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61、萧凛挞番外(1)撞入心怀的惊奇

　　大辽北院大王耶律斜轸帐下有“狼牙虎翼”两员战将，飞狼善战，猛虎善谋。我便是其一，至于另一个“猛虎”便是我萧凛挞本家的另一位大叔——萧丰翼。叫他大叔不是说明我们关系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他真的老了。人老了便爱“胡思乱想”生出些事来，我这个在王府中唯一能够与他平分秋色的“世侄”便成了他纠缠的目标。
　　东北部朝鲜部族发生叛乱，北院王府既负责处理契丹和北部边民事务，出兵平叛的事便落在我们二人身上，大王本有意派我去，我那位叔叔硬是抢了这差事去。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已经身为大王之下，万人之上的右门都检点佥将军，就是再立天大的军功，皇上和太后总不可能让他取代大王之位吧？人常说年轻气盛，可我这个“叔叔”同僚却比我还急燥！罢了，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已经半年没仗打了，也许他只是有些闲得慌罢了。
　　萧清扬是我的远房堂弟，母亲是汉人，所以有些受到汉家儒学文化的影响，一直希望辽宋两国能够停止战争。这次他竟然胆大到想亲赴宋都考察一番，要知道，虽然他是和平主义者，可辽宋之间战争频繁，两国人民更是互相仇视，萧氏一族作为大辽仅次于皇族的贵戚，若落在宋人手里必然凶险万分。
　　不过虽然不赞成他去冒险，可不代表我对他的提议不动心。已经闲了半年，平息朝鲜族叛乱的差事又给老头“抢”了去，若能去宋都瞧瞧，说不定会发现些有趣的事，即便任何收获也没有，就全当打发时间了！此时我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去——遇上了那样一个女子，竟然会改变我的一生！
　　此行原只是去东京消遣打发时间，不想探子却报宋朝太师潘仁美想与大辽交好，当然是暗中的。其实不用打听，整个东京人都知道太师府的三公子不久前给天波府杨家七郎打死了，而皇帝因为还要靠杨家为大宋守土保境，听说只是杖责了杨家众子。如今潘仁美要为子报仇，想借大辽之手除去杨家，若真能成功，对我大辽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先不说杨业的金刀无敌的封号就是靠我大辽无数勇士的尸骨堆积而起，就是他的七个儿子，如今也有六人随父从军，虎父无犬子，据说个个是少年虎将，早晚必为我大辽心腹之患。
　　让探子继续与潘仁美保持联系，我与清扬却始终不曾出面，因为没必要，也不屑，更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是十分“诚心”与之合作，可不代表一定要相信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箴言也！杨家众人虽然英勇善战忠勇耿直，这次得罪了小人，还是当朝太师，这次死定了！接到潘仁美传来宋帝意图北伐的消息，我不由得大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年之后，我会亲自放过杨家父子逃离！

　　“抱歉，我们主仆二人想在这里歇歇脚，不打扰几位吧！”东京城外的梁园内，简单随意的一句开场白，我的小猫儿第一次走入我的视线。当时我只觉得她是一个比身边的婉清女扮男装更成功些的女子。
　　那天小猫儿呆得并不久，只短短一柱香时间，不过自分别时，我便发现这个女子不只面相英气，而且才思敏捷，举止洒脱，并不同于一般的南朝女子。言谈中她说自己叫林朗，我却想到了另一个词——琳琅！
　　之后又见过两次，她却只与婉清相谈甚欢，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吹皱了一池春水。
　　清扬说她要与我们做一笔交易，我却是马上就想到了。我可不像清扬单纯，第一次梁园相见可以说是偶遇，那之后几天又相继碰上，莫非真那么有缘？让人悄悄跟踪了她，才发现她来自天波杨府。
　　让清扬先带她去了一处安全的宅子，我带了另一人抄近路提前赶去匿身于暗房内，天波府之人与辽人密谋——不知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大宋皇帝会怎么处置杨家？
　　与清扬的密谈，她还真是开门见山。一开始便表明身份，“我还有另一个名字——鄂州李家李琳琅，现在是杨家二郎的妻。”我几乎能想像出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温柔，思念，幸福——莫名我突然就有几分烦燥，哪怕此刻我大辽的劲敌杨家即将被我推入地狱。
　　不过待听到她对大宋朝局的分析，我便彻底呆住了。虽说大宋自太祖建国后不久便杯酒释兵权，不过至今才三十多年，她却能如此自信地指出大宋重文轻武的国策是它兵备软弱的根本原因；她不喜赵宋皇室，她也说自己对大辽没有恶意，这在整个大宋朝绝对算得上奇葩！
　　接着她竟然能找出让我们与天波府合作而胜过太师府的无数种理由，用自己经商的经验“教”起我们用人之道……
　　一次密谈，我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正如结束时我所说那样，还未分别，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与她再见了！
　　“叶公子，你说他们都在怕什么呢？怕死吗？可是每个人都欠上帝一条命，早晚都要还的，现在还了以后就不用怕了，不好吗？对了，想来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是有着留恋，放不下功名利禄放不下父母亲人——叶公子，如果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你说他会不会就可以笑看天下苍生的生死挣扎？其实能够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还挺不错的，你们说是不是？”梁园古吹台上，面对园子外面的地动山摇和行人的惊慌失措，引发这一切的元首却痴痴笑道。虽然看不到她的脸，我却已知道她眼中此刻必定是有些疯狂的，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我突然非常嫉妒那个男人。
　　“为了那一战我准备了快七年，这七年我所做的一切也只为了最后的救人……”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身边的人又幽幽道。听语气她竟似真的知道杨家最后必定会有个悲剧结局，望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中透出来的浓浓悲哀，我迟疑了！
　　鬼使神差，我不但答应与她“合作”，竟然提议要她赴大辽三年，只为了从她身上看到更多的惊奇。
　　最终离开东京时，我将先帝赏给我的一把弯刀送给了她，虽然才相识短短半个月，我却知道开战后她必不会乖乖呆在东京等待，若是到了边境，万一遇上我军，只要她拿出弯刀，大辽士兵必不会伤她性命。我还没有从她身上看到更多的奇迹，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遇险死去？

　　次年二月，宋军三十万大军大举北伐，其中东路中路共二十人马直逼南京幽州。消息传来，太后和幼帝也调集了全国兵力相抗，以确保南京安全，击溃来势汹汹的宋军。
　　正在北边征讨女真部的耶律抹只与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合兵保卫南京，几番交锋，五月中的岐沟关之战终于使两路宋军彻底败回宋境。与此同时，北院王府六万大军也自上京挥师西进，直接面对已经占领了寰朔云应等地的宋西路军。
　　调令传来，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那个一心想与我们做“交易”的女子。李琳琅，杨家父子在那里，不知我们是否也有缘再见？这半年多本将可是非常的想你呢！
　　攻下飞狐之时，我亲眼见识到了当初梁园吹台上所看到的惊心动魂。只一声惊天的巨响，一片鬼哭狼嚎之后便是遍地的血腥。五座营帐数百兵士死亡大半，更多的人则被吓得当场呆掉。我大辽兵士本就不善用火器，皆以为是宋军新研发的厉害火药，也只有我知道，连宋军都未必见过这样超强杀伤力的火器，这是那个女人给我们的警告，目的——自然是为杨家所在的宋军提供更充分的南撤时间。
　　李琳琅，去年我就该绑你入辽。望着满营士气低落的大军，我暗恨道。入帐与大王一番商议，知道我曾见识过那种火药，大军的统帅权大王几乎全部交到我手，一个舍弃河源应州而直逼寰朔的作战计划自然获得通过。李琳琅，如果围了寰州的杨家，你应该会用自己换回他们吧！
　　经过一日的休整，下达了数道严格到几近苛刻的军令，大军继续西进，沿途对宋军的杀伐更加凌厉果决。恐惧并不一直总是负面因素，若运用得当，绝望也可以变为背水一战的勇猛，这全在将领的一念一间。而正好，我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大宋雄州知州贺令图上万残兵退守宋境，原以为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却不想我会亲率六千铁骑追了上去。靠着速度和士气，我们终于在五台山下将万余宋军斩杀殆尽，沿途杀了个哀嚎连天尸横遍野，我胸中积郁数日的怒气这才略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