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0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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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十二点时，郁尘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此刻的他就仰面躺在自己床上，直勾勾盯着眼前那片花白，放空自己。
直至耳边传来一声震动，他才如梦初醒，长久未动的双眼忽眨一下，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消息由秦维发来，问他门口台阶上怎么站了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让他从猫眼小心看一眼，如果不认识，他就去将那个变态赶走。
郁尘然忽然想笑。
江遇一定不会知道，他在秦维眼里险些就成了个变态。
抬眼瞥见当下时间，郁尘然才意识到时间已不早，江遇也已在门外待了许久。
他以为他不可能会有那份毅力，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易，没有想到江遇竟还在屋外。
他起身，立刻给秦维发了条消息，告诉他门外的人自己认识，让对方不用理会，自己来处理就行。
秦维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说他得亏回复得及时，不然他这会儿已冲出去质问对方。
对于江遇与自己的关系，秦维并不多问。
郁尘然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打量自己一番，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外走时，他在手机上顺便点好了外卖。
两碗面，一碗给江遇。
走到门口时，他心中隐隐忐忑，小心翼翼打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
他怕江遇还在，继续给自己制造本没有意义的希望，更怕屋外空无一人，怕江遇再度做一回不讲信用的骗子。
右眼贴近猫眼，他终究还是看到了自己所期望的那道身影。
就如秦维所说的那样，江遇仍在屋外等待，不过现在从站改为了蹲，侧身对着他，他只能看见对方身上一角，看不见脸与表情。
郁尘然做好准备，替他开了门。
听见身后开门声，江遇几乎是第一时间起了身，又在郁尘然重新站好。
“尘然……”江遇眼睛亮了亮，低声呼唤郁尘然的名字，停顿两秒后问他，”你要出去了？”
郁尘然轻轻摇头，喉间隐有吞咽动作，目光闪躲了一下，看起来内心正受着煎熬，但最终还是迟疑着开了口：“进来吧，外面凉。”
他丢了两只鞋套给门外的人，随即转过身，不再理会。
江遇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终于踏过早已阻隔他们多时的那道矮门槛，在门口戴上鞋套，跟上他的步伐。
郁尘然在客厅沙发坐下，抬头看见江遇站在一侧，似根木头般僵硬杵着。
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的江遇他未曾见过，与刚才在风林的那个人几乎判若两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示意江遇坐过来，“坐吧。”
江遇勉强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还是特意保留了一部分距离。
这也正是郁尘然想要的，免得他自己再挪动身子。
只不过，原以为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在江遇坐下后，屋里却又一次没了声音。
郁尘然沉默着，与江遇无话可说。
可他内心其实并不好受，备受煎熬，甚至有些后悔放对方进来，只能在江遇的主动推动下与他进行一问一答。
“几点去公司？”江遇忽然问。
郁尘然迟疑一下，“晚点吧。”
“我送你。”
“知道了……”
“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外卖一会儿就过来。”
“好，点了什么？”
“你还没吃吧？”
郁尘然不答反问的一句让江遇措手不及，他低低应了声，观察着郁尘然的脸色。
郁尘然却出奇的平静，直接没了下文。
江遇自以为得来了对方的关心，心中升起期待，但现在看来，尘然也仅是无心随口一提。
郁尘然点的那家食堂就在玉兰苑对面的菜场附近，距离很近，两碗面送达的时间也比他预想中更早。
等待的时间其实不长，敲门声在他与江遇的沉默中猝然响起。
“是外卖来了吧，我去开门。”江遇率先起身，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郁尘然拦不下他，索性不拦，也跟在他身后。
江遇取外卖时，他则将餐桌相对的两把椅子拉出，让对方把面放到餐桌上来。
手中袋子不透明，江遇内心却在看到郁尘然拉开两把椅子后又顿生期待。
或许，尘然是想与自己一起吃，又或许，尘然愿意让自己坐在他对面，等他吃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尘然室友要回来了，另一把椅子是专门留给室友的。
但这第三种可能性，江遇相信最不可能。
他替郁尘然解开外卖袋子，帮他把两份午餐拿出，放在桌面上。
此刻，置于他眼前的是并不相同的两份面。
他主动问起，朝郁尘然摆出一张期待笑脸，“尘然，两碗面……还有一份是给我的吗？”
“你脸皮还挺厚，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个人吃两碗面。”郁尘然讽他一句，可说出来的话自己也不相信。
“你没有那么大的食量。”江遇显然不信郁尘然的话，却仍问一句，“先吃哪份，我来拆盒盖。”
盖子上被店家用马克笔分别标注，郁尘然不等江遇替他掀开盖子，直接一把捞过其中一份，又将另一份推到对面。
“我吃这碗笋尖面，另一份是你的。”
果然……江遇眸光一动，喜悦融进心里，却又因此徒增几分莫名的歉疚。
他就知道尘然嘴硬心软，而且似乎……向来都知道。
在郁尘然对面坐下，他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在郁尘然皱眉瞪他时才移开视线。
打开盒盖的那一刻，他分明还没有看清自己这碗面放的是什么浇头，眼前却突然自动浮现一行字，是一碗酱香肉丁面。
一瞬间，江遇脑中如针扎过，猛地刺痛。
他觉得，自己从前一定很喜欢吃这个肉丁面，而这段丢失的记忆也一定仍与郁尘然有关。
捞起吃了一口面，他细细品尝，总觉得味道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什么，是哪里不对。
郁尘然没看江遇，并不知道他身上突然而至的异样。
两个人闷头吃饭，郁尘然心思沉，吃得缓慢，再抬头时对面那碗面已空。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调侃江遇，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生生卡在嘴边，默默又将头埋了下去，继续去吃自己还剩半碗的面。
江遇静静等待，静静看着他吃面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有一种并不清晰的熟悉感，真实又虚幻，就像曾在梦里见到过。
只是梦很快醒来，而他也没能记录下梦里所见。
被那道目光注视着，郁尘然有意加快吃面速度，吃到剩下三分之一时已没了胃口，干脆也不硬撑。
“我也吃好了。”
正要收拾时，忽有一只手伸来，拦住他的动作。
郁尘然困惑地看了那只手的主人一眼，一个“你”字刚出口，面已被对方拿过去，“剩下的我吃。”
像是出于本能，江遇下意识就去取来郁尘然吃不完的东西，就连这句话都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
郁尘然见他又开始动筷，尽管再一次无话可说，却没有去阻止。
江遇与从前如出一辙的反应让他几乎认定这次失忆根本就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其实他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那根本没有可能，他知道江遇没有必要这么做。
郁尘然安静等他吃完最后几口面，见他自己主动开始收拾，索性起身去换衣，仍穿上今日那件被雨淋过的风衣外套。
他拿上透明小伞，江遇则拿起抵于502室门外墙上的那把黑伞，始终跟在他身后。
对面501室，听到动静的秦维通过猫眼向对面看来，恰好捕捉到这二人出门时的身影。
入眼那几幕就像是明摆着告诉他，刚才那个在对面门口站了许久的男生，与这个新来的房客小郁之间绝对有故事。
早在两个人回来时他就已听到动静。
这房门隔音挺差的，对方二人在门口时说了什么都清晰透过门板传入他耳中，他原本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还凑了个不算小的热闹。
被江遇送去公司时，郁尘然仍坐在他的副驾上。
他终究还是不愿坐去后排，离江遇远远的，依旧选择这个他坐了几年的副驾。
这辆车除他之外，江遇应该没怎么带过别人，而这个副驾从前更是被江遇称之为“小然儿专属宝座”，除郁尘然以外谁都不被允许坐在上面。
事到如今，郁尘然早已不知这个规定是否曾被江遇打破过，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那都还有什么意义。
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仍执着于这张座位，又是在打谁的脸。
是他自己的脸。
一转头，他看见江遇张了张嘴，似乎想和自己说什么，又不知因何而迟疑。
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前方雨幕，已开始泛起微黄的树叶在他眼前缓缓落了一片，在雨中似一只折翼坠下的蝶，寂寥凄清。
而他们的车始终未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郁尘然顿悟，知道江遇当然不会是在等待叶子落完，而是在等自己说出公司地址。
他无奈笑笑，笑容比这场秋雨里的落叶更苦涩，与江遇说道：“我公司是万岛有限公司，地址在北川路421号，不用开导航了，我可以给你指路。”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0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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