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开》颜晓

65、第六十二章

　　小九府上规模虽不及四贝勒府的大，但人却不少。用晚膳时府里的人围成了一圈，挤个半天才挤出一个空挡将我塞了进去。闹到最后小九只得无奈朝管家大吼：“明天给爷换张大点的桌子来。”

　　管家大伯连连弯腰：“是，是。”

　　从那些小说和电视剧来分析，小九的家眷果然不是盖得。两年前初来小九府上时，府中只有董鄂氏一人，如今的家室的变得能塞满整整一张圆木桌子。

　　两年不见，董鄂氏佳惠变得漂亮了不少，脸上再没有少女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味道。而可悲的是，她竟坐在我的身旁，且怀有身孕，肚子高高鼓起，看样子产期已经不远了。

　　现在的她明显学乖了不少，对我的态度并不像从前，变得柔和许多。她指着我另一侧的貌美女子道：“格格，这是爷的侧福晋，完颜氏。”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随着董鄂佳惠的手势转头去看。完颜氏，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她与九阿哥胤禟之间的感人故事，我也是看了不少的。

　　完颜氏有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她对我微微一笑：“臣妾名叫雨凌，格格唤我雨凌便好。”我笑道：“雨凌，你好，你好。”眼神不留意的瞟到她腹部，竟又是一个将要临盆的妇女。

　　我不禁感叹小九，不愧为康熙所有儿子中最得他遗传的一位。

　　我端详了会雨凌的容貌，果然不出洛儿所言，与我有几分相似，或者说是十分相似。在四贝勒府中时，洛儿曾提起过一次小九府上的事情，说他家娶了个侧福晋完颜氏，成亲当日的排场甚至胜过了正室的董鄂氏。

　　当然，这完颜雨凌便成了九爷府上最受宠的一位侧福晋。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嫁入府里不到几个月，肚子便有了消息。

　　但此时我便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本想好好的吃一顿安稳饭，现在却两个孕妇夹在其中，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小九朝我展展眉间，笑了一笑，这倾城的一笑，笑得令人我有些心痒痒。我转头看去董鄂佳惠，她也是一笑，伸手指着在座的女子，一一道：“这是刘氏，这是兆氏，这是郎氏……”

　　她欢喜的一一报上自家相公的所有妾室，我没了听下去的耐心，一个劲地低头扒饭。

　　小九府上的家眷不是一般的多，后院自然不是一般的拥挤。用完晚膳后，高坐在书房中，双脚架在桌案上，漫不经心的捧起一本账簿，懒懒道：“府上没了空房，恐怕你今晚得睡在我这里了。”

　　我立刻反应：“哪儿？”

　　他拉下账簿，只露出一双迷人的眼睛，淡淡笑道：“这里，我的书房。”

　　书房也算是个房，总比露宿街头来的强多了。于是我欢喜道：“好啊，能睡就行，你书房不漏雨吧？”

　　一手甩下账簿，他干脆起身，负手走到我面前，将脸凑了过来冉冉道：“我也睡书房的。”

　　我嘴张了张，不知道应该给予给什么反应，最终只好逼出一个音节：“啊？”但其实，心中最想问的确是这样一句话：“你睡书房，你家老婆肚子里的都是些啥？”

　　他突然笑得前仆后仰：“我忘了，你从前都是同我一起睡的，哈哈。”这话气得我差点没一巴掌将他拍飞到罗马去，他就不知道要安慰一下失恋人士悲惨的胸怀么。

　　就在此时，书房外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厮慌张的吼叫声：“爷，福晋要临盆了！”

　　我想我来的真是及时啊，我不来，小九家里还不出这么一个喜事，我一来，他家便要生孩子了。

　　小九一脸无所谓，以无辜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小厮，只淡淡道出：“是吗。”

　　那小厮被他这举动搞得不知所措，跪在门口像一尊雕像一般。我刚想说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镇定呢，房外便又闯进一小丫鬟，她喘着气，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才道：“九爷，爷……侧福晋，侧福晋要生了！”

　　我想我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啊，竟撞上了个双喜临门。住在胤禛家时却时时带衰他，没料一来小九家里，便如此旺他。往后有空了还真该找周老头算算我们几个的八字，是否真的相生相克。

　　小九伸手打了个哈欠，那白中带写褐色的玉扳指在烛光下有些耀眼，我没能看清他的表情。却只听见他不改刚才的口气：“知道了，下去吧。”

　　顿时间，不知所措的小厮与不知所措的丫鬟对视一眼，越加不知所措。

　　我说胤禟啊胤禟，你到底是个多情的种，还是个无情的种。

　　打完了哈欠，接着双手抱腰伸了个跨世纪长的懒腰，小九不耐烦对门前两个不肯走的家伙道：“爷要睡了，你们还不走？”

　　那小厮和丫鬟再对视一眼，脸上错愕的表情仍不退去，正要起身离开之际，却听见后院中传来一阵惨叫。

　　那叫一个鬼哭狼嚎。

　　小丫鬟突然哭了起来，又跪了下去：“九爷，您去看看侧福晋吧，产婆说侧福晋的胎儿错位，是难产。爷，您就去，安慰一下侧福晋也好了。”

　　她没有，那小厮固然也不敢一个人走，呆呆站在那里，半响才想起要与小丫鬟一起跪下。

　　小九冉冉道：“爷只有一个，你们俩同时来，难道以为爷会分身术不成？都给爷回去，实在不成，便把那胡太医叫来。”

　　小丫鬟与小厮终于抵不过主子的命令，纷纷退了下去。

　　后院的惨叫声越来越响。

　　我捂着耳道：“你就不去看看？”

　　他却不以我的话为动，自顾自的宽起衣来：“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去了，也是只能站在门外，进不去屋里。”

　　我想了想，好像古代的确是有这么个规矩来着。难怪难产死的女子会如此之多。要是学一下现代，女人生子，丈夫在一边陪着，说不定存活率能高一些。

　　正觉得小九说的话很有到底，便看见房外飘过一抹血红色的身影，那身影很是熟悉。感到很是熟悉，我便随口的叫出一个熟悉的名字：“洛儿？”

　　那人竟“啊？”了一声，蓦然回头。果然是她。

　　洛儿吸了一口气，肆无忌惮的跑进小九书房内，我却被她那一身的血迹给吓住。她说：“格格你瞧，这后院的人也太不通人情了，怎么说我也是格格的贴身丫鬟啊，竟让我去给九爷的侧福晋接生。一盆血水翻下来，洛儿，洛儿就成了个血人了。”

　　我吞了口口水，对于洛儿这一身造型，实在是没什么想法。而一边刚刚将外衣脱下，只剩一件单衣的小九却指着她笑道：“洛儿，爷瞧你这身挺合适的，看上去你的皮肤白皙了些，好血色，好血色。”

　　洛儿憋不住气，双手叉腰：“九爷，你说说你，自家的福晋临盆了都跟个没事儿人一般，这下可苦了我了。你不知道你家侧福晋多会折磨人呢，”后院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喊，她哭丧着脸：“你听。”

　　大概是因为从前便与小九有来往，虽然那些全是我来这大清朝之前，总而言之，洛儿在小九面前总是显得特别放肆。

　　他笑着抱胸：“是是是，那有劳洛儿姐姐了，快去替我那……”后院再次传来一声叫喊，小九皱了皱眉间，用手捂住但只耳朵：“替我那侧福晋接生吧。”

　　洛儿撇了撇嘴，又跺了跺脚，最后还是转身离去。就在洛儿走后不久，房外便跑来一个小丫头，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她满面春风，来到小九面前：“九爷，嫡福晋生了，是位格格。”

　　在我眼里婴儿的脸都是一个摸样，是男是女全然不分，要是这小丫头不说是位格格，我还当真看不出那是一位女婴。

　　他恩了一声，随意甩甩手，示意那下丫头快点退下。她的脸却是一僵，愣了会道：“九爷，请您给格格赐名。”

　　小九蹙眉，一张俊气的脸就算是紧缩眉间，也依然俊气。他缓缓走到桌案前，抬手握笔，在纸上顿了，始终没划下个一瞥一捺，最终只得将手中的笔阁下。

　　他抬头，眼里全是笑意：“婉凝，你说，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

　　我惊呆了。

　　记得小九家格格是若字辈的，于是我艰难的念出：“若……若……若瑄？”灵感完全来自□□。古代自是不会有这个人，于是便来个借花献佛。

　　小九唔了一声，提笔写下若瑄二字，他的字有些潦草，却很是好看。将手中的纸递给一边的小丫头，他道：“就叫若瑄。”

　　这边正欢喜的给新生儿取名，后院却依旧响起一阵阵痛苦的叫唤，声音足矣震的整个九爷府荡气回肠。

　　小丫头走了，小九满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就在我终于忍不住想要上前告诉他：“我今天还是露宿街头吧，不占你屋了。”的时候，忽然一个转身，从柜子中抽出两条被子。

　　他边将被子铺在地上，便笑道：“夏天我可不想抱着个大活人睡觉，你不嫌热，我会热死。”

　　我很不好意思道：“你真的不用去看看，睡得下去？”想了想，又道：“你睡得安稳？”

　　小九将蜡烛吹灭，只剩下后院传来的暗淡光芒，将他的脸照地黑白分明，我能看见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他说：“婉凝，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了。”

　　紧闭的房门外依旧响着完颜氏的叫声，叫得我心里直痒痒。

　　于是乎，我便在完颜氏的叫声做伴奏的情况下，在小九书房中呈我上小九下的状态，安然睡去……

　　说是安然，我却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在午夜熟睡时，被女子的叫声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