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之航（温馨兄弟）》nuoya

14、第十四章

　　方鸿影冷笑一声：“文瑜，我珍惜你是个人才。但学校这潭子水你还潜得不深，还是好自为之。”
　　欧阳文瑜阴鸷地盯着鸿影离开，嘴角噙着一丝笑。坏人不能全让他做，他就赌一把，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她表面上这么高尚？
　　即将迎来期末考试，佟云临时抱佛脚，天天缠着绿苗复习，绿苗对他不耐烦，把他推给沈雨。沈雨一向好说话，便天天带着他泡图书馆。
　　佟云身材高壮，在图书馆的椅子上一座便似矗着一座铁塔，把后面几排的同学堵得严实，还在灰白色的桌面投下一大块阴影。沈雨咬着笔头看书，听到旁边的鼾声渐渐升高，不禁好笑：“果然是单细胞！”捧着课本都能睡着。
　　沈雨用笔尖扎他的手，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楞道：“该回了？”声音洪亮，惹得旁边自习的同学纷纷侧目。
　　佟云对四周悻悻笑笑，也不在意，大喇喇换了个姿势，把书合起来放到一边。
　　“沈雨，思修作业做完了？”
　　沈雨把作业本推给他。
　　佟云挠挠头，赔笑道：“你看什么书呢？”
　　沈雨翘起好看的嘴唇，眼神含笑地看他：“你说要跟我复习，却不好好学，也行，但你不能总是打搅我啊！”看着佟云脸色开始尴尬，眼珠一转，问道：“难道你是有求于我？”
　　佟云轻咳几声，支吾道：“也不是……”他眼神在沈雨头顶的小旋儿上溜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最近也没见你和学长在一起？”
　　沈雨低下头翻了一页：“学长？谁？”
　　“就那谁……余清。”
　　沈雨做笔记，声音如常：“哦，学长走了。”
　　佟云大惊：“走了？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沈雨暗笑，面色却正经，转头问道：“反正你也不待见（北方方言，不喜欢的意思）他，问那么多干嘛！”
　　佟云被沈雨说的语塞，脸色有点发黑，沉默了一会儿，把沈雨手里的书夺过来道：“我也没多反感……那个，嗯，我生病的时候不是让他照顾了么，我想谢谢他。”
　　沈雨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说：“那我回头帮你谢了，够朋友吧！”
　　佟云听着脆生生的嗓音，脑门儿上开始冒汗：“这样不太好吧，要不你把他电话给我？”
　　“没经过小余姐姐的允许，我不敢随便泄露他的隐私。”
　　“喂！”
　　沈雨眼看这状况是学不成了，收拾起东西往外走。佟云拿起他唯一的课本赶紧跟上。天气渐冷，如今的夜晚已经是呵气成冰。沈雨把欧阳文瑜的道歉短信批量删除，抱着佟云一条胳膊往餐厅走。
　　这个时候校园里游荡的大多是情侣，路旁的林子里不时传出女声娇笑或压抑的呻吟。佟云微微脸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病好了有三个星期了，可依然烦闷。细究为什么，他迷惑且害怕。这个余清清，自从出现就开始吸引他的注意力。明明恶心他那股娘劲儿，却偏偏控制不住地关注。佟云想到余清清那天和他说话时顾盼神飞的样子，抿嘴娇笑的样子，心下又是一荡——完了完了，我一准儿是有毛病了。
　　沈雨也不看路，低头和他哥发短信，脸色随着短信内容变换，一会儿似含着轻愁，一会儿又羞涩微笑。看得佟云不爽，长臂一伸扒拉下他的头发，说：“美啥呢，傻乎乎的！学长到底去哪了？”
　　“切，就不告诉你。”
　　“沈小雨！”佟云龇牙。
　　沈雨仰起脸来，甜甜地问：“怎么了？想欺负我？我告我哥！”
　　“……”
　　佟云纠结得不行，怎么这一个一个的都给他添堵啊！“小雨，你别闹行不？我这心里兵荒马乱地你就别挤兑我了好不？”
　　沈雨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扑哧笑出来：“小云，你看上小余姐姐了？”
　　佟云立刻脸被火烧，结巴道：“沈小雨，你你你，你别乱说！”
　　“哦，没有啊，那我为什么告诉你他号啊？”
　　“……”
　　佟云抿起嘴唇，又拧起眉毛。沈雨手机欢快地唱起来，一看，是余清清。沈雨乐，愉快地接起来：“小余姐姐~~”
　　佟云闻声一抖。
　　余清清声音有些疲惫，却和平时一样妩媚动听：“小鱼儿啊，你可想死姐姐了。你不知道，上班不是人干的事呀！办公室真是一个虎狼之地呀！我每天装正经，还得端茶倒水，曲意迎人，八面玲珑，玲珑剔透……”
　　沈雨打开免提，佟云听了两句就无语，觉得自己肯定是糊涂油蒙了心，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小余姐姐，我也想你。佟云还……”沈雨的嘴被捂住了。
　　“什么云？不认识。小鱼儿，咱们不能这么空有两地相思，我月底领工资后带你去吃大餐，逛商场哈。”
　　沈雨瞟了脸色不善地佟云一眼，接道：“好呀。”
　　“嗯，真乖。我还要忙，就不说了。对了，还有件事……”
　　“嗯？”
　　“哦，想起来了，你少偷我点菜！”
　　沈雨被余清清逗得直笑，挂了电话仍是止不住眼角眉梢的喜气。佟云却是被余清的那句不认识搅得心乱如麻。
　　沈雨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大而化之的佟云如此烦恼，摇摇他的手臂说：“你若是心里糊涂，就再想想。若是确定心意了，就大胆去追。这么扭扭捏捏的既不像你，小余姐姐也不喜欢。”
　　佟云盯着沈雨看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航这边正组织学生会换血以来的第一次聚餐。他和新老部长们坐一桌，余下的干事们占了两桌。
　　落座的时候方鸿影毫不犹豫地选在他身边，沈航稍微僵硬了一下，便也释然。他环顾周围的面孔，无论是和自己一起打拼过来的，还是他亲手提拔的，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想着过去的时光，不由人不感慨。
　　沈航自从当选校学生会主席后，一直致力于两件事：架空学督委和收编社联部。前者既是得人心顺民意的美差，又方便他隔三差五地夜不归宿，回家看望上高中的沈雨，可谓一石二鸟。而社团联合部一直隶属学生处，虽然资金充足，却不归学生会所用。沈航“处心积虑”地兼任社联部部长后，便逐步运作它脱离了学校学生处的管制，成为学生会办比赛搞活动的资金来源之一。
　　这两年多来，学生会逐渐削弱了“两大巨头”，真正在学校组织中称王称霸。沈航每年拿三个奖，省级级优秀学生标兵，校优秀学生干部，校优秀党员，将来更是毫无疑问的优秀毕业生。再加他能不偏不倚地分配任务与荣誉，只要有能力，肯做事，谁都有机会在这里得到锻炼与收获。这样下来，虽然沈航闲话不多，为人冷峻，却在大家心中很有威望。
　　方鸿影先举起酒杯站起来：“难得今天人都来齐了，大家先干一杯如何？”
　　欧阳文瑜听到声音，微微侧身看她掌杯仰头，冷笑。今天收到聚餐的通知后，他就给方鸿影送去一份大礼。虽然只是薄薄几张照片，但足以让这位貌美如花的学姐在痛苦愤怒中回味一阵子了。
　　想到照片，欧阳的脸又有几分扭曲。他想与沈雨和好，却一直碰壁。气恼之下请侦讯社的人偷拍了他和沈航的照片，原意是想以此要挟沈航，不想他看过一次竟然上瘾，这个月来一直掏钱顾人偷拍。
　　照片里的沈雨，无论是皱眉，微笑还是羞涩，他都喜欢到心眼儿里。可偏偏旁边站着沈航，看到沈雨对他爱慕信赖的眼神，那些亲昵无比的小动作，他怎能不妒火中烧？
　　可是欧阳又迟迟不敢有所动作，一着不慎被沈雨仇恨，他便真正得不偿失。想到这，欧阳又侧目一眼方鸿影：能不能拆散他俩，就看你够不够狠了！
　　沈航这桌的人也开始暗自嘀咕，向来文静自持的方鸿影今天频频劝酒，开席仅仅半个小时，杯子已经满过四次。这样喝下去……沈航开始也只是微微劝阻，却没想到鸿影这么不知深浅。沈雨还一个劲儿地发短信，真是添乱。
　　眼看鸿影就要醉了，沈航只好关机，上前去扶住脚步虚浮的方鸿影。“好了鸿影，你喝太多了，坐下歇歇！”
　　“是啊，方姐，你少喝点！”
　　方鸿影面颊一片红潮，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沈航，突然掉下泪来。周围的人看见了，也只好赶紧低头吃菜。鸿影一边哭，一边挣开沈航的手：“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沈航心里怜惜他，面色放柔，低声劝道：“你胡说什么，快回来坐下。”鸿影望着许久不曾对她假以辞色的沈航，哭的更凶了。沈航只好扶她走到楼道里，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鸿影，你一向是个稳重大方的女孩子，今天当着大家，要控制情绪知道么？”
　　方鸿影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只是一边哭，一边喃喃问着“凭什么”。沈航只好轻轻拍她背，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绿苗从大包间里探出个脑袋，比划着对沈航说：“学长，要不你先送方姐回去？”沈航一番衡量，道：“只好这样，你知会大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