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魔尊花轿上》念响念响

88、尧落

　　剑影忽然而至，看清来人，弼潇猛然一惊，下意识地去收剑。
　　一收一挡间，弼潇的剑最终没有落下，清峰山众人暂时逃离危险，可以缓一口气。
　　随后，来人于不远处的半空中站定，与弼潇相对。
　　四周风沙漫天，但两人却将彼此的面容看得异常清晰。
　　两人这般相顾无言良久，最终还是弼潇先开了口，“寄尧，你是要来阻拦本座吗？”
　　寄尧看着弼潇，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不想再有无辜之人遭受牵连，但他面对弼潇抛来的问题也说不出“是”这个字。如此，他便只能提剑站在原地，不退也不进。
　　见对面没有答话，弼潇便当寄尧是默认了，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冷淡也多了几分落寞，“看来是了”
　　“如今，息渊已死，你们的恩怨也算是了结了，你放过清峰山其他人吧”
　　“恩怨？何来的恩？”弼潇冷笑一声，随即又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他曾对我做的事了？”
　　寄尧未开口表示默认。
　　“既然你已经知晓，那你为何还要来阻我？” 弼潇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寒凉，“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活该遭受背叛？”
　　“若真心待人，谁都不应该遭受背叛。只是，那些都是息渊做的，与清峰山其他人无关，你放过他们吧”
　　看着寄尧，弼潇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情景。
　　那段时间，他过得非常不好，时常会受过往回忆的干扰，所以，他闯入清峰山，想着彻底做个了断。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与清峰山拼个你死我亡，谁料，寄尧出现在了他面前。
　　从见到寄尧的第一面，弼潇就莫名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但他确定自己此生从未见过这人，所以，最终他改了决定。
　　他暂时不想毁掉清峰山了，他要将面前这个干净得一尘不染的人弄脏，他要这人变成自己的利刃，他要这人亲手焚毁清峰山。
　　只是，他没有料到，在两人的朝夕相处中，最终被改变的是他自己。他想着，若是这人能一直待在落玄宫陪着他，那他也可放过清峰山。
　　只是，命运似是就爱与他开玩笑，他刚要说服自己放下过去，寄尧就在他闭关期间不告而别，还是在收了息渊那样一封信后。
　　看着手中的书信，弼潇心中一凉，但他仍抱有一丝幻想，幻想那人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他只求那人不要来与他交手。
　　但是现在，寄尧说的话一字一句皆是清晰可闻，这人终是为了清峰山要与他为敌了。
　　“你们清峰山的人还真是精明，对付我的时候，合起伙来团结一致不留余力，如今落了下风，便又都成了无辜之人，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啊，手段还真是了得”
　　说罢，弼潇伸出一只手，其上生出一股灵力，飞鸿剑也再次出鞘，浮于半空指向清峰山众人，似是随时要出招的样子。
　　寄尧低头看向清峰山众人，倒的倒，伤的伤，若弼潇出手，用不了几招，这些人就会被彻底击败。
　　他知道清峰山曾对弼潇做过什么，他也知道虬蚺族曾伤害过弼潇，他从不推崇以德报怨，但是现在，他就是想在弼潇手中保下清峰山众人。
　　寄尧抬起头，重新看向弼潇，开口问道：“究竟怎样，你才肯放过清峰山？”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弼潇反问道，说罢，随之又补了一句，“寄尧，不如你替本座想个理由”
　　面对这个问题，寄尧思考半晌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回答。
　　若说是为了积累福报，自从弼潇成为了落玄宫宫主以后，就一直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他从不期望自己能得到什么好的下场，所以，“积累福报”这四个字定是劝不动这人的。
　　若说为了某个人，寄尧将记忆搜遍，他也未能探寻到能有谁可以让弼潇改变决定。
　　“怎么不说话？”见对面迟迟没有开口，弼潇又问道，“若是你都想不出理由，凭什么要我放过他们？这是讲的什么道理？”
　　“我来替他们受”寄尧淡淡道出一句。
　　“什么？”弼潇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质疑是他自己听错了。
　　“他们欠你的，我来替他们还”
　　闻言，弼潇眉间瞬间蹙起，双目紧紧盯着寄尧。曾经的他，恨透了这个世间，直至遇到寄尧，这人的出现犹如一缕光，照亮了他的漆漆黑夜。
　　过去，这世间似乎没谁会爱他，无论什么都想来踩他一脚，唯有寄尧，一次一次想的都是救他。如此，弼潇以为自己是抓住了这缕光。
　　但是现在，他发现这缕光不独属于自己，这缕光也会去温暖别人，甚至，这缕光会为了普照他人而拿走原本分给自己的温暖。
　　凭什么？他要的明明不多，为什么还是不能被满足？
　　弼潇越想越气，他愤怒，他抓狂，他想将眼前这人据为己有，他不想这人将光和暖分于他人。
　　见弼潇迟迟未开口，寄尧担心这人会拒绝，又补了一句，“算我求你”
　　听到这，弼潇的眉间蓦地蹙起，眸中凛出寒意，背在身后的手指也不禁一颤。
　　过去，不管他对寄尧做什么，这人的骨头都硬得很，从不求他什么，如今，这人竟然为了清峰山的人放下了骨气和尊严，竟然对他说出了“求”这个字。
　　弼潇越想心中的气越不顺，沉默半晌，后冷冷问道：“你确定？”
　　“确定”寄尧淡淡道出两字作为回答。
　　闻言，弼潇盯着眼前人又看了半晌，随后才又开口，“好啊，那就由你一人承受他们所有的罪责，少一人都不作数，你可愿意？”
　　“我愿意”寄尧淡淡说道，眼睛始终盯着弼潇，态度异常坚决，似是他是为了对面这人才选择这样做的。
　　闻言，弼潇眼中戾气越发深重，半晌才咬牙吐出一个字，“行”
　　他将飞鸿剑收回，随之说出更狠的话，“那我本想的是，让他们所有人自断经脉，散尽修为，然后向自己许下最毒的咒术，生生世世永不可超生。这些，你也要替他们受吗？”
　　弼潇将胸中所有怒意恨意尽数倾覆于这几句话，他似是在掷一场豪赌，赌这些能不能让寄尧认输。
　　寄尧的衣摆在狂风中翻飞，但他自岿然不动，似是天崩地裂都不可将其动摇。
　　随后，只听其淡淡开口，语气却是异常坚定，“可以，只要你答应放过清峰山中弟子，这些，我心甘情愿承受，无怨无悔！”
　　闻言，弼潇背在身后的手攥得青筋凸起，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四周天高地阔，但他此时眼中只有寄尧。
　　话已说出，按弼潇的脾气，自是不可能收回，所以他就在等，等寄尧突然的悔悟。
　　只要你后悔，我就当从未听过你那些话，只要······
　　弼潇在心中自言自语，不料，还未等他说完，对面那人就自断经脉散尽了修为。
　　伴着灵力散去，寄尧的身体越发沉重，他再支撑不住迅速向下坠去。
　　弼潇看着寄尧血染白衣，看着寄尧在他面前不远处跌落，他没想到这人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动了手，成为落玄宫宫主这些年，什么离奇事什么血腥场面，弼潇见过的不计其数，早就练就了一番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魄。
　　但是现在，看着那人坠落的身影，他竟晃了神，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寄尧的身体还有三丈及地的时候，弼潇恍然回神，甩手一挥，用灵力将人捞住，随之，他立即飞身而去抬手将人抄住。
　　“经脉我断了，修为我散了，还差一个毒咒”鲜血从寄尧的口中漾出，他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弼潇，你想让我许什么毒咒？是来生悲苦，还是永世不得超生？”
　　弼潇拼命将自己的灵力输给怀中人，但纵使他拼尽全力也是收效甚微，眼前人的身体还是越发虚弱。
　　“对，你还没有许毒咒，所以你得给本座坚持住”弼潇紧紧箍着怀中人，命令道。
　　“那你快说”寄尧的声音很轻很轻，“再不说，我可能没办法许了”
　　“不行！”弼潇立即道，似是在威胁，“我说的是你要代他们受下所有责罚，否则，本座是不会放过清峰山的”
　　“你放过他们，算我先欠你的，若还有下辈子，我加倍还你”寄尧努力撑着，他想看到弼潇点头。
　　不过，天不遂他愿，最后，寄尧也没能听到那人的同意。
　　弼潇看着怀中人闭上双眸，他好似被刺激到了，抬手捏住寄尧的脸，眸中尽是痴狂，“不许睡，你给本座醒来！”
　　只是，直到怀中人的体温散尽到最终化尘而去，寄尧都没再给他一句回应，他连寄尧的一缕烟尘都能强留下。
　　最后，弼潇回到了落玄宫，他失魂落魄，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弼潇来到啼霜殿，走到那棵半人高的菩提树前，愣神好一会，突然他开口似在与谁说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这树明明都长出来了，你为何还要走？”
　　“你不是说要种一整片菩提树林的吗？你不怎么说话不算话？”
　　“你个骗子，寄尧，你个骗子”
　　······
　　在那棵菩提树前呆立良久，随后，弼潇又进到屋内，他来到那幅画前，看到了寄尧新题写的“水萧殿”三字。
　　他的眼睛好似被突然刺痛了一般，他发了狂，一把将画扯下，“谁让你乱写的？本座同意了吗？”
　　“你竟为了清峰山与我作对，你有什么资格写这三个字？”
　　“寄尧，你给本座回来！你给我擦掉！”
　　他发着疯，把画撕成碎片，期间，撞翻了寄尧经常用来作画写字的书案，重物落地的声音惊了弼潇一下，他又似是恍然回神，急忙去将桌案扶起。
　　只是，桌案被扶起了，桌上的东西还是散落一地，弼潇便只能蹲下来去捡，捡了一会儿，索性就坐到了地上。
　　忽然，他于一堆杂物中看到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