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の晨光》且惜今朝

31、本分

　　再次见到左天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他更加的消瘦，眼神也愈发的悲愤起来。这是怎么了？孟凡很关心的问他，我们才知道了他的新恋情。只不过我们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是失恋的状态了。
　　原来他恋上了为他审稿的编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不仅赞他才华横溢，更是答应让他的诗作出版。这是左天梦寐以求的事情，讲到这，他说：“第一次见面他就跟我说，‘你根本就不用写诗，因为你本身就是一首好诗。’”
　　好厉害的夸奖方式，我在心里暗暗赞叹。
　　苏晨接着问：“后来呢？”
　　“后来他非要在我的诗集上印上我的照片，不然就不准出版！”左天完全的愤怒起来，“这不就是摆明了用色相来做噱头吗？我左天还没那么下道！难道我的诗集没有照片就不会有人看吗？”
　　孟凡连忙熄火：“别激动啊！现在出书都带着作者的照片啊，这是很普遍的现象，你那么生气干什么？他只是想让你的书卖的好嘛！”
　　“根本就不承认我的实力，只是想带我上床而已，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左天应该不是悲愤，应该是完全的愤怒了。如果做成动画的话，应该是一个浑身喷火的霸王龙。
　　“你被占了便宜？”听苏晨的语气我就知道，要是左天真的吃了亏，他绝对是要替朋友出气的。
　　“当然没有。我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我们当然明白左天的悲伤绝不是因为失恋，而是他的创作自尊心严重受挫，虽然没几天就好了，但是总是会心里不舒服。其实我挺佩服他的，喜欢的才去坚持，不想大多数人只是图着便利，轻易的改变了自己的梦想。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每一个真正面对现实之后的人都会明白，跟现实相比，梦想不值一提。所以这才是左天的可贵之处，尽管好像只有我这么认为。
　　苏晨出差的时候挺多，我们常笑话他一个老板还事必躬亲的做个业务员，但都知道他精益求精的心理。他不在的时候那些人都会过来吃饭，热热闹闹的我也不会觉得孤单，晚上我会静静的想念苏晨，但是绝对不会打电话查证他是不是守身如玉。既然生活在一起，想要彼此依靠就要彼此信任。清醒的时候我们是不再约定永远在一起的，因为永远这个词本身就是不可信的。苏晨曾说过一个人长大了的标志就是不再相信永远，我觉得他说的对。呵，生活在一起久了，思想也会相近的吧？
　　他出差的期间，我倒是跟小江见了一面。地点选在麦当劳，因为小江说在那里他吃的饱了就不会发脾气。我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心里倒是忐忑了一阵，但是一听他说的约会地点不觉笑了。真是个孩子啊！
　　我俩像小孩一样一人抱着个餐盘，小江还加点了一套开心乐园餐。吃了好一会儿，我们谁也没说话，我知道他叫我出来是有话要说，所以我在等他开口。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走吗？”他问我。
　　“不知道，我以为你会留下吃饭。”我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他会如此高调的来，如此低调的离开。
　　他笑的有点苦涩：“别以为是你赢了我，只是你们的生活赢了我而已，我之所以善罢甘休只是觉得你俩在一起挺合适。苏晨跟我从没有那样平静从容的表情，也从来不会问我学业之类的废话，我也不会问他的事情。说实话，我真觉得你俩说的都是废话，但是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吧，不可能永远激情澎湃。”
　　我点头：“平淡这个词虽然很不受待见，但是最实在。”
　　他撇嘴：“看来我这一趟白回来了。不过可别想我会祝福你们，不诅咒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谢谢你不诅咒我们。”我笑起来，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只能说我们都把小江想的太不好了。他只是没长大而已，当他慢慢懂得人生和爱情的时候，我想我会祝福他。
　　“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小江像个孩子一样的笑起来。
　　“我现在说什么是不是都像是胜利者的炫耀？所以，你还是别问了。”
　　“没意思，你真小心眼。”他把最后一口汉堡吃完，又把玩具装进衣兜，“我走了，祝咱们再也别见了。”
　　我跟他挥手告别：“好的，再也别见。”
　　“不是吧？你就这么绝啊，我又没想再来破坏你们，干嘛不想见到我？”
　　“是你说再也别见的啊，顺着你说话还有错？”我不服气。
　　“真虚伪。”
　　“虚伪的是你吧？”
　　好吧我承认自己也还没真的长大，在花了四十分钟斗嘴之后，我和小江又跑去喝酒，直喝到天昏地暗，像是收到录取书的那天晚上一样。我们两个蹲在地上吐起来，再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就是抗拒不了地球的引力，一个劲的下坠。
　　“喂，你醒醒！”小江的酒量还不如我，他直接躺倒在地上，无论我怎么叫都不起来。我自己也是视线模糊，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了。
　　“是你啊，怎么又喝醉了？”
　　是谁呢？我扶住那个人的肩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把脸凑近，才看清楚是谁啊。“又见面了啊。怎么一到狼狈的时候就会遇见你呢？”
　　天晨还是那派从容的样子，好像永远是处乱不惊似的。他扶着我：“跟我走。”
　　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口齿不清的说着：“不要，不要再跟你上床。”
　　“我没想跟你上床，只是想给你找个地方休息。”
　　“那也不要。我有家。”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把扯起躺在地上的小江，摇醒他。“快跟我走，不然让你横尸街头。”
　　小江眼睛都没睁，嘴里嘟囔着：“就知道你他妈的不是好人。”
　　“我送你们回家。”天晨帮我把小江运上他的车，之后问我：“住哪里？”
　　我把住址报给他听，折腾了一会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本来我不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但是后排的座位都被小江占着，我只好坐在天晨的身边。“谢谢了，总是麻烦你。”
　　“你朋友？”他指的是小江。
　　“不是，是情敌。”
　　他扬扬眉，笑了一下：“跟情敌的关系都能这样，你真是不一般。”
　　“是因为我太一般了，所以才会这样。一般的我不会奢求更多，所以也很少会争风吃醋。”头疼啊，我把头靠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带给我清凉的感觉。
　　“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
　　“是的，非常幸福。”所以我才不想见到他，不想回忆起之前的那些荒唐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想起的事情，特别是不愿在幸福的时候想起来。“等等，还是别回家了，你随便找个宾馆停下就行。”
　　“不回家？”天晨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对，我有个朋友看我的情敌很不爽。”如果我把小江带回家，不知道孟凡会不会先吃了他再吃了我？或许先吃了我也说不定。
　　后座一直在醒酒状态的小江也喊：“我还看他不爽呢！为一个人居然割脉，真是傻子。”
　　“睡你的吧！”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苏晨有一天不再要我，我能有理智和勇敢接受吗？能选择自杀的人都不是弱者，相反，在我看来他们是勇敢的人。可是有时候，勇敢不是一件好事情。
　　就近挑了一家HOTEL，天晨帮着我把小江扶起房间。看来他真是醉的不行，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嘴却是不闲着：“我跟你说，我还能喝。”
　　“不许吐。”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自己也是头疼，对一直帮忙的天晨笑笑：“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想我送你？不管怎么说，非常感谢你一直的帮助。”
　　“送我吧。”他只是这样说，没有对我的“忘恩负义”有任何的愠怒。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修养好还是因为他真的没有生气。
　　我努力的走直线，送他出门。我们都没说什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了，”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我叫住他，“我有东西给你。”
　　“怎么了？”他摇下车窗看我。
　　我从腰包里掏出钱，数出五千块，给他。这本来是苏晨叫我拿给李建军的影楼的钱的一部分，眼下被我暂时的挪用了。天晨曾给过我五千块，在我们欢爱之后。这件事一直在我的心里，无法忘怀，亦无法原谅。“给你。”
　　他一直看着我数钱，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钱接过来放在一边。“你过的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嗯，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之后，他发动车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曾经帮过我，曾经安慰过我，但是一切仅此而已，我们不能成为朋友。苏晨曾说过专一不是GAY的本分，我希望现在的他不再这样想了。
　　专一不是GAY的本分，而是所有爱情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