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同心劫（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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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秉贞喝了一口尚宫奉上的热茶，借以掩饰住面上不快的神情，这才平静下来，带着些笑应和道：“本宫入宫这几日已尽得殿下温存宠爱，食髓知味，一日不想分离。真嫔服侍殿下已经有段日子，忽然与殿下分离数日，只怕心中更为难耐，难免会碍及饮食。但惠嫔说得也是，既然如此，更应该多多进补，养好身子，才能迎接殿下的宠幸。”
这话里摆出的炫耀之意和混杂的醋意，宋子真与恩惠听得明明白白。恩惠淡淡一笑，不为所动，入宫一年多，不过被宠幸一晚，又有颇受宠爱的宋子真摆在前头挡阵，她当然知道这番话不是冲着她来的，完全没有理由。她斜眼看着宋子真，只静看她如何反应。
宋子真胸间本就极为不适，听到金秉贞这番话愈发加重心头重负，只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更不该显露半分，一个应对不好，便会成为后宫争宠的源头，说到哪里去也不会惹人同情，对昌辉更是大大不利。
她强耐下胃部的上涌之势，笑道：“那娘娘就更该好好补补身体，这些丰盛的早膳都是因为娘娘，我们才有机会品尝到。”
“那到是。”金秉贞听她这么说，心里才舒坦了些，“本宫膳食与殿下膳食同样出自御膳房，真嫔入宫虽然早些，恐怕有些菜品也没机会尝过吧？”
今日的金秉贞在宋子真眼里简直便似换了一个人，再寻不见过去那个看起来怯怯柔弱的样子。在教坊曾经共枕过的那几个月，此刻想来，恍如梦境。她无从得知这种改变的缘由，只是感觉到，似乎因为某种原因，金秉贞将矛头对准了她，势头比恩惠还要来的强烈，而过往的一切，便如禁忌般，从此再不可提及。
金秉贞忽然起身，来到宋子真的食桌前。尚宫很识眼色地及时放了坐垫，金秉贞稳稳坐下。这样一来宋子真到不好安稳坐着了，将上半个身直直挺起。
金秉贞取过宋子真的银箸，在尚宫随着端过来的一道菜里夹起一块肉来，道：“譬如这块梅渍炙肉吧，听尚宫说这肉是取自稚鹿最鲜嫩的部分，真嫔何不趁机品尝一下？今日我特地为你举箸，也算是一补我们过去相识一场、如今上下有别的遗憾。”
宋子真胃部恶寒，极欲呕吐，此刻又见金秉贞夹着一块肉送到她面前，只觉肉腥扑鼻，愈发令她不适。她一手抚住胸口，勉力道：“谢娘娘，只不过，鹿肉是纯阳之物，补肾益气，功力强劲，娘娘新婚，正该多多食用，我只怕承不住这大补之气。”幸好早先她曾试图仿照菜谱烹调鹿肉，却被厨房尚宫制止，给她讲过这番道理。而这也正是为何其他菜式都相同，唯独金秉贞席面上多出这道菜来的原因。
金秉贞并不知道这菜式的作用，被宋子真这么一说，只觉得面上愈发挂不住，执意将银箸更凑近了她几分。“真嫔入宫也不过月余，照理说也还在新婚期间，用些鹿肉也没有什么，莫非本宫亲自为你布菜，还不起你当日的鼎力一助吗？”
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令宋子真无法拒绝，她只好深深吸了口气，张开嘴便要去吃。不料眼见到了嘴边，金秉贞银箸忽然一松，鹿肉竟掉落在食桌之上。
宋子真心头一急，胃部作呕之物失了抑制，便强行上涌，她慌忙扭过身捂住了口，脸色登时煞白。
金秉贞却似乎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将银箸啪得拍在桌子上，腾得站起身，便欲发作。
到是恩惠觉出问题，连忙上前道：“娘娘勿躁，我看真嫔似乎是身体不适。”
宋子真用手捂着嘴，发出呕吐之声，见恩惠拦住了金秉贞，立即起身跑出交泰殿。随身尚宫上来察看，见她面色煞白，手捂着嘴巴呕声不止，慌忙递上锦帕。
真嫔身体不适的征兆令所有人都起了疑心，时间恰对，症状相符，也不由人不往那方面去想。因此尚宫到没有因为真嫔身体不舒服而慌张，一面派人去内医院传唤医女，一面扶着宋子真回到寝宫，卧于榻上，专门在榻侧置了呕盆，以承秽物。
内医院很快派了医女来，正是早先跟随首医官一同服侍过昌辉的那名医女。医女战战兢兢上前为宋子真诊脉，不一刻，额间便沁出汗来。
尚宫见她诊了半天还不出声，有些着急，忙问情况如何。
医女这才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问了宋子真的症状，然后才回禀道：“恭喜娘娘，若奴婢诊断无误，应当是喜脉之兆。”
尚宫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小心地求证：“你可确定吗？”
医女表情稍有停滞，随即点头道：“奴婢不敢十分肯定，时间尚短，若确为喜脉，脉象也十分微弱，要待一月以后方能肯定。”
“一定是喜脉没错了！”尚宫异常兴奋，赶紧向宋子真道喜。宋子真见她如此高兴，试着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正是啊娘娘，您很有可能已经怀有王裔！我马上派人去告诉殿下，殿下一定也非常欢喜！”尚宫说完立即命内人前往思政殿通报。
“娘娘胃口欠佳，这对保胎不利，你且给娘娘开些舒健脾胃的药来。”尚宫又吩咐医女道，“还有孕期的诸多禁忌药品也拟个单子来给娘娘过目，以防日后出现疏漏。”医女领命。
交泰殿也即刻得到消息，金秉贞怒不可遏，想到自己大婚不过三日，宋子真竟然怀有身孕，这样一来便更难有机会赢得昌辉的关注。
恩惠得知这个消息，反而表情有些古怪。她一向相信自己对人的判断，城府深厚如昌辉也阻不住她探寻的目光，更何况是宋子真。在她看来，昌辉一直就没有真正宠幸宋子真的意思，而她也从宋子真身上看不出任何从女儿到女人的转变。怎么竟然会怀有身孕？她不大相信地摇着头。
而最为惊讶的自然非昌辉莫属……
“什么？喜脉？”昌辉惊得丢了手中奏章，倏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宋子真处派来的内人面前。高大的身子倏忽间距离那么近，到把内人吓得缩起头。
“回……回殿下，医女说时间尚短，还不能完全肯定，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断定是否喜脉，但是根据娘娘症状看来，是喜脉的可能性很大。”
“简直胡说！”昌辉实在太过讶异，竟忍不住轻啐出声。他自己做过些什么自然明白，宋子真可能是任何情况，但绝没可能是有孕。
昌辉匆忙赶到宋子真的寝宫，见她面色苍白地偎在榻上，心中一紧，这样子比起她当初在牢中受过大刑之后似乎还要憔悴几分。他命医女将诊脉情况细细讲述一遍，眉峰愈发聚敛。
“就如尚宫吩咐，你先开些利肠胃的药来给真嫔服用。”医女忙领命退下。
昌辉坐到睡榻旁，望着她憔悴的面容，柔声问：“你现在觉得如何？”
宋子真瞟了他一眼，苍白的面上立时浮现可疑的红晕。她将被子遮了半张脸，喃喃道：“我没事……”
昌辉知道她是以为自己怀有身孕而羞臊，但越是这样越容易耽误真正的病情。他一急，不甚温柔的拉下她蒙了脸的锦被，追着问：“这几天你可吃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宋子真还不待回答，便听见门外通报副提调尚宫到来的声音。
卢尚宫匆匆进入房间，朝昌辉行了礼，方喜道：“果真是有孕吗？我已经详细问过医女。”
昌辉立即肯定地回答：“不，一定不是有孕，卢尚宫。”
卢尚宫一怔，见他神色紧张，随即笑道：“殿下是不希望她此刻有孕，担心会防碍大事吧？”
“不是，而是…….”昌辉立即否定卢尚宫这个推测，他看了仍旧一脸羞臊的宋子真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殿下，这女人之事，您还是欠乏经验，不管是不是，医女也说要待一月之后方能肯定，现在姑且当成是有孕，也没有什么问题。”
昌辉轻哼一声道：“只怕到时候这空欢喜，会带来什么麻烦。”
“您是说会影响到世子的册立吗？此事已经与清国达成一致，旁人也不好干涉什么。况且即使有孕，距离产期也还有一段时日。”
昌辉又继续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卢尚宫遂吩咐宋子真身边的尚宫好好照料真嫔，一应汤水药物均要经过严格检查才能服用，更命随时传召医女候命，这才面带喜色地离开。
尚宫见状也带着一众内人离开房间，独留下昌辉与宋子真二人独处。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同心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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