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欢》白暨豚

55、番外 胤祉篇---亲人的死亡

　　额娘走了。带着遗憾，但人生岂无憾焉？
　　我从没有做皇帝的渴望，虽然我算是最受皇阿玛宠爱的皇子，但是，做皇帝和我喜欢热爱的美好之物大相径庭。况兄弟众多，太子早立，众兄弟的心思早看明在我眼中，岂止是无趣，简直可笑。
　　这世间的很多事物都是我不能赞成的。比如，人要分为上下等，音乐之美好也竟归到末流！人生有那么多的可爱之人之物，弟兄们却偏要挣那把椅子？皇阿玛一生冷了多少如额娘之类的女子之心，我又为何也须俯首帖耳的娶进不爱之人？
　　不爱之人？
　　对了，我是在那人身上才知道爱为何意，是何境界。只是，她的爱并不属于我。如她所说，皇阿玛真是一个幸运之极的人。
　　现在，额娘也去了。我知道，额娘是唯一一个全心爱我的人。没有杂念，不关世事，只因为我是她的孩子。
　　我很伤心，我应该很伤心的。但我只是常常的发呆，想些杂七杂八的无关的事。好像有一首无声的音乐震耳欲聋的回响在我的耳边，彻夜不息。我跟随着它，沉浸在它的里面，温暖安全，不想出来。
　　她来了！
　　自从上次出宫前她拒绝了我的情意，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一见之下，竟觉一丁点隔阂都没有，她望着我，沉静的、沉思者。我也只默默的回望。
　　然后，我们坐下。音乐还是回荡在耳边，我注意的听着它，聚精会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回过神来，她坐在我的面前。
　　我微微一笑，转头扫视。她扬眉问道：“你在看琴？你想弹奏一曲吗？还是想唱歌？”
　　我失笑：“大清规矩，这样时候连剃发都不许的。”
　　她眼睛一转：“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唱给你听。”
　　我重新坐下，她开始唱歌。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妈妈，我想对你说，话到嘴边又咽下。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天使的魔法，温暖中慈祥。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不知她从哪里得来的那么多有关母亲的歌，还有谱了曲的《游子吟》终于使我落了下了泪。在她的歌声中，我静静地安全的哭泣着，除了悲伤，还有喜悦。
　　她如释重负：“我还以为，我必须客串一次心理医生呢。我正在找哪个椅子可以用（注），你就哭出来了。还好。”稍停，疑惑的观察着我说：“你想通了？”
　　我微笑：“是的。庄子丧妻，鼓盆而歌。人之生死变化如春夏秋冬的交替，必应顺其自然。活着，就好好活。死去，也安然的去。”
　　我若有所悟：“就像一首乐曲，有如歌的行云流水，也有高潮处的跌宕起伏。额娘这一生，共生有五子一女，只有我和固伦荣宪公主长大成人。为了顺利长大，我幼时还一直在内大臣绰尔济家中被抚养。但额娘一生荣宠不衰，皇阿玛谥为敏妃。历经痛失四子，最后的这些年中，她是那样宁静淡泊。就如一曲琴音结束时的清音袅袅，盘旋耳边，但长存我心，永不会离去。”
　　“你竟然想的这样通透了？”她一脸惊佩的表情。
　　第二天，我剃发修面，带着额娘的爱意和陪伴，一身清爽的上朝去，却惹得皇阿玛震怒。下诏责斥：
　　敏妃之丧未百曰，诚郡王胤祉为其所生，不及百日剃发，降为贝勒。
　　后来，不知为什么，皇阿玛找了个借口，回复了我的爵位，只长叹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此后荣宠依旧。
　　后来，她便走了，带着一个侍卫。离开了这个皇宫。
　　这是个必然的结果，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
　　我最怀念的时光，是常与十三弟和她一起清谈歌唱的时候。她为我描述了她的世界中音乐占据的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些各国音乐巨匠们的辉煌，还有她的崇拜之人。
　　著名的钢琴家李斯特，当普鲁士的弗雷德里克四世诌媚奉承地把钻石赠送给他时，他把钻石扔到翼厅扬长而去；当尼古拉二世在他演奏时说话，他立即停止演奏站起来说“当尼古拉说话时，音乐就沉默了！”
　　她讲到了她为之狂热的音乐家VITAS，他是怎样使无数国家的人们在完全听不懂的状况下爱上了他，连他的几首无字歌，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却契合每一个心灵，惊采绝艳到无以伦比。
　　她形容他的音乐：温柔的时候像深情的絮语，缠缠绵绵让你沉醉其中直至梦牵魂绕。霸气的时候像电闪雷鸣，炫技炫得夸张而惊世骇俗。
　　无词的纯声演绎《奉献》，低音区在他特殊而又唯美的声线的演绎下，催眠而醉心，高音被他那些具有爆发力，充满了征服和掠夺感的高音华彩所震慑，继而产生想匍匐在地对其顶礼膜拜的冲动。《拉美》里为爱而绝望的忧伤被演绎的惊心动魄的激情。
　　《歌剧2》，那高唱入云的声音是在万仞峭岩上偶遇的一株雪莲, 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暮然回首"的惊艳!（注）
　　惊世骇俗的气息，在一首《牙买加》中，拉了一个28秒的尾音，结束时还有余力盘旋而上。次女高声线运用的完美和霸气。
　　当她说到兴奋处，面带晕红，眸光闪耀。遥想其风采，我无限向往之。
　　当我们三人和声共唱一首歌之后相视而笑，那样的成就感，知音相通的感觉是什么也比不上的。
　　我怀念那个短暂的美好时光，直至我殁。

　　注：面对亲人离世的方法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允许自己哀伤，而且要接受在整个哀伤过程中所自然产生的每一种情感。实际上，悲伤、难过和内疚，以及对追随亲人而去的渴望，还有对自己的愤怒却常常造就严重的心理问题。心理医生常常用椅子之类的道具扮演离去的人，引导出情绪以达到治愈的目的。
　　注：这里形容Vitas的语句中，用了V亲的《从李斯特身上透视VITAS》作者：有风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