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你》人寸三

43、第 43 章

　　付予看着层层下降的电梯数字，问:“我们去哪里？不开会了？”

　　“下午的两场一场是关于检测标准，一场是发展前景，你想听？”

　　付予摇头，标准她门清，发展前景，都说环保有好前景，可也没见多好，摊手。

　　“那我们去哪里，现在外面在下雨。”

　　“跟我来。”

　　郝果然拉着人直下地下二层，枫叶酒店上有观景餐厅下有娱乐舞厅，只是白天跳舞的人很少，不过正合郝果然的心意，他并不想让付予跟别人跳舞，也不想让人看见付予跳舞。

　　郝果然去点了歌，走到付予身边，弯腰，伸手。

　　“能不能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跟我跳一支舞？”

　　“我好久不跳舞了。”，不知道会跳成什么样子，万一惨不忍睹就坏了一世英名了！

　　“我也很久没跳过了，待会儿踩到你，你少骂我两句。”

　　郝果然就站在那里，等着付予伸手过来。

　　付予看着伸着的那只手，慢慢搭上了郝果然的手，郝果然猛的一拉付予，舞曲响起，一束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仿佛置身在童话梦境里，英俊的王子正牵着美丽的公主，一步一步踩着舞步，向众人宣布这是我的王妃。

　　一曲蓝色多瑙河，轻快明亮。

　　付予还是有些生疏，不小心踩了郝果然一脚，郝果然低声笑了笑，“终于轮到你踩我了。”

　　“疼的又不是我，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郝果然说：“因为你跟我跳舞了。”

　　付予不明白的歪了歪头。

　　“我记得有次我们跳舞，你看我看呆了。”

　　付予看见他眼睛里的笑意，否认道：“谁看呆了，我那是出错没反应过来。”

　　“谁看呆了谁知道。”

　　付予特别幼稚的又否认了一次。

　　郝果然叹了口气，看起来特别可怜，付予问他怎么了，郝果然特别遗憾的说：“我工作之后肯定是变得沧桑了，变得没有原来那么有魅力了，不能吸引你了。”

　　付予还觉得他是怎么了，谁知道得到这么个回答，就说这几年郝果然脸皮变厚了，现在都不会害羞了，原来那样多好玩儿，现在像是个狡猾的狐狸！

　　会议还有一天，第二天付予提着小包跟郝果然去开会，进门时遇上了纪礼跟柯丹丹，郝果然把付予往身后一藏，请那两位先进去了。

　　付予在他身后说：“你这是干什么？”

　　郝果然说：“没什么，女士优先。”

　　可你刚才像是防贼一样，柯丹丹依然没什么好脸，这次连纪礼脸色都不对了。

　　“我对她们没什么好感，要不是顾忌着徐凯，我就要开口怼人了。”，郝果然垂眼看她，“工作了以后就不能随心所欲了，不能给你出头已经很对不起了。”

　　付予倒是没什么在意的，“都过去了，我也没什么要怪的。”

　　郝果然看向会议大厅，纪礼两个人已经坐下了，他恐怕暂时还过不去，没人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被欺负。

　　会议中途休息，付予听了一上午头晕眼花，郝果然在旁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字，付予扭头看他，“你这么忙啊？”

　　郝果然抬头看她，“嗯？没有，跟别人说点儿事。”

　　“安子柏如果知道你不用心听，你肯定回去了要挨骂！”

　　郝果然把手机一收，“既然如此，你就替我好好听，回去了我们给他看笔记。”

　　“这又不是上课！”

　　“可以当做上课，我下午要去见个人就不来了。”

　　“啊？”

　　郝果然觉得现在的付予非常可爱，有点儿，嗯……，呆萌。

　　他拍了拍付予的头，说：“好好听课，认真记笔记，我下午逃个课。”

　　“都毕业了你怎么还逃课？！”

　　“钱比上课重要，我下午去谈个生意，挣点儿外快。”，郝果然叹气：“我还欠着徐凯钱，徐凯这个资本家没人性的。”

　　付予心神一动，“欠了很多吗？”

　　“不少，我得给他白打十年工。”

　　付予在心里算了算，真是负债累累。

　　“怕了？”

　　付予看他，“怕什么？”

　　郝果然老神神在在的，“怕我负债太多，没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

　　“我才没有，”付予问：“徐凯不是跟你一个宿舍吗，这么周扒皮？”

　　郝果然笑了出来，继续抹黑之路，“资本家都是没人性的。”

　　付予满脸不信。

　　但如果郝果然下午要出门的话，她就得一个人在这里了，但付予不大愿意一个人在这里，不仅纪礼在，柯丹丹也在，她很久没有面对过她们，那些糟心的事情她不想想起来，包括那些人。付予为了避免在这行里碰上她们通常就是公司家两点一线，见的人固定，做的事也固定，虽然无趣，但好在不会让自己不开心。

　　而且，从奇科那件事之后，付予心里的那个名叫“理想”的圣火已经要熄灭了，可那把火就是不甘心，时不时的往外蹦小火星，烫的付予不能躺平当咸鱼。

　　现在，纪礼跟柯丹丹都在，以昨天的情况看来，柯丹丹对她还是没好脸色，但是昨天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好像挺高兴的，是看见她才拉下脸来的。

　　付予缓缓的看向郝果然，他认识纪礼，应该也认识柯丹丹，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郝果然这个人还是很容易吸引目光的。

　　郝果然见她许久不说话，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付予连忙把自己飞到天边的思绪拉回来，纪礼她们两个坐的地方有点儿远，如果自己小心点儿应该不会迎面撞上，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问一句吧。

　　“那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晚上回来吗？”

　　郝果然心情突然愉悦了一下，付予这话问的很像是个在家的小妻子，提前享受到了成家的乐趣。

　　郝果然说:“不出去，我约了人来这里。”

　　付予点点头，“那中午你还跟我吃饭吗？”

　　“嗯，约了下午两点，中午还能休息会儿。”

　　有人陪吃饭那就太好了，付予心情也很愉悦。

　　下午两点，郝果然准时在酒店顶楼等人，今天天气还是不太好，他得感激徐凯，不然这么阴天下雨的出去都没得玩儿。天有不测风云，明明出来时已经查过天气预报，还是赶上了阴天。

　　下午付予去开会时都穿上了长衣长裤，想起付予，他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这两天少了福利，小迷糊好好的在自己屋里，他整夜等着都等不来抱抱了。

　　是知道自己就在这里吗？

　　诱人的花香袭来，伴随着纪礼轻快的话语，“郝总在想什么，感觉很开心。”

　　郝果然收敛嘴角，看向纪礼，“纪主任难得不准时。”

　　“男士等女士不是应该的吗？”

　　“是，但纪主任原来似乎没有这个习惯。”

　　纪礼坐下说:“刚才跟丹丹说了点儿事，耽搁了。郝总约我来是想说干什么？”

　　“我受徐凯之托来商量一下我们明年的检测费用。”

　　纪礼撩了撩头发，“我记得咱们得合同还有一年到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郝果然笑了笑，“意思就是我们要提前解除合同。”

　　“理由呢？因为付予？”，纪礼说:“公报私仇可不好。”

　　“不是公报私仇，奇科也知道我们这边跟蓝天合作，以后就没有必要委托给奇科了。”

　　纪礼并不觉得蓝天一个没成立几年的公司可以满足环安的需求，资质尚且不全，人员似乎也不是很多，硬件上自比不上奇科这种成立十几年的公司，软件上，纪礼也有把握奇科绝对不会输。

　　“委托给蓝天，你们能按时交工吗？蓝天那种小公司应该没有我们成熟，你们这么做可没有好处。”

　　郝果然回道：“问题肯定是有的，但磨合一下我相信未来是好的，况且，奇科每年的检测费用实在是太大了，徐凯每天都要念叨一次，贵公司又不肯下调，我们只能另寻出路。有多的钱为什么不给员工提高一下福利，你说是吗？”

　　纪礼笑了笑，奇科毕竟实力摆在那里，费用上也比一般的公司高一些，这也无可厚非，大公司有保障。环安每年支付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纪礼不想丢了这笔钱，况且，环安这家公司将来不可限量，作为合作伙伴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天就算是有付予，也只有一个付予，你们涉及的领域太广，蓝天不可能面面俱到，相反，咱们两家一直在合作，相互之间比起其他公司不更合适？奇科CMA、CNAS双认证，实力是摆在台面上的。”

　　郝果然点头，“奇科是个好公司，说实话，现在没有多少公司可以比得上你们，但是，当初我们选蓝天时并不知道付予也在那里，只是在奇科出了几次失误以后，我们认为还是有必要重新抉择的。至于付予，只是多加了一层保障而已。”

　　除开付予的那次结果，奇科后来也出现了那么几次失误，不至于影响太大的结果，但徐凯还是认为要重新评估奇科能否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安子柏抽空去了几趟奇科，回来之后就决定换一家合作伙伴了。

　　看上蓝天也只是因为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但管理的很好，认证的项目不多但是都很精通，只是碍于资金问题没有办法扩大。员工之间的氛围也很和谐，加上老总是校友，俗话说得好，帮谁不是帮，帮校友总好过帮什么不认识的人好。

　　郝果然去过一趟蓝天，只是那时候没有见到付予，他也不知道原来他是有机会提前见到付予的。那个早晨，付予带他上班的那个早晨，他看着眼熟的街景才反应过来付予在蓝天。

　　他狗狗祟祟的在后面发微信，幸而张□□在公司，所以两家的合作意向就提前了。

　　郝果然微笑，“而且，徐凯跟我其实都是有点儿护短的，付予，她不是一般的同学，那是我们这一届的神。”

　　纪礼愣了一下，徐凯说的那个神，原来说的是付予吗？

　　郝果然继续说道：“你带来的那位员工应该就是付予离职的理由吧，柯丹丹，这个名字我见过很多，应该给我们公司出了很大的力，我很感谢。”

　　纪礼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转了话风，不当合作伙伴当朋友也是可以的，“既然感谢，不如请我们吃了饭？”

　　郝果然说:“这恐怕不行，理由，纪主任应该也知道，付予不会愿意的。”

　　纪礼突然觉得心里一松，还以为说到付予他们会剑拔弩张，但对面的人依旧温和，她说：“付予是个好员工，是我没留住她，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归入人流之中，偏偏出了一个付予。”

　　“谬赞了。”

　　“其实，我应该更早让付予离开的，从她第一次问我明明她跟我们请的外援老师做出的结果一样，为什么用老师的不用她的起，我就应该明白，付予她不会看惯这种事。是我有点儿好奇，她能走到什么程度。”

　　郝果然笑了笑，“她尽己全力还是没能让你们认可。”

　　纪礼摇头，“已经很不错了，总算让我看见还真的有人那么傻。”

　　正事谈完了，纪礼突然起了八卦之心，“你跟付予是同学，怎么现在才在一起？我记得你去年还是一个人。”

　　郝果然坦白道：“还没在一起，我在追她。”

　　纪礼笑了，“原来郝工也有为难的事情啊。”

　　郝果然微微低头，好一会儿才说:“付予是我最难的问题了。”

　　“那郝工加油。”

　　纪礼这边两厢和谐，另一头就不怎么和谐了。

　　柯丹丹知道纪礼下午要跟郝果然谈事，她也想跟着去，奈何纪礼不让她跟着，还说下午有个报告是关于检测技术的，让她好好听。

　　下午一来就看见坐在前面的付予，她一直这么规规矩矩的，这种会议大部分人不会怎么好好听，但是她还是会像在上课一样，好好的听，认真的听，昨天还看见她特别欢乐的跑到前面去，跟那位作报告的老教授交流。纪礼也想带她去见一见那位教授，可她一看见付予就觉得讨厌，现在也是。

　　柯丹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见付予就不喜欢，纪礼说她是省内一类大学本科毕业，优秀毕业生之一，本科生的学历却干着研究生的活儿，招她进来就是当做研究生招进来的。可是付予再好又怎么样，凭什么对她管东管西，纪礼总是一句“都是为了你好”搪塞，可有谁问过她想不想要这种好？

　　付予事事好，可她就是不服气，一个国内一类大学二本专业的学生怎么比得上她留学归来，本以为读完回来可以随便找个职位，可是她爸和纪礼都觉得让她去实验室呆段时间比较好，正好付予跟她差不多大，付予又是纪礼看中的人，本意是让她们交个朋友的，可是她并不喜欢付予。

　　会场里太闷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柯丹丹就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付予在镜子前弄衣服，柯丹丹动作顿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付予也看见了柯丹丹，可就这么跑走好像她很心虚一样，刚才有个人路过她旁边被地毯绊了一下，洒了她一身茶水，衣服上还沾着几片茶叶。付予在旁边摘茶叶，柯丹丹就到她旁边了。

　　“真没想到你也来了。”

　　这话说的，这会又不是奇科组织的，付予一声不吭的摘茶叶。

　　柯丹丹讥讽道：“你现在还进了环安？郝果然知道你的事吗？”

　　付予摘干净了茶叶梗，说：“知道不知道的，跟你也没关系。”

　　“郝果然如果知道，以他那样的人还会追你吗？”

　　“我从来没说过郝果然他不知道这件事，郝果然，”，付予抬起头看向镜子，旁边的柯丹丹也透过镜子在看她，付予说：“他什么都知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柯丹丹冷笑道:“是吗？可是你付予这个名字已经有了污点，你以后做什么，委托方都会留个心眼，不出事还好，出了事你就是借口，你在郝果然身边一点儿用都没有，相反，还会给环安带来不稳定的因素，这行说大很大说小也小，什么事都瞒不过去。那份记录上清清楚楚写的你的名字，付予，这件事不是你也是你。”

　　洗手间的窗户似乎没有关好，一阵冷风吹来，付予打了个颤，她把撩起来的衣袖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没什么好瞒的，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还是那几句话，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你喜欢不喜欢这一行，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将来？”

　　付予干这个不仅仅是为了谋生，这是她的热爱，是她心之所向，是她想要学以致用的梦想，她喜欢这一行，想为这行做点儿微不足道的贡献，盼望有天这行业里有一份贡献出自她手。

　　她相信，这行业里一定不止一个付予，只要这个行业里还有一个付予，只要有一个人，这个行业的火种就不会灭，一定有人希望这个行业健康发展，一定有人想要纯粹的做一件事。

　　付予太清高，有点儿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味道，柯丹丹跟付予一段时间以后明白，也许就是付予身上那点儿清高让她望尘莫及才让她那么讨厌付予，可都在这俗世里，你凭什么遗世独立？她就是想看付予跌进这浊世，是不是真的能出淤泥而不染。

　　最后付予离开了，直到去年她才又听到付予的消息，去了一家没成立几年的小公司，还以为她会转行结果她还是回来了。

　　柯丹丹说：“你一直这样，像是看不上任何人但又对谁都好，付予，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讨厌你还是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我对你不好你难道不应该也给我下绊子吗？”

　　“为什么？给你下了绊子你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对柯丹丹或者对李瑶欣，她都生气过，但下绊子她没想过，就因为她不屑于去做这些，所以过得很累，除了工作还有人的问题，但她又实在做不出那些事。

　　付予说：“总有点儿什么是不能做的。”

　　“你在说我无所不用其极？”

　　付予觉得奇怪，她并没有这么说她，柯丹丹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柯丹丹恼羞成怒，“我做过什么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气急之下她推开付予就要往外走，付予脚下不稳滑了一下直接就朝着墙过去了，墙上的纸巾箱闪过冰冷的光。

　　柯丹丹出了卫生间就听见里面“砰”的一声，她回头走了两步就看见付予握着自己的手，手上的鲜血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