　付予坐在桌边拿了个包子啃，“外面还在下雨啊？”

　　郝果然看看窗外，“嗯，我看天气预报说还要阴一天，后天才能放晴。”

　　付予遗憾道：“那不就不能出去玩儿了？后天我们就得回去了吧？”

　　“你手都这样了还想出去玩儿？”

　　“出来就是来玩儿的，我也好不容易休次假，而且还跟你开了两天会，我的假期缩水了。”

　　郝果然点点头，“说的也是，那晚上陪你起玩一玩。”

　　“去哪儿？”

　　“带着你从这儿走楼梯下到一楼，然后从一楼再爬上来。”

　　付予吃包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郝果然把姜撞奶的封口撕开，把勺子放进去递给付予，衷心问道：“还出去玩儿吗？”

　　“不出去了，在屋里待着也挺好的。”

　　郝果然特别冷漠的嗯了一声。

　　付予一连吃了四五个小包子，见郝果然从屋里提了电脑出来，问他：“你提电脑干什么？又要写报告？”

　　郝果然把电脑放在桌上，说：“找个电影看，省得你无聊。”

　　“那你吃东西了吗？”

　　“我不饿。”

　　“那也吃点儿。”，付予拿过一个包子递给他，“吃不完了，你吃几个。”

　　郝果然弯腰叼了过来，吃完之后还要，付予就又拿给了他一个。

　　鼓捣好了一切，郝果然把屋里的灯也关了，只留了一盏夜灯。付予说这样看恐怖片有气氛，郝果然本来打算找个爱情片，培养一下感情，但是付予对国产爱情片没有兴趣，郝果然提名了几个，付予均报以what、who、why三连问。

　　没办法，那就只能按照付予的想法来了。

　　付予一开始还是坐在沙发上的，后来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就滑到了沙发和桌子之间的空隙去了，郝果然为了她的手不得不也跟着滑了下去。

　　郝果然对电影的内容不感兴趣，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付予的手，还好付予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粽子手好好的放在胸前，他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付予。

　　电影接近尾声，付予回头刚好看见郝果然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了。郝果然这两天总是睡眠不足的样子，早上起来就是一脸起床气，吓得付予大气不敢出一声，也不知道他晚上干了什么，难道又熬夜写报告了？

　　可是，付予用手捧着脸看他，郝果然就算熬夜那是很好看的。

　　电影的片尾曲也放完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夜灯的光正好照见了郝果然的小半张脸，付予无端想起了一句话：月下观美人。

　　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面的雨声。

　　郝果然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就见付予趴在他旁边，粽子手放在了他的手边，郝果然手指动了动，碰到了付予的指尖，指尖有点儿凉。

　　电脑上正播放着屏保画面，郝果然看看屏幕又看了看身边的付予，笑了笑。他轻轻起身拿过手机，已经半夜了。

　　郝果然想把付予抱起来，但是她坐在地毯上，旁边就是茶几桌，他得先把茶几桌搬走，然后再抱付予，这么一来，动静就有点儿大了，可是也不能任由付予在这儿睡一晚上。

　　只能叫醒她了。

　　郝果然重新坐到了沙发上，小声叫了两声付予，付予纹丝不动，郝果然就捏了捏她的脸，“付予，付予，醒醒了。”

　　小粽子手抬了起来，郝果然连忙去接住她的手，轻轻放了下来。

　　郝果然又说：“小鱼儿，醒醒了，回屋里去睡。”

　　付予动了动，含含糊糊的说：“手疼。”

　　“我知道，过几天就会好的。”

　　付予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几点了？”

　　“半夜了，回屋里睡。”

　　“哦。”

　　付予坐得太久了腿麻，手又不能用，她默默看了看郝果然，郝果然也察觉到她不大容易起来，略一点头说道：“我扶你起来？”

　　付予也点了点头：“谢谢。”

　　郝果然起身去扶她，付予举着手去搂他的脖子，郝果然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她撑起来了，付予一个不稳靠在了他身上，郝果然心想，付予好像瘦了很多。

　　付予稳住身体，跺了跺脚，等到脚上的麻劲差不多下去了，说：“好了，我回去睡了。”

　　郝果然拉住她，“等等。”

　　付予看他，郝果然说：“我睡多了，不困。”

　　你睡多了不困跟我睡觉有什么关系？

　　郝果然说：“我不放心你自己睡觉，万一压到手又要疼醒，所以，你睡你的，我在你旁边写会儿报告。”

　　付予狠狠震惊了一下，“你，你要在我屋里？”

　　“嗯，”，郝果然脸上微微发烫，“不能让伤口恶化了，我守着你。”

　　“我，我自己睡没事的。”

　　“你说了不算，谁半夜总梦游摸我门的？”

　　“我，我这两天都在我屋里。”

　　郝果然扶着付予往她屋里走，“嗯，那也不一定今天还在你屋里，毕竟刚才你在我身边睡得挺香的。”

　　不管怎么样，郝果然最后还是赖在了付予屋里，付予表示他在这里她睡不着，但是郝果然电脑一开，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付予，“我在窗台这边，不过去，你安心睡。”

　　付予躺在床上，偶尔去看一眼郝果然，他还是看着电脑，再看一眼，还是看电脑，付予心想，我不比电脑好看，还说要看着我的手，你倒是看一看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窗台边的郝果然也松了口气，电脑上的文档一个字都没改成，他把电脑推到一边，轻轻走到付予身边，看着她没有血色的手指，轻轻把她的手捂在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