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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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自己也是一个披着儿童皮的成年人了，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破孩子，怎么在他面前总觉得气短一截呢。
算了，也是前世欠他的。
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还是有些沮丧，过去的生活圈子简单而平和，文华虽然不至于觉得每个人都是好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一点“只要付出了真心总会有一点回应”这样的理想主义思想存在。
路过校门口的宣传栏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谁知这一眼就僵住了。
硕大的几个字“光荣榜”下面，赫然是那小破孩的照片。
文华整个脸都几乎贴了上去，虽然路灯很黯淡，但确确实实是向蔚蓝这三个中国字没错。
底下写着“XX市自然科学竞赛一等奖”。
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奖项，但是这样的成绩已经完全出乎了文华的想象。
突然就觉得有点心酸，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个孩子在内心并没有放弃自己。
然而在另一个时空，他却只得到了那样的名声与结局。
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冷，文华把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慢慢晃回去。走出校门口的时候，看见几个明显是混混的少年在一边抽着烟。本来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快步走过，一个像香港电影里般带着条夸张银链子的小混混却踏上一步截住了他。
“喂，小鬼，借点钱花花。”真是白烂的敲诈台词，现在古惑仔刚流行么？
想归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文华还是决定低头掏钱。
但是口袋里居然只有一张一块钱的和几个硬币。那人果然大怒，正想着怎么示弱脱身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少年清脆的声音：“毛狗，你想干嘛！”
却是刚刚负气走开的那个人。
不会是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吧……
毛狗却无声地咧嘴笑了笑，一把推开文华：“死变态，你终于敢出来了啊？！”
“我说了不会和你们去骗钱了，欠你们的钱也还了，还想怎样？”
“怎样？老子就是看不顺眼你！和男人搞的死变态！”周围几个小混混围拢过来，发出了暧昧猥琐的笑声。
文华忍不住看向那个人，路灯昏暗，向蔚蓝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肥大的运动衫塌在身上，头发是那个年代毫无章法的剪裁，短而乱。
然而这样的男孩，让人感觉到惊人的美丽。
乌黑乌黑的眼睛，小兽一般倔强而骄傲，死死地盯住面前张牙舞爪的人。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学校里走出一名成年男人，文华迅速跑过去对着他喊了声：“老师！”那男人一愣，也很快看清形势，无声地揽了揽文华。倒真像认识的一般。
向蔚蓝也趁机移到那男人身旁。几个混混毕竟只是少年，也不敢乱动，悻悻地缩回去了。
两人跟着那人远远走出了一段距离，文华小声地向他道谢，一抬头几乎愣了，居然还真是认识的，而且还真是教师。
当然这个“认识”是两年以后的事了，这人就是文华初中时的自然科学老师李誉阳。
记得初中时候全校搞过学生为老师打分的活动，最受欢迎的就是眼前这位李老师。那时他已经三十好几，女儿都上了小学，听说暗恋他的女学生还是多得很，还有公然把情书夹到作业本里上交的。在九十年代，这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李誉阳却并不理会文华，严厉地看了向蔚蓝一眼：“这一次我帮得了你，下次呢？”
男孩在落后半步的距离，赌气般地不说话。
李誉阳缓和了一下口气：“这次你得了自然竞赛的奖，很好，你爸爸妈妈怎么说？再忙，和老师通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文华感到向蔚蓝向自己这边看了看，然后艰涩地开口：“他们……在外地，过几个月回来。”
李誉阳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向蔚蓝却抢先一步：“我错了，李老师，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惹他们了。”
这几句，倒是说得真心。
李誉阳叹了口气，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文华：“这是你弟弟？”
感到向蔚蓝射向自己的目光一下子复杂犀利起来，文华暗暗叫苦。少年却只是淡淡地说：“没，楼上邻居的小孩，来找我玩。”
李誉阳停了脚步，这是一个岔路口，三人从这里就要走不同的路了。
“那么，你好好送他回家，晚自习就不用回去了。路上小心。”说完拍了拍文华的头，向左拐离开了。
文华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却发现向蔚蓝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李誉阳离开的背影。
突然想起来，听说这位教自然科学的老师在他高中毕业那一年，得肝癌过世了。
同年秋天，向蔚蓝南下深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