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同心劫（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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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间，由于已交待罢免早朝，所以没有内监来吵。这一次宋子真先昌辉一步早早醒来，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向着他，握住他放在她颈下的胳膊，去摆弄他长长的手指。
昌辉被她动作扰醒，有些不安地抬头从她身后看过去，见她表情怡然恬静，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想起昨夜方领悟的与她相处之道，遂拢过她的头，小心地问：“这次，你还好吗？”
宋子真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瞄着他的胸膛点点头。虽然实际上没有好太多，但她也已经明白，彼此进入对方的生命，终归是要有这么一个慢慢融合的过程，而她的反应对他来说显然十分重要。
昌辉见她不说话，也不看他，索性把她下颌一抬，迫使她迎视他凝悌的目光，从中去寻找答案。
宋子真没有挣扎，反而微微眯起左眼，只拿右眼与他对视。昌辉有些诧异，不知道她作什么怪。
这时候宋子真忽然伸手到他面上，轻轻一拨，将他半覆在右眼上的一缕头发掩到枕上，骨碌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红润的面上漾出笑意，带了些俏皮神情。
这神情令他心中一荡，忍不住便将她裹进身下，直问：“笑什么？”
宋子真紧闭着嘴，依旧笑着摇头不语。
“不说的话……”昌辉拽住被子，作势要将两人蒙住。
“哎呀，我说！”宋子真连忙开口，“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了。”
“是什么？”昌辉脑子迅速翻检一遍，想不起她说过任何与他相貌有关的话，似乎她也从没在意过他的相貌。
“确实同你说过的，我知道你一个秘密！”宋子真强调。
这话他有印象，的确已是许久之前，那是他们共乘一顶轿子的时候，他还曾经不屑地在心里冷冷反驳过她，但此时想来却只有好奇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藏起一只眼！”宋子真得意地笑着，“因为藏起的那只没有外面那只漂亮，单眼皮哦！”
昌辉闻言失笑，这倒是他从未留意过的方面，不意宋子真忽而又道：“不过——这是过去的想法，现在我有了新答案。”
“说说看。”昌辉料着必是另一个奇怪而有趣的答案，好笑地望着她。
宋子真抽出手，先指着他的左眼道：“这只眼睛是看过去的。”而后又指向他的右眼，继续道：“这只是留着看现在的——是有我的现在。”她郑重强调，“所以以后不能再遮了！”
昌辉闻言，眸光一颤，霎时深邃若一汪深池。她的话与他已经感受到的那扇新生之门如此相合，过去与现在无法分割，但却又有着那么明显的差异，而她便是这巨大差异的关键所在。
他按下她的指尖，忽然撩起锦被，将两人遮于其下，难抑的情感激流，便在这被底纵情流泻。
宋子真却不无委屈的想，所以这个秘密其实说与不说，她得到的都是一样结果……
智秀一早醒来，隐晦已经连同角柜上的书信一起不见踪影。他在思政殿外等了许久，才看见昌辉行来。
“殿下，昨天晚上——”智秀带着歉意意欲开口解释。
“智秀！”昌辉立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必说，你能抓住机会为自己做一件事，我很高兴，只是拥有她的时候，便要好好待她，将来谁也不能确定。”
显然昌辉对于智秀的理解，已经远远超过智秀对他的期待，解释在某些情况下会成为累赘。
智秀停住口，没再继续解释。他默默退出思政殿，召来昨夜值守的参将，也正是那个在恩惠寝宫外布下铁刺的人。智秀看着他，心里是一阵激烈的挣扎，终于开口道：“昨夜做的不错，宫中防务有你这样尽忠职守的人在，殿下也可以安枕无忧了。不过，以后行事要小心，以免误伤宫人。”
参将得到智秀称赞，自是十分得意，高兴地道谢离开。
智秀叹了口气，于私，他伤了她，于公，他的做法却无可挑剔。以后这样的事也许会频繁发生，本就对两人前路不看好的心情，因此愈发低沉。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昌辉和宋子真来说，格外轻松和顺畅。昌辉虽然每日埋于国事之中甚为疲累，心里却十分满足。平日不但随时可能吃到宋子真亲手烹制的食物，到了夜晚，更能享受到她愈来愈不抗拒的温柔，这种从未敢期待过却奇迹般得以出现的生活令他心底愈发坚实。
宋子真把见不到昌辉的大半时间都用在练习烹饪上，时间久了，偶尔御膳房也可以进去偷学几招。她最大乐趣莫过于常常能亲眼看着昌辉吃下她烹制的各色菜肴，以他的口味来说，当真是生冷不忌，但凡她做出的，无论口味多么古怪，他都毫不在意。至于一向令她紧张的床弟之事，在他悉心引导下，也渐渐体会出些奇妙的感觉，甚而开始有了期待。
转眼初春临至，礼部联合朝鲜各商团组成的春季使团已经整束完毕。这日，汉城码头戒备森严，所有百姓都被严禁靠近。朝中诸臣齐聚码头，恭送世子随同春季使团去清国为质。义烈太妃、金秉贞和宋子真等已经在宫中与秉浩告别，因此没有出现在这种场合。昌辉以王者及长者之尊，也没有亲到码头相送，只派了亲信武官相随。喧闹而有序的送别仪式之后，年纪幼小的秉浩在众人簇拥下进入使船，踏上远去清国之路。
对于秉浩的离去，义烈太妃与金秉贞多是不舍和担心的情绪。而对宋子真来说，更主要的是心痛，以稚童为质，换取一国太平，如果未曾接触也没有太多感觉，只觉不过是为政之道罢了，但是亲眼目睹这一过程，却让她对国政很是反感，尤其是她深深了解昌辉这样做背后藏着的痛苦。昌辉少了那些优柔情绪，对孱弱的秉浩，主要还是担忧。虽然已经将他身边侍从，甚至乳母都换成可信之人，还是隐隐感到以他能力，未必能承受住未来的诸多打磨。
正当昌辉在思政殿听礼部诸臣禀告恭送世子的情况，内官忽然匆忙来报，说惠嫔突然腹痛不止，经医女诊断，疑有小产迹象。诸臣闻言，全都变了脸色，王室第一胎就出现这种危急之事，他们只担心王会因此发怒。
不料昌辉反应很是平淡，只说“知道了”，便命臣子继续禀告详情，根本没有任何要离去探问或者安抚的意思。
臣子们虽觉诧异，但终究不敢有疑，因此战战兢兢接着禀告。过了一刻。忽听殿外有些微骚动，虽然很是轻微，但昌辉还是听到了，他唤内官进来询问。
内官禀道：“是……惠嫔娘娘在殿外跪席待罪。”
昌辉一耸眉，不知道恩惠又要生什么事，不悦地道：“惠嫔不是有小产迹象，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内官吞吞吐吐，“娘娘不肯说，一定要亲见殿下。”
昌辉毫不理睬她要小产的事，就是不准备给她任何加以利用的机会，想不到她竟然逼到思政殿来。这个时候不理，在臣子面前，就实在说不过去。
他只好起身，来到殿外。看见恩惠跪在阶下一张草席上，面上血色全无，身体抖颤不止，看起来的确是身体不适的样子。而在她旁边，竟然站着宋子真。她半蹲着身子，挽着恩惠的胳膊，似是正在劝解。
宋子真来思政殿给昌辉送食物，却恰好看见恩惠跪在席子上，问了尚宫情况，才知道恩惠面临小产危险。虽然对于恩惠素行，她实在没有好感，但思及当时自己得知并没有怀孕时的失落感，不由得对恩惠生了些怜悯。真正有过又面临失去，只觉恩惠的感觉比当时的她还会痛苦百倍。
恩惠显然对她的劝慰并不领情，一直一言不发，直到昌辉出现在思政殿门口。
“惠嫔何罪之有？一一说来吧！”昌辉仍然不是很相信关于她小产一事，因此口气颇有些不耐。
“殿下，臣妾有罪，怀有王裔，却未能事事小心，处处留意，险些小产，现在仍然危险未除，所以臣妾愧对殿下，才特来恳请殿下宽恕。”
“既然危险未除，惠嫔为何不在寝宫休养保胎，偏要折腾这一趟。”
“那是因为，臣妾想到万一真的失去王裔后的情形，臣妾十分惶恐。臣妾小产之事绝非偶然，所以臣妾想请殿下调查这件事，还臣妾一分安心！”
恩惠如此一说，昌辉明白过来，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但此时以他的立场，既然后妃提出这种问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朝内人吩咐：“扶惠嫔起来说话。”
内人赶紧过去搀扶恩惠。恩惠拒绝了，反而道：“此时非同小可，请殿下一定听完臣妾所述，臣妾才敢起身。”
“你说吧！”昌辉无奈，只得下令。左右臣子全都竖直了耳朵在听，宋子真也满眼疑问。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同心劫（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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