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夜探禁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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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确认了那少年并非沉水，苏瑶便也不急着入宫了，在别院中闭门不出数日，只陪着梅望溪安胎。
先前一路而来对胎儿和大人损伤都是不小，好在苏瑶最后取了墨蛇胆给他服下，才能保得大小平安。
虽则如此，后续的善加调养仍是少不了的，于是七巧楼中医楼的国手们，便都在赵冬的示意下日日轮班请脉，随时按那一位的身体变化调整方子。
终于等第七日上，梅望溪的身子略好，下地行走亦是无妨，却是在房中呆不住了。
他自小由苏瑶教养长大，最是了解她的喜好，是以向来都是十分沉稳的模样，只是到了华国这处他从不曾来过，又是苏瑶生长之地，却显得格外的天真好奇起来，一能下地，便想出外看看。
苏瑶不忍拂了他的意思，当下便吩咐准备下去。
华国最繁华的天安道上，一辆并不十分起眼的小马车缓缓停下。
只见一身黑衣的御者布好脚凳，从旁挑了车帘，便有一个紫衣女子下车，步伐不快，却十分稳定。等她在车前站定，才伸出手去，扶着另一个白衣人下车。那白衣人带着面纱，看来是个男子，行动间略有些不便，虽在衣衫遮掩之下，却仍看得出有些微隆的小腹，看来正是缘由。
这两人服色看起来并不出奇，只是料子却都是上好的，即便是在京中，若非皇族贵胄也难有如此面料制衣。有眼色的一看便知，此地正是女帝脚下，说不准，又是哪位贵戚高官，带着夫郎微服呢。
这二人自然是苏瑶与梅望溪。
甫入异国的梅望溪仿佛对什么都很好奇，在苏瑶的扶持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哪里还有东陵男帝的行状。
“玉华。”拿起一边摊贩上的一只绣工颇是精致的红锦囊，梅望溪侧头：“这是……？”
苏瑶正想解释，却听那摊贩道：“再过两日便是花诞节了，这位小姐，不如买一个给夫郎吧！”
苏瑶闻言一笑，随手拿了一锭银子丢给她，然后将锦囊放入梅望溪手中，便扶着他转身离开。
“花诞节，是华国的节日。”一面走，苏瑶一面解释道：“若是两情相悦之人，便会在过节那一日，用百花香囊互赠，以许彼此之心。”
梅望溪听完，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却又收拢十指，将那个锦囊更攥紧了些。
见他如此，苏瑶复又浅笑。可唇边笑意未敛，眼角却似乎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急切地回身，可两侧行人行色匆匆，却无一张，是自己错觉中的那张脸。大概，真的是错觉罢。
“玉华？”觉察到她的失神，梅望溪小声唤道。
话音未落，却觉得身子一歪，竟是被人撞了一下。撞着他的人是个带着兜帽忙着赶路的女子，一直低着头，低低说了声抱歉便又疾步离开了。
“望溪？”忙揽住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形，苏瑶眼中的关心不容错认，“没事罢？”
梅望溪轻轻摇头，可再低头时，却发现手中竟是空空如也。
一时间，他的身子竟有些发僵。
“怎么了？哪里难受？”苏瑶又是问道。
梅望溪勉强一笑，“肚子……有些……”
苏瑶不由皱了皱眉，当下不顾路人眼光，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先回去罢。改日我陪你再来。”
梅望溪顺从地点头，任由她一路抱着自己回到马车。
回了别院后，医师们只道是略动了胎气，喝次药便无妨了，苏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亲自端了煎好的药入内，轻巧地扶起梅望溪，让他靠坐着，苏瑶试了试药温，满意后才盛了一勺小心送到他唇边。
可向来配合的梅望溪，这回却始终不肯张开唇瓣。
又过了片刻，一滴液体悄然滑落药汁之中，在一片棕黑色中荡开细小的涟漪。
“望溪？”觉察到他的异常，苏瑶搁下手中药碗，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脑中想到的，却是当年那个连泪水为何而流，都不明白的少年，“怎么了？”
梅望溪摇头，可眼角的泪，却滑落得更快。
“别哭……”不知为何心却跟着抽痛起来，苏瑶抚上他湿润的脸颊，一点点抹去上面斑驳的泪痕。
“我累了。”只听他虚弱地启唇，“我不想杀人……也不想做皇帝……我只想……我只想……”
说到这，他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再也说不完那句话。
“望溪。”苏瑶忙替他抚背顺气，可梅望溪咳了一阵，又作起呕来，整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略略平定了些。
他的双眸早已因为又咳又呕而变得通红，陷在苏瑶怀中的身子不断轻颤，唇虽微启着，却是再吐不出一个字。
“望溪，你的意思，我明白。”苏瑶摸着他颊边被汗水濡湿的发，轻轻地将它们捋顺，“从前的事，是我错了。”
那时的她，不过是将梅望溪当成了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她看不明白这个世界，想要看看若是男子为帝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便让他走上了这条路。
她自然不曾问过梅望溪的意愿，只是让他遵从自己所安排的一切。
并非提供给他安定的生活和严格的教养便就是待他无微不至，某些时候，她的所作所为，与梅望溪的母皇或许竟是相差无几。
梅望溪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她需要承担的责任，不可推脱。
苏瑶如今年岁日长，又是两世为人，
那些年少轻狂，却有些远了。
而梅望溪……当年她的过错，的确只能现在再来弥补。
“从今往后，你若是不想做的事，没有人会逼你做。”
苏瑶的语气柔和而坚定，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几乎令梅望溪忘了所有的痛。
“等我们回东陵……我们再在远宗亲族中选一个合适的，接下大位。到那时……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梅望溪靠在她怀中，疲倦地微闭着双眼，可本该是一片黑暗的眼前，终于隐约地看到了未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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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梅望溪的身子，等苏瑶能放心他独自留下自行入宫时，已是半个月后。
她并非光明正大的“归宁”，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入宫。
所幸赵冬如今手段不小，竟暗中将那晚侍卫都换成了七巧楼中之人，苏瑶一路大摇大摆地往主殿寝宫行去，却也不曾遇上一丝阻挠。
华国女帝性子稍嫌软弱，却并不昏庸。
如此迷恋一个男子之事，在她年少时就不曾有过，何以临到老来，又闹出这么一出。
杜洋之人，看来都是个个的魅力非凡。
苏瑶思及至此，唇边却是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莫说是她“母皇”，就连她自己，也是……
“陛下，奴斟的酒，不好喝么？”
掠身至殿内帘帐外藏好，苏瑶甫一定下身形，便听见一声甜腻入耳。
“哈哈，好喝，好喝。”有些苍老的女声，正是她的“母皇”，显然已带上了八分醉意，不知已被这少年灌了多少。
“那陛下便再喝一杯——”
软腻声音再起，苏瑶小心地探出头去，却见一个身着侧君华贵服饰的少年，正自柔若无骨地靠在女帝身上，一手勾着女帝的颈子，一手提着琉璃壶，媚眼如丝，吐气若兰。
自是难得媚艳的尤物，却绝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人。
苏瑶向来无福消受如此“美人”，当下只觉得有些可笑，于是便敛去气息，就看这少年还有何等魅惑手段。
果然等女帝仰首又饮尽一杯后，那少年便扭着柳腰行至她身后，轻轻地替她捶起肩膀来，只道：“陛下政事如此繁忙，这华国上下，却没一个有眼力的，知道陛下之艰辛。奴看在眼中，真是心疼得紧……”
他明明穿着侧君服饰，却口口声声自称为奴，语气中带上三分软弱，真是再惹人生怜不过，少有女子可逃脱这般诱惑。
就连年事已高的华国女帝亦是不能幸免。
苏瑶看到这，却觉得这少年能如此受宠绝非偶然，他的一颦一笑，皆是无懈可击，竟似是被人精心训练所成……
“好好好，这华国上下，只得炎儿心痛朕，朕便也够了。”女帝闻言龙心大悦，反手便将那在肩上动作的一对粉拳抓在手中，“且让朕也来好好疼疼炎儿……”
“陛下！”少年似嗔似喜，任由女帝颤巍巍地将自己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之中。
苏瑶自是无有窥私之癖，看到这里，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恰好赵冬安排的人尚未交班，她出宫一路顺畅，更无阻碍。
回到别院，却恰好是梅望溪用药的时候。
苏瑶不在，他向来对人都是一张冷脸，前来侍药的侍人还不曾动手便头上冒汗，好在苏瑶回转及时，伸手便将药碗接了过去。
照例试了温度亲手喂他，可才伸出手去，却被他推到一边。
梅望溪这脾气来得莫名，苏瑶甚是无可奈何。
“去哪了？”只见他向来苍白的脸颊染上微红，可这回却绝不是因为羞涩，负气的话一出口，却更似是谁家的小夫郎盘问夜不归宿的妻主。
苏瑶无奈，只得答：“旧友相邀，有些应酬。”
“真是好浓的香，不知何等美人，才配得上。”梅望溪冷冷挑眉，语毕便将头转到一侧不再看她。
苏瑶这才省起原来她自宫中归来后，因着担忧梅望溪的身子，不曾更衣便来了他房中，想必是染上了方才那殿中所熏的浓香。
她这黑锅背得冤枉，却不好直言相告，于是只能先更衣沐浴，再来慢慢与他说。
梅望溪是有身子的人，情绪不免波动些，前次只因苏瑶不在身边，强自绷着，如今却是两回的一起算了，任她如何伏低示好，到底冷了她三天，才肯她踏入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夜探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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