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29、又是离别

　　从一大堆嫁妆中找出以前贯带的箱子，上次让小二带去的那些药瓶我都重新做了补充，虽然药效可能没以前的好，但只有暂时先这样了，回头得想个办法把若水随风这对神医夫妻请来东京，我们的药以后得由他们来供应。小二的衣服我以前都有帮他订做，只是现在东西太多，有点不太好找——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半天的时间。看了看天色，我开始从各个衣柜里翻弄，不知什么时候，隔壁的桃子也被我屋内的烛光唤醒，跑了过来帮忙，我们主仆二人便轻手轻脚在新房的外厢忙碌起来。
　　“是二少夫人在屋里吗？夫人有请！”门上忽然传来低弱的扣门声，让桃子出去开门，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开口道。“少夫人不用收拾，就只夫人在，想跟少夫人说几句话！”听到这里我也就随手披了件袄子，再裹了件披风，和桃子随她而去。“奴婢叫杨喜，是在夫人房里伺候的。”路上前面的丫头如此道。
　　“琳琅来了？快坐！”小屋内杨夫人也只随意披着外衫，发髻也没梳，一看到我就笑着招了招手。
　　“婆婆——”上前低唤一声我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现在找你来做什么！”低叹一声旁边的人望着我继续道：“晚上回去我怎么也睡不着，成亲毕竟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如今——”
　　“婆婆，这些话就别说了，今天的事——刚开始我可能有点无法接受，可是经过这半天——我都明白了，既已嫁给了小二，我自然要接受他的一切，他的全部。”沉吟着从自己混乱的脑袋中理出些思绪，我望着旁边的人继续道：“我听说婆婆以前经常陪着公公上战场杀敌，若是有机会，琳琅也希望能陪在小二身边，还请婆婆成全！”
　　“你能这么想——说明小二他没有看错人！”静静望着我片刻，似是经过深思的考虑，只听她又接着道：“如果你有那个能力，我又何必一定要做个恶婆婆拆散你们？”
　　“琳琅多谢婆婆成全！”坦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以后又多了件事可忙。也好，忙一点好，日子过得充实，心也不会那么慌了。
　　“不要谢我，能不能去还要靠你自己！”深深看了我一眼，只听她又继续道：“琳琅，其实刚才你若是开口，我会让小二留下来！”
　　呆了呆，我略有惆怅地道：“多谢婆婆，不过还是不必了，若我因此而留下小二，他心里是不会快活的，我也不想要一个整天心事重重的丈夫！”就算他现在因对我的感情而不会怪我，那以后呢——我可不敢保证。
　　“是啊，免强是不会快活的！”看着我，旁边的人却似又望着他处，眼光迷茫柔和，我突然开始理解她了——也许杨家真正喜欢上战场的人并不是她。
　　回到自己的新房，小二却已经醒了，桌上还放着已经整好的行礼，见我进来他也惊喜地冲了上来：“你到哪里去了？”
　　“出去上厕所也要跟你备报？你现在穿衣服做什么？”有些好笑又好气，只是一看到自家小二那张笑脸，我似乎无论有什么心事都能先放下。
　　“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正想去找呢！”微赧地看了我一眼，他又帮我解下身上的披风，“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也不用忙活了，去睡一会儿吧！”
　　“我困，走不动了！”望着旁边的小二，我笑着伸出双臂。天，我越来越爱跟他撒娇了。
　　笑着吻了吻我的唇，小二又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带着我上前，我却是不甘心他的君子之吻，压下他的脖子就开始尽情挑逗，外面的世界寒气冻彻心扉，可是在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里，我要永远把它营造得温暖如春。
　　也许是第一天新婚之故，也许是心里太不舍得之故，也许是其他等等原因——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浅，身边的人稍有什么轻微的动作，我就会醒来，看着他睡去我才继续眯会儿，及至早上卯时左右小二起身时，我也起来穿衣梳洗，既然两人都不想睡，自然免不了又在一起耳鬓厮磨一阵子，直到外面桃子的敲门声传了进来，小二才去开了房门让她帮我梳妆。不用说，这丫头自是得了我母亲无数遍的反复叮嘱。娘亲大人果然了解我，不然只怕我真会错过新婚次日的敬茶时辰。
　　进了正厅，果然就见一屋子老少除了小七都已在里面坐定，一一向首座的公婆和公公左手边的大哥大嫂敬了茶，再看杨家其他几个兄弟又一起上前向我们行礼，我突然就很庆幸，还好我们家小二不是老么，不然这一大圈子人我一一过去敬茶行礼，定会累得够呛！
　　喝完茶公公就让几个儿子下去准备，小六却突然提出自己想去战场，见公公沉吟片刻就答应下来，他又提议让小二留下来，紧接着小五也咧着嘴笑着说应该留的，而自己的伤早就不碍事了，可以陪父兄去。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们身上，想着婆婆昨晚上的话，我知道只要我也要求，小二定会留下来，可是望着他偷偷凝视着我的目光，我最终以口型说了个“去”字，果然看到他舒心的灿笑，我就知道自己做对了。于是出征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小六也跟去见识一下，小五却被留下要彻底养好之前的旧患。很快，要出征的众人都披了铠甲要随公公去校场点军出发，望着小二深情的目光，我也尽情微笑，手摸着他身上冰冷的甲衣，我最后笑道：“去吧，我等你回来！”只是再看到连小六那小小的身子也挂着几乎有他体重大半的铠甲，我的笑容终于消失无踪。
　　“婆婆，小六才这么小，你们怎么忍心——”待发现时抱怨的话也已经说出了口。
　　“大郎第一次上战场是八岁，”收回凝视在丈夫与儿子身上的目光，旁边的人幽幽看了我一眼又接着道：“他其他几个哥哥也都在十岁之前上过战场了，小六马上就满十二了，他已经算晚的——”
　　“我马上就满八岁了，我也要像大哥一样！”小七欣喜中仍带着天真的话蓦然惊醒了我满心的离愁别绪，很明显我前段时间的努力都是白费了。
　　“别想！”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有些委屈，我又连忙抚着他的头再次忽悠小孩：“你大哥是八岁上战场没错，可是你二哥就是九岁，到你三哥就是十岁，而你的排行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扳着小七还有点肉嘟嘟的手指一一数过，我也明确得出结论：“所以，最快你也得再等个七年才能上战场，不然你就破坏了家里的规律，就不是好孩子，而破坏规矩的小孩是没人喜欢的！”
　　“七年是多久嘛？小七想早点跟爹爹哥哥去打仗啊！”
　　“七年很快就会过去了，不信问你五哥，”我干脆拉着眼前的小子来到前面的一棵柳树前，开始在上面七划八划，嘴里也念念有词：“小七最开始是这么高，后来经过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年的长大，现在是这么高，也就是说七年间小七长了这么高，那再过七年——小七是不是就会长到这么高了？”
　　“所以，七年以后，就是小七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就可以跟爹爹哥哥们一起了！”
　　“还要这么久啊——五哥？”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旁边的兄长身上，似懂非懂中小七童稚的脸上仍带着不甘。
　　“小五，你快告诉小七，我算得对不对？”惊愕中正张大了嘴的小五也被我拖了下来。
　　“呃——没错，小七，二嫂算的很对，你听她的总没有错！”见一旁的母亲没有反对，而我的眼刀却不停传出杀意，小五只好昧着良心跟着我一起忽悠自家么弟。见此，满心不甘的小七又开始嘟着嘴望着母亲，而换来的也只是母亲和蔼的一笑和温柔抚摸。我暗猜也许她是认可了我以前的话，允许我把小七带上另一条路呢。
　　屋内隐约传来小婴孩的咿呀声，正是杨家一岁半的双胞姐妹，望着婆婆听见声音后脸上母性的光辉，我突然发现除去那个声名不菲的杨夫人折太君的光环，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母亲。
　　也许是怕我伤感，这天下午，婆婆和大嫂一直陪着我说些与杨家有关的人或事，府中的家丁我自然都见过了，至于亲戚——公公的父亲三年前已经故去，由于是两代单传，族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堂亲，因而现在与杨家最亲的就要数府州折氏一族了，那可是婆婆的娘家。听说折氏先祖自唐末开始便经营府州，后经五代十国战乱近百年，势力不但不衰反而更加根深蒂固，折家军的强悍不然而喻。
　　次日，一家人一起吃过早饭，完了逗两个丫头玩闹一会消消食，然后我们便去校场看小五用功。待吃了午饭，跟众人打了声招呼，我便回了自己的新房，用心整理着还堆放在外厢的行礼，偶尔甜蜜又惆怅地想起已经离开的良人——倒也很快地迎来了夕阳月色。临睡前，卧房旁边小小的书房我是必定要去的，大婚三天，两天我都靠着抽屉里的两只纸鹤相伴——心酸中，忽而想到这样的寒风冰雪天气中，别人都阖家团圆喜迎新年之际，小二他们却在行军路上离家人越来越远，前方等待他们的除了寒冬冰雪天，更有着随时受伤——甚至死亡的危险。心突然就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