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尹智秀（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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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吗？宋子真低下头，心里细细琢磨着朱允恩的话。耳边又听到他重重地一声叹息：“因为他，你已经开始连我都怀疑，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很多做法都不喜欢，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明白表示过不信任。朱颜，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如果失去这种信任，以后你让我该怎么待你？”
“信任是什么，朱哥哥？”宋子真听到这里，忽然抬头问他，语气里透着难抑的哀痛。
朱允恩被她问住，原本准备的一大篇说辞，此时也卡在了喉咙里。
“从小到大，我一直相信朱哥哥永远都不会放下我不管，也相信朱哥哥有能力做很多很多事，可这些不是信任啊！信任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互相理解，相信对方所做的事不会伤害自己，这种信任，我们真的有过吗？不是因为他我才不信任你，而是因为他出现，我才明白什么是信任。”宋子真乌黑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朱允恩，但似乎又没有真的在看他，彷佛这些话其实并不是要说给他听，而只是在进一步肯定自己的感觉。
“因为信任，所以今天我已经答应他，愿意为他尝试一种新的生活，可能会很辛苦，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或许以后和朱哥哥会离得更远。”
朱允恩心头猛地一跳，惊问：“你答应了他什么事？”
“进宫，做他的妃子。”宋子真回答得很干脆，这个决定是她自己所下，她心里也明白迟早要过朱允恩这一关。
“朱颜，不要胡闹了！立刻跟我走!”朱允恩闻言大怒，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一向布满笑容的脸扭曲得几近变形。“这件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自己贸然做决定？我的确想让你用婚事得到他，但绝对不是妃子，而是王后的位置，现在你这样随随便便答应下来，会把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宋子真用力甩开朱允恩的束缚，忽然轻轻一笑：“朱哥哥，你还没有明白吗？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利用他，所以才会这样答应，真正的朱颜从我嫁给他的那天起就会彻底死掉，我想继续过宋子真想要过的生活。”
“你想和我脱离关系？”朱允恩不敢置信地看了她片刻，才又慢慢说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个身份可以随便丢吗？如果可以这样，我又何必把你藏得这么辛苦？小时候那么多次的追杀，你竟然都不明白？”
“就是因为朱哥哥一直将我保护得很好，所以现在知道我身份的人很少，也没有人生下来就被刻了字，为什么我就丢不掉？除非是你不肯放手。”
“可惜你并不是普通人……”朱允恩的声音低下去很多，沉默了一刻才又继续道：“我说过，我一直知道你的痛苦，我到希望能换成你这个身份，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事实。如果你坚持这样做，那我只能当面对他讲清楚，抛弃身份这种梦根本不可能实现，至少我这一关，你们过不去。”朱允恩满脸寒意，第一次面对宋子真流露出不再容忍和纵容的神情，她是彻彻底底要从他力图构建的世界里逃脱出去，这已经完全超越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朱哥哥，躲了这么多年，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天真，朱颜是反清复明的名义，如果彻底失去这个名义，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听到朱允恩的话，宋子真并不吃惊，因为实在对他的执着太过了解，而她也知道要彻底突破这道障碍需要付出什么程度的代价。
“你不会是……？”朱允恩的手竟然不能自抑地抖颤起来。
“我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你对吗？”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即使没有任何名义，我也会彻底毁了朝鲜！”朱允恩的声音已经接近崩溃，如果不是身处并不算安全的龙门客栈外，他几乎要暴喝出来。
“我不会死得那么没有价值，既然我愿意这么做，就一定会把我的性命利用到底。朱哥哥，这些年，我在你身边其实学会了很多东西，只是从来没想到会用在你身上。我一直都不想长大，不想接触那些我不愿意听不愿意做的事，更不愿意知道你的执着，如果我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保护我、照顾我是吗？就像是哥哥……可是那天在□□寺，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很难受。既然我给不了你任何帮助，唯一能做的就是断了你坚持下去的名义……”宋子真将她心底所想一口气说出口，这一番心思她没有对任何人讲，包括昌辉在内。因她身份而起的所有纠葛，能够结束的也就只有她自己，继续拖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以往的逃避不过是一种变相纵容。
“原来你对他不仅仅是喜欢，原来你竟然想这样‘帮助’我，朱颜啊，朱颜，当初送你来朝鲜避祸，应该是我做过最错的一个决定，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你自己心里想要的一点儿自由，你宁愿抛弃父母遗愿，还有那么仁人志士的希望。”
“对不起，朱哥哥。”宋子真直视着他眼底交杂的失望与震惊，“在朱颜的世界里，她的确背弃了所有人，但是慧明大师当年给我这个新名字的时候，我就与她不再有关系，只是因为他，我才有勇气在心里彻底决断。因为这条路我愿意走，也值得走，对和错，不是应该自己来判断吗？我想要快乐，也想看见我喜欢的人笑，对朱哥哥也是如此。以前我总做着一个梦，想着有一天，你忽然不再执着，带着我每天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即使你娶妻生子，我也不介意，我想要的就是那种快乐的感觉，只不过越长大，这个梦碎得越厉害，到现在我已经不再做梦了。”
朱允恩听到她讲那个梦，眼中有片刻迷茫闪过，但满心愤怒又回袭眼眸，他定定地看着宋子真道：“你又开始做另一个梦了，这个梦也迟早会碎，朱颜，除了找回你原来的身份，你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不会逼迫你，早晚你会看清楚什么才是你需要的世界。而且，现在正是他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下这种结论未免还太早，有这种心力和我较劲，不如自己去看看你想依附终身的人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子时三刻，我来带你进宫去看个明白。”
话已经讲得再清楚不过，宋子真料想朱允恩已经明白她的决心，暂时难以接受是必然的，他也要需要时间去体会，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他的帮助应该没有任何附加的问题，因此她便点头，应了一个“好”字，转身回了客栈。
“主人，不要生气，她还小。”隐晦慢慢走近朱允恩身边，耳力异常灵敏的她纵使相距较远，也将两人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朱允恩此时心情她十分了解，只是不擅言辞让她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蹦出一句话。
“她长大了，”朱允恩摇头道，“以前一直不让她接近任何男人，就是担心她会受别人影响而有所动摇，这一次是我的错，竟然没想到一个有能力改朝换代的男人，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男人，也同样有足够改变一个女人的力量，利用，呵，究竟是谁在利用谁？”
“那么，我去杀了他，然后带小姐回去。”隐晦眸中杀气陡现，语气冰冷。
“朱颜并不是朝三暮四的人，这点我很清楚，杀了他反而会让她反抗得更厉害，从现在起，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吧？”朱允恩并无意求得答案的自问着。
“智秀该怎么办？穴道再不解，可能从此就会废掉。”隐晦小心提出这个问题，穴位封闭过久必然会引起血脉不通的不良后果，这点对习武之人尤为重要，她无法揣测出朱允恩强行留下智秀的原因，所以对于他究竟要对智秀做什么心中没底。
“他？先弄些药来，让他睡，一直睡到我需要他的时候，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尹智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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