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霸魏晋》细雪

3、第二章 掘墓

　　入夜，洛阳城外。一座简朴的新坟上空，一团乌云飘然而至。
　　瞬时，天地间电闪雷鸣，恍若白昼，数十道闪电一同滑过天际，劈向坟墓，坟墓前轰然巨响。随即，天空中又是月朗星稀。
　　一只狐狸昂首立于坟头，甩着后面的两条尾巴，对个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人行生物道：“我就说嘛，落地的时候还是四脚着地的好，你们人类是退化了才两条腿走路的，瞧瞧好好的爪子上连个肉垫都没有，能不疼吗？”
　　“我是屁股着地的好不好！”被骂的人行生物哭丧着脸，揉着臀部，“两条腿站得高看得远，要不怎么我们人类成了地球的领导者，你们狐狸却要被我们抓来吃肉做衣服？”
　　小狐狸听了，瞪起眼睛，跳脚道：“领导者？我呸，你们是破坏者还差不多！好好的树你们砍了烧火，好好的毛你们退了穿我们的皮毛，好好的天然洞穴不住非要浪费资源盖房，好好的腿不走路非要奴役牛马！好好的……”
　　“停！”人形生物一只手揉着屁股，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满脸无奈，“糊糊大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潜心悔改，咱们能开工了吗？”
　　小狐狸变成人形，拍拍人形生物说道：“无昼啊，你把悔改的决心变成劳动的动力吧！”
　　狐狸说完，半靠在墓碑上，悠闲的瞧着无昼。
　　无昼寻觅一下，找到刚才掉落一旁的铁锹，开始挖坟，边挖边唱：“我在挖坟啊，唉嗨；我在挖坟啊，唉嗨，唉嗨哟嗬，挖坟唉嗨。”（曲调来自于劳动号子）
　　狐狸一旁听着，只觉得顿时头晕眼花，四肢无法控制，自个寻了铁锹，跟着挖起坟来，无昼微微一笑，“想不干活？美的你！”
　　狐狸一边做着体力劳动，一边撅着小嘴道：“不就会用个法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腾云术、隐身术还是跟我学的那？”
　　无昼面带无奈道：“我们那个时代早，这两个法术早就失传了，要不也不至于学你的那低级法术。腾云？竟然是腾的乌云！还得打着雷到处跑！一个妖怪行动如此引人注意，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切！”狐狸翻了个白眼，努力干活，不再理他。
　　好在这坟简朴的厉害，浮土疏松、掩埋不深，不久就让他们挖出一具漆黑的棺木，无昼毫不费力的掀开了订了几个钉子的棺盖，借着清幽的月光，他们观赏起着具新尸来。
　　“啧啧，”狐狸摇摇脑袋，指着尸体胸口感叹道：“好大的窟窿！”
　　无昼淡然一笑，拉了尸体起来，背在身后，扔了个木头人进去，反身盖上棺盖，拿了铁锹填土。
　　一切，很快恢复了原状，新坟竟象是从未打开过一般。

　　清晨，几个年少美貌的女子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提着祭品来到坟冢之前。中年贵妇站在坟边，泪流满面，众女子也随着纷纷落泪。
　　“孩子，”贵妇拭去泪痕，撒起一把纸钱，仰望天空见它们随风飞舞，缓缓道：“一路好走。”
　　适时，一对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一席锦衣，甚是伟岸，对着贵妇稍稍躬身，抱拳说道：“臣下迎太后回宫。”被称作太后的贵妇长叹了一口气，随着来人上了车马。一行即将离去之际，他挑起车帘，望了立在坟前的墓碑，上面赫然刻着“高贵乡公——曹髦”其余几字由于远了，并未看清。他淡然一笑，若是看清了又如何？

　　深山中的密林旁，一棵百年老树下，无昼慵懒的躺在清草上，静静的欣赏着云卷云舒；倾听着老树茂密的枝叶间撒下的几声鸟鸣。
　　深山密林旁的山泉边，一块圆石上，一长着两只冲天矗的耳朵的美人正快乐的哼唱着小曲，洗着手中的衣物。
　　“洗衣服雅阁厚黑，洗衣服雅阁厚黑。。。。。。”（依旧是劳动号子的曲调）
　　“快来！”美人晃着耳朵大声惊叫，引得无昼飞身而起，一闪已是到了他身前。美人满意的点点头，不紧不慢的指着泉水中浮起的衣服，“流走了！”
　　无昼冷哼一声，又躺回老树下。
　　“喂，什么态度，我在给你洗衣服啊！”美人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叉腰跺脚道，“也不知你有什么毛病，老是穿白衣，一个臭道士，臭美什么！知道不知道白色最容易脏！你又是那么穷，一共才有两身，还是从宫里面顺来的，破了连换洗的都没有！还有你这么脏，老是随地乱躺，知道不知道，草渍、土渍很难洗掉！”
　　一通乱骂过后跳着脚的美人波涛汹涌的内心才算得以平静，四下一看衣服已经顺着溪流飘离了，只得飞身而起，掠过溪流，指尖轻轻一挑，把白衣扔回到了圆石之上。
　　看了眼衣服，想了想，美人觉得今天一定要和无昼好好谈谈，让他改改这些不好的习惯。因此，利落的爬到老树上，居高临下，苦口婆心道：“你说说你，自己脏就算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坏习惯？捡回来的垃圾要先清洗，知不知道？像你昨天那样是不对！”瞧着无昼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子，美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道： “半夜搬回具尸体占了唯一的床，我没说什么吧，反正我也睡不惯那玩意，由着你折腾，可你为什么在屋里把人家的血放干。知道不知道，咱们用的是实木地板！实木地板啊！不能沾血，沾上难清洗不说，将来还容易开裂！”
　　无昼听得烦了，翻了个身，假意打起呼噜来。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狐狸忍无可忍，抓起一把树叶向下散去，无昼慵懒的一番身，不耐烦的开口道：“你让我睡一会儿，晚上给你讲猴子精取经的故事！”
　　美人思考了一下利害关系，一蹦一跳的干活去了。
　　当然美人就是那个超级无敌聪明无比、美丽无比的狐狸精！自从跟那个道士离开了老窝，他就被他骗到了这个被臭道士称为山清水秀，完美无缺的地方安了家。昨夜挖坟得来的那个尸体，正是被扔在他们搭起来的简易木屋里那具放干了血的干尸。

　　小狐狸跑进木屋内拿了个宫中灭火用得大缸——倒河边打了一缸水，放了水缸进屋，瞥了眼昨晚搬回来的尸体，好像他在床上微微动了动，小狐狸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尸体回复的很不错的，二十岁的少年，大气的很，全身透着儒雅，不过还是少了人气，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无辜、可怜。
　　小狐狸心里的小算盘扒鸡扒鸡拨了起来，这个人做过皇帝，敢驾着马车打仗，应该胆子不小，最少不会像那些被他们劫持来的其他夫子那样，刚带上黑云立刻昏倒，好不容易醒来连看都不敢看他们只一个劲儿的哭喊：“求求大仙，放我回去吧！”然后，哭晕了，继续昏倒。害得他们还得把人给送回去，顺便留了些值钱的东西做补偿。
　　做妖难啊，做个渴望知识的妖更难啊！
　　想到此，小狐狸马上从缸里舀了一瓢水，献媚一般的送到尸体的嘴边，极尽温柔的缓缓的喂了进去。床上尸体慢慢的睁开眼睛。
　　“醒了？”小狐狸的轻声轻语道。
　　尸体瞪大了眼，愣愣的欣赏着眼前这个超越了性别、超越了人类的想象范围的美貌的可人儿，感叹道：原是世上竟有这样的人，想他虽是一国之主，坐拥天下绝色佳人，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完美之人，在惊了足足半刻后回了神，扶着木墙，在狐狸纤纤玉手的搀扶下，微微坐起，头略靠在木墙之上，吃力地问道，“你是仙女？”
　　“不是，我是超级无敌、聪明无比糊糊！”
　　“这里是仙境？”
　　小狐狸随手把水瓢丢回缸里，哀怨地扫了一眼四周，“仙境我是没见过，不过一定不会这么破烂！”
　　尸体随着狐狸巡视了一边，瞧瞧三两木板搭起的破桌上放着高约两寸通体晶莹的白玉杯（他寝宫似乎有这么一对），又看看旁边七扭八歪的磐石上摆着工艺精湛、配着镂空花纹的三层十二连枝灯（貌似他寝宫也有这么一盏），最后落在挂在墙上的野草编织的烂绳子上吊着一款儿二牛耕地的瓷钩（他寝宫的窗纱似乎是用这个勾着的。），顿觉得一切似曾相识，恍然道：“朕没死？”
　　小狐狸瞧着他的年少老成、傻里傻气、呆若木鸡的样子，好心的指着他的洞洞道：“被长矛捅了个大窟窿还能活吗？”
　　尸体看了看这那个恐怖的大洞，又是吃了一惊，“朕死了？”
　　小狐狸看着尸体本就苍白的脸上硬是变了几遍颜色，觉得好玩，逗他道：“死了还能和我说话？我可是有影子的！”
　　尸体瞧了那黑色的影儿，认真思考了许久，但是除了“朕……”，再也说不出别的。
　　小狐狸内心里觉得尸体也怪可怜的，都死了，还被个没天良的给刨了回来，便收敛了笑容解释道：“死了，可又活了！”
　　“你救了朕？”活过来地尸体，突然激动起来，猛然抓住了狐狸那如同白玉一般光滑、丝绸一般柔软地双手，不住颤抖着，大有要以身相许的决心，狐狸鄙视地瞪了一眼他，迅速的抽出手来，双手相互揉擦着，“没，救你的那个烂人在外面睡觉哪！”
　　“哦？”
　　“这里只有一张床榻，你占了，他只能睡在外面！”狐狸带着一丝淡淡地埋怨，陈述一件极其简单地事情。
　　“朕的恩人在外面？”
　　“你能不能别老是朕、朕、朕的！知道不知道，你已经被废了，死后贬为庶民！”
　　尸体低头沉思片刻，猛然太多，对糊糊微微一笑，“是吗？”
　　狐狸略惊了一下，表情一直变化不定地活尸听到了被废地消息却反而平静了许多，臭道士不是说皇上被废后无不是垂胸顿足，泣不成声地吗？还叫自己小心，不要让衣服上沾到恶心的鼻涕。可是他怎么会如此冷静，好像正重下怀一般，随即问道：“你不奇怪吗？”
　　“朕、”尸体停了停，对狐狸笑了一下，改口道：“我、早有准备。”
　　“原来如此，说了这么多好好休息吧，你虽是死不了，可胸口的伤还要养些日子，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我叫糊糊。”
　　“糊糊？”尸体微微皱了眉，随即释然道：“我叫曹髦。”
　　“早就知道了！”说着，这只隶属于公性的狐狸，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木屋。
　　不过，在这个时侯，曹髦内心中肯定这刚刚出去的是个女的，还是个比他那个卞皇后更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