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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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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深处,最黑暗的地方就是牢房。
“喂,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一声声嘶哑的申辩与喊叫伴随着愤怒与不甘,然而传到衙役的耳朵里,却只是个玩笑。
“喂,李听,那个死刑犯又在叫唤了。”
“切,每天都这样烦不烦。”嘴角勾起一抹笑“要不,我进去削他一顿,你在外守着?”
“还是不要了吧!前些天人犯自杀,县太爷可是训了咱俩两顿的。再出什么事,这月俸银你不要了?”拦住了冲动的伙伴,他可不想陪他一起犯傻。
“该死的,那就没办法了。”很遗憾呢“不过他要是再叫怎么办?”他不介意揍他一顿的。
“没事,不就这么过吗?过几天知道无望了,自然就会老实的。”带着微微嘲讽的经验之谈。
“说的也是啊!离秋后处决还有两个多月,早晚都会老实的。”总是跟个死刑犯生气,有什么意思。
“好了,别说了,还是去巡视其他犯人吧!”
“说的也是,那走吧!”
离开的脚步声在走道里想起,余风一下子泻了气,瘫软在地。
他们说的话他在喊叫中也听的一清二楚,自己还只有两个月的活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狠狠的一拳头砸向地面,痛的却是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活了,连一餐好饭也没尝过,就为了代替一个自杀而亡的胆小鬼吗?
这让他难以接受,怎么能够接受。上次最起码是为了尽忠职守,也算是烈士级别了。
现在却要不明不白的背负强抢民女谋财害命的污名,真真是让人超级火大和不爽的。
可是,就如同那两个衙役所说,他能怎么办?两个月不过就是在等死罢了,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两个月,两个月?两个月!余风记起来了,以前看电视时好象曾见过。每次新帝登基,就会大赦天下。
连前皇帝下旨的死刑犯也能得以幸免,现在只能祈祷在朝的皇帝退位让贤或者归天了。要不然他只能在这里寂寞地等死了。
不知上天是不是有好生之的,几天后余风的愿望实现了。
“我们唱着歌,悲苦的喜与乐……”
美好的清晨,歌声飞扬。余风继续进行着每天例行公事的鬼哭狼嚎,只不过内容变成了残不忍睹的歌词大串烧。没办法,一个人太寂寞了,孤独会将他逼疯的。
为了不使自己成为无谓的牺牲品,余风决定最好想点事情做。
做什么好呢?静静地思考?切,那岂不是火上浇油吗,再说,一个人最不缺的就是寂寞。那种东西,还用的着思考!
当然要找点热闹的事做才是上策,那有什么又热闹、又不耗体力的呢?最后,唱歌击败了讲故事和学动物叫。以遥遥领先一票的巨大优势获胜,当选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最受大众欢迎节目。
几天下来,所有的不管流不流行的歌曲,只要是记得一句歌词的,余风都唱了个遍。
这些天,他正在琢磨着要不要搞个歌曲新编什么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衙役大哥就大驾光临了。
将尚未吐出的歌词咽回了喉咙,余风差点被自己噎死。
你说人来了也不出个声,站在那装鬼啊!当然,这些会招惹麻烦的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张强,小日子过的不错吗?这是你哪个相好唱的?曲子还不错嘛!”
衙役甲调笑地看着张强,这小子这几天学聪明了啊!知道不在他们面前喊冤叫屈了,还会没事唱点小曲调剂调剂生活了。
“相好?!”余风原本咽下去的话就冲这一个词又蹦出来了,差点被口水呛死。还好这首歌的作曲者不在这里,要不你不被疯狂的粉丝砍了才怪。
“甲哥,哪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这面黄肌瘦的样子,有哪个姑娘家能看的上。这小调,是在家乡听到的。没污了您的耳朵,已经是小的我上辈子烧高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余风完全没想到,一场牢狱之灾,竟能让他原先拙笨的嘴,变的在遇到讨厌之人的面前也能献媚的可以。
不过,有一句话他倒是讲的事实。就他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说面黄肌瘦还是客气的。
真正看的话,比埃及的木乃伊好不了多少。他整个一个皮包骨,身无二两横肉。 小胳膊加长短腿儿才是他现在这副衰样的最终刻画模版。当初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对他来讲那叫一个晴天霹雳啊!
不过,倒不至于歪瓜劣枣那种程度,所以他只能勉强接受了。
再说,他都是要死的人了。皮相又能值几何,能过几天逍遥日子算几天。
伟大的米虫生活,是从坐吃等死开始的。哦哦,他才是伟大的先驱者,坐在牢里吃,等两个月后就死。
坐吃等死,这句话对于他来讲还真是贴切到让人痛哭流涕啊!
-------以上是臆想的结束词----------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对此,他觉得非常满意。
“哪的话,还不是大哥教导有方。”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余风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来,来,来,见见你的新牢友,你小子可别仗着是老人就欺负新来的!”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偏偏要用满不在乎的态度说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
“哪会呀,甲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人我,连老鼠都怕,更何况还是个大活人。”
这绝对是大实话,见过那么大只的老鼠,受过那么大的苦,他不怕,那才有鬼。
他现在见到老鼠就恨不得退避三舍,可这是哪?监牢里啊!
监牢里最多的不就是老鼠吗?他能怎么办?死抗呗!还好,那次噩梦里的帝王鼠就再没在他面前出现过,要不,他早就吓死了。
“切,我还不知道你。抢劫杀人,强抢民女,你哪样没干过?”
当初看这小子干瘪的样子,还真被他给骗过去了。要不是自杀未遂,还真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甲大哥,我冤枉啊!你看我这小身板儿,能抗的动那一百八的尸体,你看也不可能啊!”
这才是他最冤的地方,说他抢劫杀人,尸体他没见过。说他强抢民女,人家姑娘长啥德行,他也不知道。
希望能是西施、貂禅那一型的就好,要是东施、恐龙那一款的他还不呕死。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说什么冤枉,过两个月就秋后处决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衙役甲将身子让开,露出了一直站在他身后莫不做声的人。
是个很,怎么说呢!很像个大侠的人,一身傲骨。冷酷的脸,沉默的个性。
反正比他这个猥琐的身体样貌好一百倍的放大,就是对方的基本模版。
如此威风凛凛的大侠级人物,怎么会,怎么能沦落到与他共处一室的地步?
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难道是采花贼,想想楚留香也是我辈中人,不一样风流倜傥,潇洒英俊吗?
这样一来,余风就释然了。说不定这位也是同道中人,和他也算是一家亲了。
衙役甲送人进来之后,锁了门就离开了。
诺大的牢房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去掉了虚伪的应酬话,余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看人家冷着一张脸,酷酷地坐一边,估计也不想爱说话的人,余风没辙了。
得,原本还想多一人能说说话,现在希望落空,难免受到了打击。
沉默蔓延,缴的余风全身不舒服。他这些天之所以能熬的过来,就是不让窒息的寂寞压垮自己。
现在这情景,这气氛多尴尬。余风可忍受不了,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好。
“……你的热情无与伦比,让我们一起赞美大地……”
好吧,一时不知怎么搞的。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圣母,万岁〉(名字不记得了,歌词就更不记得了,请见谅吧!)
当时小时侯唱的激情昂扬,长大了却忘的一干二净。长大,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无聊中,余风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很难得的调子还记得一清二楚,唱了个完整。
这是他唯一一次唱的,或者说哼的如此流畅,流畅到让他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