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你》人寸三

10、第 10 章

　　付予剩下的饭本来就不多，吃完的时候郝果然还在吃，她放下筷子说：“手机给我，我回去了。”

　　“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那你把手机给我，我刚才还没看完。”

　　郝果然把手机递给了她，付予拿着手机重新看了起来，郝果然又扒拉了几口，吃完之后见付予仍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于是说：“我吃完了，回去了。”

　　付予随口说：“哦，好，筷子给我，你端盘子。”

　　郝果然看着伸在他面前的手，把两双筷子递给了她，付予拿了筷子就走，郝果然拿起两个餐盘跟在她后面。付予把筷子放在了餐具处，手机上的文献也正好看到最后，她小声咕哝了一声，“啊，这样啊。”，她收了手机才惊觉自己没拿餐盘，回身准备回去拿，一转身，薄荷的味道浓郁了起来，郝果然站在她身后，然后付予就看见了他手上的两个餐盘。

　　郝果然越过她把餐盘放下，说：“看完了？走吧，我们回办公室。”

　　付予走在郝果然身边，“刚才，谢谢你啊。”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跟我说谢谢。”

　　“你帮忙，我应该说的。”

　　郝果然眼眸下垂看着她的发旋，付予她这样比之前更加生疏了，就算是他讹来了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有这么客气，不过，刚才那习惯成自然的小习惯还是暴露了，看来还需要继续加油，不过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来。

　　他们两个回去时，屋里的人基本都趴在桌子午睡了，付予回去也准备睡了，把外套叠了叠当做枕头，往胳膊里一放，“啪叽”一下就趴进去了，蹭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眼准备睡了。

　　郝果然敲了敲挡板，付予睁开了眼，郝果然小声说：“待会儿再睡。”

　　“你有事？”

　　郝果然点头，“跟我出去一趟。”

　　付予坐起来问他：“你不睡觉要去哪里？”

　　“我听说这栋大厦里百货齐全，商超俱全，我缺点儿东西，带我去趟超市？”

　　“超市就在地下一层，你自己去就行了。”

　　“我初来乍到找不到超市的入口。”

　　付予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以前没有这么弱智。”

　　郝果然叹了口气，“啊，我头受过伤，智力受影响了。”

　　这浮夸的演技跟他那年说自己紧张一样，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我没看出来。”

　　斜对面的陈凌终于被他们两个吵醒了，“付予，你跟郝工有话出去说，吵。”

　　付予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眼神示意郝果然：出去。

　　郝果然拿了外套指了指门外，做了个口型：我在外面等你。

　　付予把叠好的外套重新穿上，出门跟郝果然下楼去了。

　　蓝天这家公司所在的大厦下面一到五层跟普通的购物广场一样，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付予公司的年会有时候都会直接在大厦里办，吃饭或者玩乐一步到位。

　　付予带着郝果然直下负一层，“你要买什么？”

　　郝果然从入口处拉了个购物筐，“都看看。”

　　“午休就一个半小时，这个超市大得很，你都看看很费时间。”

　　“只是看家居。”

　　两个人一起去了家居生活区，郝果然找来找去最后放进去了两个抱枕、两个靠背，还有一件薄毯，“好了，就这些。”

　　付予看了看，说：“抱枕不要在这儿买了，我听周舟说楼上三楼有家店，抱枕比较舒服，我带你去？”

　　郝果然点了点头，“好。”，他将篮子里单调的一红一蓝两个抱枕又放了回去。

　　结了账，两个人一起又上了三楼，那家店是一家很粉红的店，中午人少但是里面的女生还是很多的。郝果然进去以后直奔抱枕的地方，方的圆的都有，红的蓝的五颜六色，还绣着很多图案，比超市里面的活泼很多。

　　他看看旁边的付予，问:“有你喜欢的吗？”

　　付予摇了摇头，“我又不买。”

　　郝果然说:“那就拿个你喜欢的小恐龙吧。”

　　绿色的一只憨憨恐龙印在一个蓝色的抱枕上，两只眼睛大大的。

　　“再拿个我喜欢的兔子。”

　　白色的一只傻傻兔子印在一个粉色的抱枕上，一只尾巴小小的。

　　付予奇怪，“你要买两个？”

　　“嗯。”

　　郝果然手上已经抱了两个靠背，还提着薄毯，买的这两个抱枕就被付予抱在了怀里。手里软软的，她守不住的捏了捏怀里的抱枕，好舒服。

　　郝果然付账的时候瞥了她一眼正好看见付予脸上浅浅的微笑。

　　回了公司，付予小心开开门，让郝果然轻一点进去，坐下以后还有大概一小时可以睡，付予叠了叠衣服重新准备趴下。

　　郝果然把那个白色兔子的抱枕放在了付予头上，付予觉得头上一沉，“干什么？”

　　“给你买的，贿赂组长用的，下午让我少干力气活儿，胳膊有点儿疼。”

　　抱枕往下滑了滑，付予又感觉到一阵柔软，抱枕被郝果然放在了桌上，“睡吧，午安。”

　　付予枕在一片柔软上，抱枕上沾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明明也没跟郝果然接触太久，怎么就总能沾上薄荷的味道？

　　付予想起她养在家里阳台上的那一盆薄荷草，那是她不上班的时候养的，曹言那时候想起养点儿什么东西可以分散注意力，就什么猫啊狗啊植物啊都往付予这里搬，最后只留下那一盆绿色的薄荷草。付予周末休息的时候会窝在沙发上，沙发就靠着窗台，她一抬眼就能看见薄荷草，绿色的叶子上有阳光的味道，突然好想回去看一看。

　　因为抱枕，下午付予也就真的没让郝果然干什么力气活儿，让他待在仪器室里看操作规程，有两台仪器刚工作完，正在休息可以让郝果然随意摆弄。

　　“下午把这两台仪器搞清楚就行，要能用他们进样品，出结果，分析数据。”

　　“像我们实习时候那样？”

　　“嗯，等你熟悉以后我要考你的，如果答不上来有惩罚。”

　　郝果然问:“什么惩罚？”

　　“之前周舟没有答上来的时候，我罚她去清理我们组实验室一周。”

　　“打扫卫生？这个简单。”

　　付予看他，“简单？我们组实验室一共五间屋子，地面，桌面，窗台，仪器，一个人打扫很累的，而且我们楼上楼下都有实验室，上面的仪器因为这一批样品不用，一直都没有带你上去看过。”

　　郝果然靠在实验台边上，白大褂有点儿小，他精瘦的手腕漏在外面，手上翻着操作规程，“没问题，我保证我能通过。”

　　付予点了点头，“我就在对面，你有问题就来找我。”

　　郝果然看她，“你要帮忙就过来找我，给你干点儿力气活儿我还是愿意的。”

　　付予回了对面的实验室，找标液洗瓶子配溶液，间隙时会看看对面的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还有修长白皙的手指。郝果然在学校里的成绩不差，那些理论上的东西在学校里也有学过，让他一下午弄明白应该是容易的。

　　期间霍晓李经过付予的实验室，进来聊了两句，看见付予桌子上又是一大堆瓶瓶，问:“怎么不叫郝工过来帮忙，这么多溶液你一个人要配到下班了。”

　　付予说:“让他研究机器去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考一考他，我们组的卫生就指望他了。”

　　霍晓李想起周舟一个人哼哧哼哧打扫卫生的样子，不禁莞尔，“怎么郝工不是搬运工就是清洁工？”

　　付予也笑了出来，“说得也是。”

　　“哦，对了，我听说最近在招人，你们组不是一直少一个人吗，可能要来新成员。”

　　“那也好，来个人就能分担一下，不然总让周舟周末陪我加班，她都要抱怨死我了。”

　　郝果然看了一遍规程就上手直接练习了，才刚拿下喷雾器脑筋一转，拿着喷雾器就去找付予了，付予正在对面配溶液，听完他的问题，跟他回了对面。

　　“我在规程里写了喷雾流量设置的。”，付予打开了软件。

　　“我没找到，而且，这个软件全英文，我看不明白。”

　　付予扭头看他，“我记得你英语六级是过了的。”

　　“六级跟这个不一样，这里面我八成都不认识。”

　　付予坐在椅子里，指了指上面的一项，“这个‘Instrument’不认识？”

　　郝果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有点儿熟悉，但忘记什么意思了。”

　　付予叹气，“在手机里下个APP，或者直接问度娘去。”

　　“下次，这次组长就教我一下。”

　　“你把喷雾器先装上去。”

　　郝果然插好之后，付予朝郝果然摆了摆手，“看这边，这里设置流量大小，喷雾器在外面我设个大点儿的流量，你看得清楚些。”

　　回车一敲，郝果然手上的喷雾器的尖端形成了一小片白雾，很柔和的一片白雾，点点水滴洒在了郝果然的手上，丝丝凉意。他看向旁边的付予，眼睛弯弯的看着那一片小喷雾。

　　付予抬头看他，“看见了，好看吗？”

　　郝果然点头，“好看。”

　　“那就把喷雾器重新装回仪器吧，喷雾值2.6，设置之后，再看一下仪器的压力，pressure，这个应该记得吧？”

　　“嗯，压力15.2？”

　　“对，然后进行调谐，五个指标都要达到要求才能进行试验，指标值都在操作规程里，”，付予又翻了翻抽屉，找到一个小便签，“幸好还留着，周舟原来记不住写了便签贴在电脑上的，后来熟悉之后就摘下来了。”

　　付予重新将淡黄色的小便签贴在了电脑屏幕旁边，“好了，你接着来？”，她起身让位给郝果然。

　　“付予，”郝果然坐下之后叫了她一声，付予低头看向他，“嗯？”

　　“你还是喜欢这个的，是吗？”

　　付予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她看向嗡嗡作响的大机器，说：“喜欢啊。”

　　“那就一直喜欢下去。”

　　付予沉默了一下，“嗯。”

　　我努力喜欢下去。

　　付予配好了所有需要用的溶液就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桌子上的七零八碎也收拾好了，没什么事之后付予看了看对面的实验室，郝果然还坐在机器前，低着头在看什么。

　　陈凌和霍晓李两个组的人陆续回办公区，陈凌指了指外面，“还不走，好不容易正点下班哦。”

　　“就走。”，付予关了门，敲敲对面的实验室门进去了，“你看完了吗？”

　　郝果然回过身说：“差不多了，组长要考我吗？”

　　“嗯，规程给我。”，付予说：“还有十几分钟下班，我考你两个问题和一个操作，你都能答对，就让你过。”

　　郝果然转过椅子，面向付予，“考吧。”

　　“ICP-MS的原理及仪器构造。”

　　“ICP-MS是两个部分，一个是ICP，利用在电感线圈上施加的功率的射频信号在线圈包围区域形成高温等离子体，……”

　　郝果然自信满满，侃侃而谈，付予不禁想起他们上学时他站在讲台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专业英语课专业词多，郝果然语速快，付予有时候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看了看旁边的曹言，曹言一脸茫然，还好，不只是她听不明白。

　　但是讲台上的人还是认真的讲着他负责的部分，PPT上图表居多，讲到哪里他都会用手示意，偶尔图表旁还会浮现几个云朵的框做注释。他一脸认真，仿佛是在做一场专业讲座，眉宇间都是骄傲。

　　“付予，付予？”

　　付予回过神来，掩饰地翻了翻手里的规程，“哦，说得挺好，第二个问题，会遇到的干扰有哪些？”

　　“质谱干扰和非质谱干扰。多原子干扰，同位素干扰，双电荷干扰是质谱干扰，非质谱干扰就是基质效应的干扰了，盐含量之类的。”

　　付予点头，“现在用标液进一次样品。”

　　“好，不过，组长，我要是答得全对，操作也没问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付予看他，“现在是我在考你，这并不能当作你的筹码，你应该会，并不是为了我才会的。”

　　郝果然目光灼灼，“那么组长要不要答应我，如果我能达到百分百？”

　　付予按在桌面的手指蜷了蜷，“我……”

　　郝果然起身，“我先让组长看看我的本事，如果我十分优秀，达到你心里的那条线，付予，周末我们回学校看看，好吗？现在这个时节，学校那颗桂花树应该芳香四溢了。”

　　付予垂下眼睫，“好。”

　　下班的时间到了，霍晓李她们从实验区穿过到另一边坐电梯下楼，路过付予实验室的时候往屋里看了看。

　　实验室里，郝果然站在机器旁，看见的侧脸上笑容浅浅，付予坐在椅子里看着屏幕，郝果然突然伸手圈住了付予所在的一小片地方，弯下了身子像是把付予拥在了怀中。

　　实验室外的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付予侧过脸跟郝果然说了句什么，两个人近在咫尺，相视而笑，一样的笑靥如花。

　　“那我这就算是通过考试了？”，郝果然站在一旁问。

　　付予把鼠标一放，扭头看向他，“内标最后一个不太好，不过，算你通过。”

　　郝果然微笑，“那我们周末回学校看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