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28、大婚

　　太平兴国五年，腊月初六一个雪后初睛的上午，我终于披上了鲜红的吉服嫁为人妇。这场年底全城最后一场婚礼也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更有好事者拿它与年中太师府与秦府的联姻相比较，有认为两者不相上下的，有认为潘府更高一筹者，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杨府这场婚礼规模更胜于潘府。也不知这会不会也成为位高权重的潘太师与杨府的心结之一！只是我也很无奈，我也不知道对老爹他们说过多少遍了，要低调低调，谁知他们还是把这十多年的朋友给请来了，最远的有从广州千里迢迢赶来叶氏族人，最近的当然就是家里四老在东京新结识的友人。
　　婚礼当天李府有一大奇观让宾客和迎亲的众人终生难忘：哭嫁。别人家都是娘送女儿泪汪汪，我们这边是一老头子拉着一对新人的手哭诉个不停，从自家女儿一岁会喊爹娘到十八岁还对爹娘撒娇，大事琐事唠叨一大堆，最后还是在他被两个儿子架开之后新娘子才被新郎官接走。之后小二告诉我，当时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婚礼中长长的嫁妆队伍丝毫不输于之前秦府的长龙，这个我得承认大部分都是我要求的，谁让杨家刚搬了新居？所以我们房间的家俱自然也正好换上新的，大的如从苏州来的红木镂空雕花床，小到扬州蚕丝软枕，全部打包被送到我们的新家，这行礼自然会多些。
　　到了新落成的天波杨府，毕竟现在皇上还没有喜新厌旧，圣眷正隆的杨家也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这一切我虽然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到。
　　隔着一段红绸我由小二牵着步入正堂，听得耳边司仪一声“新郎新娘开始拜堂——”，刚在小二身边跪下，却忽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高喊：“八王爷王妃到——襄王爷王妃到——恭靖王爷王妃到——”
　　我还没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恭请王爷王妃——”
　　“我等来迟，扰了杨将军二公子的婚礼啊！”陌生的声音，应该就是三十多岁，必是八王无疑，襄王靖王我都是认识的。
　　“王爷王妃能亲临，实乃杨家和小儿福气。”杨将军（以后应该叫公公了）也爽快笑道。
　　“王爷还不让大家都起来？这天气地上能跪么？”八王妃的声音，人我也是认识的，恭靖王妃慕容雪痕与这位王妃有些往来，我也是因此得以认识。
　　“是本王糊涂了！大家都起来！”哈哈一笑只听这位王爷又道：“本王与两个兄弟只是来观礼，大家都随意！”
　　“是啊，杨夫人，婚礼进行到哪儿了？怎么能让新人一直这样跪着？”很好，终于想起我们了，有谁见过在自己的婚礼上被遗忘的新人么？
　　“正准备拜天地的，难得王爷王妃大驾光临，不如给两个小辈当个主婚人！”婆婆倒是挺干脆，“二郎，带琳琅给王爷王妃行礼！”
　　“参见八王爷，王妃——”我现在还真庆幸头上顶了那片红布，只要随着小二行礼就行，不用承受众人的目光，更不用背诵这一堆子的无聊话。
　　“原就知道少将军一表人才，今日一看才知是人中龙凤，杨将军好福气啊！”这话我爱听，只是八王爷，你能不能先让我们起来？
　　“都快快起来！还是继续拜堂吧，可别错过了吉时！”八王妃倒是说出了我最想听的话。
　　“是啊，二少将军和少夫人还是先拜堂，本王——”这却是襄王元修淡淡的声音。
　　“咳——是啊，先拜堂，赶快拜堂！”八王爷有些急切地打断襄王的话，这一次就是傻子也听出这其中有问题了。感觉到小二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也用指甲轻挠了下他的手心，告诉他我不怕，是啊，要是真有事，怕也无济于事。
　　很快就三拜完毕，司仪一句“礼成”刚落下，旁边元修的声音也立即传来：“圣旨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呼啦啦又全跪下下，我突然有点想笑，这影视剧中最恶俗的情节竟然就发生在我眼前，可是待听清前面的人说了什么，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出征，竟然又是出征——还是在明天一早就走！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天杀的死老头儿，他安的是什么心？大宋朝当兵的除了杨家就没人了么？
　　昏昏愕愕被小二带回房间，眼前忽然一亮，小二满是惭愧的脸就落入我眼中，定定望着他许久，心中的委屈到了脸上竟然慢慢化为微笑：“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又不是你要抛弃我！今天还真多亏了八王爷，不然我们连堂都拜不成了。好在圣旨上是要你们明天才走，我们才能有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对了，我要赶快给你把东西收拾好，还没成亲你就惦着要我给你整理行囊——”
　　“琳琅——不要忙了——”从背后将我拥入怀中，他低头吻住我的唠叨。眨去眼中的酸涩，我也忘情承受他的吻。多想时间能就此停住啊！
　　“二公子，二少夫人，老爷夫人请你们出去！”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一室宁寂，静静依偎的我们只得出了房门。
　　外面的冷空气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明，这皇帝老儿今天唱什么戏我也猜到了七八分，臣子家里给儿子娶亲，怎么着也用不着三个王爷王妃登门，可他们既然来了，那就说明皇恩浩荡，给足了臣下的面子；接着婚礼完了又宣布圣旨，让新郎明日出征，明着听是朝廷要用人，皇上又最信任臣子，实际上多半还是对臣下的考验，看臣子一家是不是真的无怨无悔忠于朝廷，若我没猜错，这会出去肯定又给发糖吃了，大棒加金元的政策向来是上位者最善用的伎俩。
　　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庆幸自己在商场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一看到屋内多出来的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物件的箱子时我就笑了，对着三个王妃或明或暗的“道歉”，我极为卑谦地作出一脸惶恐状，大赞“皇恩浩荡”，高唱“忠君爱国”之歌，誓当大宋“军嫂”第一人；末了又与小二一起给贵宾敬酒，什么八王襄王靖王，有什么了不起？跟皇帝老儿扯上关系的我全当垃圾，襄王你不是跟我提友情吗？好，咱就不叫王爷，我灌不死你也让你酒精中毒，替你老子还债吧！还有靖王王妃，以后再也不免费送东西给你们玩了，都把银子还来，我去光大丐帮也不要讨好你们了！
　　还好，我并不孤单，还有家人，抱住旁边的哥哥和小弟，让他们不许告诉爹娘，因为只有他们看得出我藏在笑容背后的伤心，夏令营的笑容也有点奇怪，这个比我哥哥更像哥哥的男子自然也是懂我的，只是他若是想做些什么我是不会准的，我要让他们都离开东京，最好永远不要与那个围墙里的人有任何交集。
　　几位贵人终于完成使命要回去了，笑着拉住八王妃的手，我不断表示感激与敬仰，八王绝对算得上杨家的贵人，我自然要好好保持联系。至于其她两位王妃，我也一再表示会再去登门拜访，我还有很多事要通过她们的帮忙才能完成呢。啊，还有两位王爷呢，也许以后可以带着小六跟他们多走动走动，放着这么好的能量源不点燃也太浪费了吧！好了好了，总算都走了，小二还没能从众宾客中脱开身，杨家众人也在招呼客人，我只有在桃子的陪同下回了新房，还是娘亲最好了，若不是她把桃子送给我，只怕现在我只能一个人回屋——那样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卸掉伪装而崩溃！
　　“小姐，喝点解酒汤吧！”轻手轻脚也不多话，桃子却已经细心地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
　　“谢谢，桃子，你也跟着我折腾了这么久，坐下吃点东西吧！”挥了挥手，我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不想坐就拿着吃吧！”知道她必不肯坐在我旁边吃东西，我随手端了一盘点心递了过去。
　　“小姐——”
　　“要么过来坐着吃，要么自己拿一边去吃，你二选一！快点，别让我再为这个又纠缠半天！”手指轻扣桌面，我急道。毕竟才跟了我一个月，性子又执拗，主仆尊卑观念太强了。
　　“那——桃子遵命！”迟疑望着我半晌，她才点头道：“小姐也快点把汤喝了吧！”
　　“嗯！”端起桌上的碗正要一饮而尽，汤中难闻的怪味就引得我一阵反胃，刚冲到门口，随着喉咙一阵翻滚，之前喝的那些黄汤就被我还给了大地母亲。
　　“琳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小二抚着我的背轻道，脸上自然满是心疼与愧疚。
　　接过桃子递来的清水漱了口，我靠在他怀中捏着他的手轻笑：“你会嫌弃我喝酒吗？我知道不会的。吐了好啊——我可不喜欢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是在醉酒中度过的！”在他耳边一阵低笑，我随即伸臂勾住他的脖子：“夫君，抱我回房呵！”
　　“琳琅——是，娘子！”望进我眼中片刻，小二也低下头在我脸上蹭了蹭，随即双臂一使劲，我也落入他温暖的怀抱，以后我定不浪费与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让彼此幸福开心，哪怕以后终有一天我们会被分离，我也会守着这些记忆思念他，直至生命的终结——
　　为了不让小二有时间望着我惭愧内疚，新婚之夜我尽情将自己的美丽展现给身边的人，几番缠绵，直到心爱的人终于带着满足睡去，呆望了他半晌，我也慢慢从炕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