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36、得复失（2）

　　昌辉听到她下意识的直呼出他的名字，忽然感觉心头轻松了许多，好象又看到初时相遇的那个快乐无畏的女子。但她仰头的一刻，他却将她满脸疲惫瞧得一清二楚，是一张彻夜未眠的面容。她的哀叹，她的失眠是他造就的吗？刚刚一晃而过的，想改变主意的念头又重重被压了回去，还是，就那样，远远看着她吧！给她更多时间去适应这种突变，也给自己更多时间去做好足够准备。念及此，他吩咐智秀：“今天你不必早朝了，就护送她出宫吧！”
　　而后他深深看了一眼似乎头脑还未十分清醒的宋子真，转身离去。脑袋里忽然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如果他不出声，她是不是就会那样没头没脑地直接撞进他怀里，那时候，她的表情会是如何？这种念头才一出现，他便立刻意识到有多么怪异，不由轻轻摇头自嘲地一笑。
　　早朝之上，围绕关于如何接待清国新一批使臣的问题，耗去了他不少精神。之前派去的使团在清国盘桓数月，也未在争取册封一事上有所进展。他知道若非朱允恩忽然生出想要把宋子真嫁给他的打算，只怕清兵已经带着使者的头颅攻进朝鲜了。这一次多尔衮派使臣过来，想必也是要做一个详细调查，其结果对于能否获清廷正式册封有很大关系。
　　好在最后他指定的接待人选并未遭遇柳大人反对，自上次柳大人与反王派夜会青楼那事之后，他对王一系列动作一直未加干涉，与从前态度大相径庭。昌辉也觉得十分诧异，如果他决心与反王派联手的话，那么应该不会眼睁睁看昌辉培植自己的亲信才对。
　　早朝结束后昌辉在思政殿特别召见了几位新近提拔上来的官吏，听取他们对于治理国家的意见。这几位早年因政见与前朝大多数官僚不符，又得不到王的支持，而被贬逐的学者，在重新被昌辉起用的这几个月间，基本是维持冷眼旁观的状态，没有提过更多有建设性的意见。昌辉知道他们也曾经在朝为官多年，对王和贵族有诸多忌惮，因此在过去几个月内，对他们沉默的行径给予了充分理解，并力图通过自己一些实际行动，让他们对自己治理国家的决心大致有所了解。
　　因此在昌辉一番恳切地请求下，几名官吏慢慢被昌辉想要改变国家现状的坚定态度所打动，纷纷把从前被压抑的一些更为贴近百姓实际生活的建议提给他，尤其提到如何遏制贵族特权，屏弃有失人性的礼制问题。他们一致都认为百姓的存在应该先于王权，因此格外注重关系民生的土地问题，以及人才选拔制度。
　　这些观点无不与昌辉想法吻合，因为是从民间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他对于百姓所遭受的苦难和潜藏的力量非常了解。如果说初时，他心中还未有更为清晰的构想，那么听了这些人的建议之后，他顿觉心胸通透许多。紧接着下一步就要着手清理朝廷内那些浑水摸鱼的官吏了。宋子真的出现，让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不尽快对反王派进行反击，那么到最后不要说新政难以推行，连国家都有倾覆的可能。一旦他们先一步找到哥哥的骨血，手里有了反抗他的名义，还有更坏的可能是，万一他们了解到宋子真的身份，与清国使臣通气，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借助清廷力量达到篡夺王位的目的，而现在他手里唯一的优势就是兵权始终没有放松，以及态度尚未明朗的柳大人。
　　午时，智秀匆匆赶回了王宫。昌辉一见到智秀便立即询问关于宋子真的情况。智秀犹豫一下方道：“她没有回龙门，殿下。”
　　昌辉一惊，面色微愠：“不是吩咐过，要亲自把人交到卢尚宫手里吗？”
　　“是她自己拒绝了，她说现在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无论待在王宫还是龙门都是一样的感觉，而且她自己也暂时不想被朱允恩发现，在龙门虽然安全，却很难躲过朱允恩的耳目。所以她最后去了马川山的难民那里。”
　　昌辉听后，悬起的心才略微放松，暂时和难民混在一起，的确很利于掩饰她的行踪。
　　“殿下，卢尚宫那边派去打探先王骨血的人有了新的消息，跟踪到□□郎几个月前秘密接触到的那名中年女人，正是一年前反正时候从宫内趁乱脱离王宫的一名女官。据说当年确有一名尚宫怀有身孕，并且产下一子，但那孩子当时就已死去。时隔不久，那名尚宫也因悲痛成疾，离开人世。但那尚宫和孩子其实并没有死去，而是通过假死的方法逃出宫外，在某个地方秘密生活。”
　　“那么就是说那孩子，确实象我一样流落到民间了吗？找到她们母子的线索呢，有没有新发现。”
　　“还没有，殿下！但是有一件事，十分蹊跷。今天有个叫金秉贞的女子来龙门您。”
　　昌辉微侧起头，听完智秀的禀报，心里也起了疑惑。他随即更换了便服，赶往龙门。在龙门，他见到了一位自称叫金秉贞的女子，看似美丽温婉，举手投足都尽显幽雅气质，一双剪水双眸透着浓重的愁怨，看得人不由心生哀怜。
　　但显然昌辉没有受到她任何影响，自她眼中，他看见的却不是她的楚楚可怜，反到是藏于其下的一些狡诘意味。金秉贞这个名字，他昨晚从女乐行首那里已经听得很清楚。睿智如他自然想的到，出身教坊的女子必然清楚为帝王侍寝的意义，她所谓脚踝受伤，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意图应该是让一心想要帮助她的宋子真背负本该由她承担的责任。
　　“小女金秉贞见过公子。”金秉贞款款行了一个礼，声音娇柔悦耳。但那声“公子”不知为何，昌辉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昌辉已经从智秀那里约略知道金秉贞来龙门的缘由。女乐行首今日一早便按照昌辉的吩咐，放了金秉贞离开。不料她回到家里却发现，院门大开，屋内空无一人，问及四邻才知道昨天有几个彪悍的打手将她母亲和弟弟抓走。金秉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她返回教坊找女乐行首打听情况。女乐行首信誓旦旦绝非自己所为。金秉贞想到女乐行首既然肯放她脱籍，自然也没理由抓她家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想到宋子真进宫之前对她提到过的龙门公子，并且那日他冒雨和宋子真救那对可怜母子情形她也是见过的，料想他既然普通路人也肯施以援手，那么凭借她与宋子真的关系，对她请托的事必然不会拒绝。
　　卢尚宫一听说失踪的是一名中年妇人和七八岁的孩子，便立刻警觉起来，但也没有立即答应，只让智秀通知到王那里。
　　“你的事我听说了，为什么要找我帮忙，我和你并不认识。”昌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径自在椅子里坐下。
　　金秉贞听他话语如此冷淡，全不似对待宋子真时候的那种温柔情态，心里先就有些酸涩。“我，其实是子真的朋友，以前听她提起过公子，所以才冒昧前来拜托。”
　　“朋友吗——”昌辉嘲讽似地低念一声，才道：“既然如此，你把两个人的样貌大致形容一下，也好方便我派人去找。”
　　金秉贞未料到，他这么快就答应帮忙，连忙拿出一卷宣纸，轻轻放到桌上：“小女已经准备好了。”
　　智秀取过卷轴递给昌辉。昌辉展开来一看，画卷上一个虽衣衫破旧却难掩秀美姿容的中年女子立刻让他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他收起画卷，仔细打量了一下金秉贞，忽然道：“你和这画上妇人当真是母女吗？为什么看起来不像。”虽然两个人都是美人胚子，但眉宇间透露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金秉贞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她不是我亲生母亲……”
　　昌辉与卢尚宫不禁交换了一下眼神，卢尚宫道：“金小姐不用担心，我们既然答应帮忙就一定会尽心查找，这段时间，为了安全起见，你就暂时留在龙门吧。另外，有件事，还想拜托你。”
　　金秉贞微微一笑：“虽然小女在教坊求生，却也知道龙门的实力。不知我能为卢掌柜做什么呢？”
　　卢尚宫道：“是关于宋子真的事，你之前说已经知道她安然离开王宫，所以想请你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有关她的情况。”
　　金秉贞虽然疑惑，但也清楚龙门背景复杂，有些事不问才最恰当，因此重重点了点头。
　　昌辉再没说多的话，起身离开小厅。
　　看着他离去的昂藏背影，金秉贞心中酸涩更为清晰，虽然只见过两次，虽然交谈并不多，但不知为何，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华贵迷人的气息，已经把她的心翻搅得四分五裂，那种奇异的感觉甚至压过母亲和弟弟失踪所带来的紧张和不安。
　　“密切派人关注在青楼聚会过的那几个人，此事的确蹊跷，那孩子果真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吗？”昌辉走出门后沉声吩咐智秀。
　　“是，殿下！”智秀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由于前面有漏章节，所以原本章内容后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