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112、同心劫（22）

　　恩惠从身上取出一只竹牌，展示给众人看，一面缓缓道：“臣妾怀疑问题就出在这副竹牌之上。”

　　昌辉识得，那是后妃在宗庙中专用的祈福牌，不解她何意。

　　“臣妾自有孕时起，王妃便派了两名医术精湛的医女来服侍臣妾，一应起居饮食都未敢有任何马虎，而臣妾身体向来康健，无病无痛，照理说不可能会出现小产的危机。但今晨，臣妾忽然腹痛，医女诊断后说臣妾身体全无异状，只是胎儿突然不稳，很是奇怪。臣妾想到今天正是世子殿下离开的日子，虽是宜远行的吉日，但也是容易犯冲撞。臣妾知道世子的生辰，也命观象监算过，臣妾腹中王裔与世子互为守相，应是受了世子殿下庇佑，才得以安全长到今日。所以世子一离开，臣妾就忽然出现小产迹象。”

　　“与这牌子又有何干？”昌辉本就不信这些吉凶、生克之事，但他也明白为王，也断不能出口否认，否则便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在百姓心中的基础。

　　“殿下不知，这祈福牌正是两个月前，王妃与真嫔为臣妾从宗庙中求来安胎之用。臣妾不敢怀疑两位娘娘对臣妾的真心，当日两位娘娘一切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并无一步错漏，但是臣妾怀疑，必是有一位娘娘的生辰是虚报，冲撞了臣妾腹中王裔，才会埋下胎位不稳的情况！”

　　宋子真听她绕来绕去忽然把罪责推到自己与金秉贞身上，自然很吃惊，霎时便明白眼前局势。恩惠必是早已从朱允恩那里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她入宫所报的生辰是那位儒生女儿的生辰，自然是假的，因此恩惠才出这一招，将矛头对准她。

　　昌辉也有几分明了，他知道恩惠与宋子真因着一个朱允恩一直互相牵制，她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宋子真的身份推到众人眼前。那么，她唯一所图，就只有金秉贞一个了。

　　果然恩惠继续道：“臣妾知道真嫔出身贵族，家系族谱俱在，生辰一定不会有问题。但王妃只是义烈太妃养女，家系族谱无从考证，听闻在遇到太妃以前不过是流浪儿，所以王妃的生辰必是虚报！”

　　“你胡说！”金秉贞闻讯已经急匆匆赶来，恰好听见恩惠这番话，立即怒着接口，“祈福牌分明是你让本宫同真嫔求来！如果你知道本宫生辰不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娘娘何出此言？娘娘与殿下共为天下之主，臣妾不过区区一介妃嫔，怎么敢劳动娘娘为臣妾做事？”

　　“你！”金秉贞到恩惠身旁，直指着她，“明明就是你……”

　　恩惠毫不惊慌地反问：“既然娘娘坚持，就请找出人证来。若有人证明，臣妾甘愿受罚！”

　　这下金秉贞没有话说了，当时身边的人被她遣个干净，而她与恩惠所谈又是见不得光的内容，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

　　“殿下！”恩惠逼得金秉贞住了口，又转对昌辉道，“娘娘是世子长姐，若为保世子之位，妒恨臣妾腹中王裔，妄图加害臣妾也并无可能啊。不过此事，若果然不是娘娘，那也就只能怀疑真嫔了。”

　　这话一下便将昌辉的选择打个干净，不是金秉贞便是宋子真，恩惠分明就是在逼他放弃金秉贞，因为她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宋子真。而她觊觎的，自然便是中殿之位！如能成为王妃，她腹中骨肉若是男胎，也必会在地位上提升不少，堪与秉浩相持。这样一想，她设计怀孕这件事，完全是在利用腹中骨肉卷起谋夺王位之争啊！这个意识让他打了个冷战，不是害怕可能出现的争斗，而是当年母亲所行的类似谋划立时浮上脑海，令他不寒而栗。

　　“这件事，寡人会细细查问，给惠嫔一个交代，你先下去安心静养。”昌辉以简短话语结束这场纷争。

　　恩惠望望四周，内侍、宫人还有一群大臣，人数众多，料知昌辉既然当着众人面应下这事，也就不会另想他法来推搪，所以顺势答应，任由内人扶着离去。

　　昌辉草草将礼部众臣打发了，便命人传来服侍恩惠的两名医女详加盘问。两名医女回答与恩惠并无差异。昌辉猜测或许这两名医女是受了恩惠钱财，所以问话的时候也诱之以利，所得回答仍然没有变化。

　　医女离开后，宋子真进入思政殿，她见昌辉愁眉深锁，遂凑上前去，伸出一指点着他眉心，故作惊讶道：“李昌辉，你——变笨了！”

　　昌辉握住她的手道：“夜夜与不聪明的人在一起，自然会变笨，有何奇怪？”

　　“啊！你不但变笨了，还变坏了，跟我一起变笨，我承认是我的问题，但我一直是好人啊，你老实说这坏从哪里学来的？”宋子真从恩惠一番话里，已经明白眼前事实。因此一面与他逗着嘴，一面在心里迅速思虑自己想到的问题。她知道以昌辉能力，并不难想到她所想的方面，只是事情关系到她，才令他难以决断。

　　“那么你说我变笨，把理由说给我听听？”

　　宋子真这才转入正题道：“现在惠嫔和我是互相牵制的对吗？起初我以为她是想对付我，把我逼离王宫，这应该一直是朱哥哥想要的结果。但是后来听了她的话，才明白，她想要的是王妃这个位置啊！”

　　昌辉点头道：“正是如此，她的目标是金秉贞，不是你，但却和你有莫大关联。”

　　“其实，依我看，对她腹中孩子，最有威胁的应该就是王妃的位置，既然她把王妃推出来，你不如就顺她的意，把王妃这个位置空出来。不过呢，”宋子真狡黠一笑，“空着就好，她这招我怎么看也都只够逼退一个王妃，那位置怎么样也轮不到她身上啊？除非她另想其他方法，那到是要另说了。但是既然现在我还是世子之母，她就没理由会跃到我上面去，柳大人那里首先就过不去的。”

　　昌辉赞同地点头，的确他心里是存着这个心思，只是由此及彼，想得过于深远，才没有立即下决定。

　　“只是这样，王妃就要受很大委屈了。”宋子真微微摇着头叹道。

　　昌辉揽住她的腰身，安慰道：“她做过些什么，你已经很清楚，不过是惩戒的晚些。”

　　宋子真道：“这个我当然懂，我想，你还是要和太妃商议一下，免得世子和太妃将来不理解你。”

　　昌辉忽然正色道：“子真，以后断不许说我笨，否则就等于说你自己笨，你又怎么会笨。”

　　宋子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在他怀里忸怩道：“也没说错啊，有时候，人家确实很笨……”

　　昌辉眸光一亮，想起她以前在两人亲密关系上的诸多糗事，笑着安慰她道：“那种笨，是我喜欢的，无妨。”

　　宋子真闻言，立即从他怀里挣出来，拊掌笑道：“太好了！我和卢尚宫打赌，逗了你两日也没引出‘喜欢’这句话来，今天可算听到了！”

　　昌辉怔了怔，虽然一早知道宋子真与卢尚宫关系大大好过从前，但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会融洽到合起来用他的话做赌。

　　“是什么赌注？”昌辉有些好奇。

　　“我想出宫两日，很想我的干儿子，还有胜熙也在龙门里啊。”

　　“你那个干儿子，卢尚宫不是已经交给妥善人家抚养，胜熙在龙门也很受照顾，无须担心。”昌辉已猜到她不过是想出宫游玩，散一散宫里拘住的心气，却故意不肯松口。

　　宋子真朝他挤了挤眼道：“这个可由不得你不同意，卢尚宫是重信守诺的人，即使偷也会把我偷出宫去！”说着话，拖起长裙闪到殿外去了。

　　昌辉定下神来，将恩惠挑起的这桩事细细想了一下，两名医女本就是金秉贞派到她身边，此刻反而站到恩惠一边，在他握不到任何实际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按照宋子真说的办法行事。

　　他遂写下一道教旨，交由内侍捧着，随他前往义烈太妃所居的慈庆殿。昌辉将所有人屏出房间，与太妃单独密谈很久，方才离开。

　　第二日，昌辉公布了王妃善妒无量、骄纵无轨、不足以母仪天下的罪名，废除金秉贞王妃头衔，令其迁居拙成殿，闭门静思，礼敬佛事，为世子祈福。

　　恩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欢喜。昌辉的教旨里丝毫没有提到关于金秉贞居心叵测谋害王裔的罪名，这就意味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放弃拒绝这个孩子的打算。虽然已经成功将金秉贞拉下王妃之位，但距离她登上那个位置还有着极艰难的距离。

　　被她唬住的两名医女见王下了废除王妃的教旨，愈发对恩惠信服起来。虽然她们是金秉贞刻意从内医院调来监视恩惠，但显然恩惠比金秉贞更高一着。她以肚里孩子的生命相胁，迫使她们配合她的行动，医女在后宫之中本就处境艰难，一旦所服侍的妃嫔出现任何问题，而没有人抵罪，她们自然是首当其冲的罪人，除了死再没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