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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卡沃,来自雨林的人 ...

  •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我知道我已经死了,一枚我自己亲自设计的小型CO-4717,被安放在距离我自己不到5米的地方。我必死无疑,这是我自己有效试验4717次的结果。我用自己的名字和这个次数命名的弹药的威力,我非常清楚。我被出卖了,当我觉察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容许我多做多余的事。我不过是掉转了枪口,把子弹送进了自己人的颅腔里。一枪穿过脑干,死得很痛快,可我却要被CO-4717炸得血肉横飞。
      碧树连天,阳光璀璨。这是个什么地方?死后的世界?我发誓我自己从来不信仰任何宗教。
      右手习惯地一握,没有任何东西,Walther WA2000不在,M1911也不在,总之我以为我贴身的所有装备一概不在身上。而且,更可怕的是,在我视野范围里的这只手,不是我的手。
      我大骂一声,老子是被捉去活体试验了还是怎么着,被移植了身体?!
      小孩的身体!
      靠!
      坐起来,全身检查一遍,身体机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除了衣服糟糕了一点,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民族服装。身边没有水,没有食物。独自被抛在一个深山老林里。
      没有敌意的气息,除了我,没有别人呼吸的声音。没有监视器,身上似乎也没有GPS跟踪装置,但是不排除身体里会被植入任何仪器。我小心地摸索了身体的没一处皮肤,我在头盖骨缝隙附近很仔细地确认。没有!没有大脑移植的痕迹,没有一处有手术的接缝,我检查了所有手术刀口可能存在的隐秘部位,鼻腔,口腔,腋下,脐部……没有!
      我无法用我自己已知的知识来解释,除非有人或者其他智慧生物超越了我的认知水平,或者压根不能用科学或者常理来论断。
      这让我困惑了一会,但是在生存问题下,其余的事即使很奇怪,我也顾及不上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确认了环境,是一片雨林。
      我以前不是没有去过南美雨林,但是那是在有装备的情况下!我需要食物,水,帐篷,药品,取火设备,以及武器!真他X该死!雨林里行走,最重要就是防蚊虫蛇蚁,雨林里毒虫到处都是,没有血清没有防蚊液和解毒剂几乎就是要了命,连件能包裹住身体的衣服都欠缺,这是什么破围裙。我在地上挖了泥,合了口水抹在身上,这是土著人防蚊虫的做法,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只能苦中作乐当成是野外生存训练。
      爬上一棵很高的树,向远处看去,连接天边的都是树海,没有城镇。摩挲了一下树皮,质感不对。这不是在雨林里常有的树,是我没见过的。叶片也很奇特,很小,蜡质层很厚,而且我很肯定它不是蕨类植物。莫名其妙的地方,这是地球吗?不过他的枝干不错,扯下一根来,用牙齿磨尖,掂量一下,可以攻击大型的东西。我标枪投掷不好,但是用匕首还是可以。又抓了一根短的,磨尖之后插在腰上。
      我在雨林里顺着北方走(也就是树木年轮密集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有南北的话,南边多湿润多日照,不适合人居住,如果有村落也应该会是在北方。忽然耳边听见猴子的声音,想也不想,树枝被我甩了过去,那只猴子被我叉在了肚子上掉了下来,可是我发现我看它第二眼我就觉得恶心了,那猴子长着一个婴儿的脸。未知生物……我更加确信这里绝对不是地球。那“猴子”还在嘶哑咧嘴,咕咕怪叫。我一脚过去把它的脸踩烂。有生物,那么附近肯定有食物或者水源。我破开“猴子的肚肠”在它的胃里面寻找残留果实的痕迹,毕竟在这个我无法认知的地方,我实在不知道哪种果实是无毒可以食用的。拿着尸体,从猴子的来向继续走,看见了卵石,水源不远了。
      虽然全身都很脏,还有猴子血,但是我不敢去洗澡,亚马逊流域是出现鳄鱼的,这地方可能没有鳄鱼,但是我肯定它有它自己独特的大型生物,无论那是什么都是让我敬而远之的东西。
      我用附近的一种大叶子的树捧起水好好地喝了一顿,我快渴死了,按照我这个孩子身体的疲惫程度,我应该走了6个小时左右。我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拔了“猴子”皮,这是一个很技术的活,我要从颈部把整个皮完整脱下来,才能做好一个皮水壶。让我联想起在很久远的时代我参观过的刑讯,剥人皮……真的很难,我撕裂了很多次,最终勉强能成型。我快速洗干净“猴子肉”,生吃了。味道太糟,我发誓不想吃第二次,但是必须要保存体力。把皮晒干装满水又快速离开了那河流。毕竟水源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何况我洗刷猴子时还在那里残留了血腥味。
      我不想再多回忆这段经历,就像是我小时候那些体能训练生涯一样,都是讨厌而必须的事。我不记得我在那里呆了多久,我甚至几乎忘记了怎么去说话。这个孩子的身体太小,如果在无人的雨林里一直生活,就算是成年人大脑的语言机能也会退化了吧。我只是在自救,我不想变成人猿泰山或者狼孩之类的野兽,我必须要思考,防止大脑过度退化,于是除了离开这个雨林,除了寻找食物,除了狩猎野兽,我还特地记忆那些数不清的动物植物,把它们分门别类,自己取上名字,找到它们的特殊的地方。我真的对生物学没有一点兴趣,但是我只能如此来打发我无聊的日子。只有这样,我才会意识到我是个人,而不是只野兽。或者回到地球,还能用这双拿枪杀人的手去写本生物图鉴?我自嘲,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的话,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一直在赶路,危险在雨林之中是时常见到的。有巨大的像山一样的吃人植物,也有非常小但是咬你一口就会要命的剧毒昆虫,就像是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只是我这个漫游要比那个艰苦几万倍。每一天我都不知道我能坚持多长时间,下一秒是不是就是死亡。这和我出任务不一样,因为这浩瀚的林海叫人感到绝望。我面对的敌人不是意大利黑手党,也不是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而是我永远无法征服的最伟大的对手:自然。
      漫长的日子,我的这个孩子的身体长高了,但是营养不良,但是可能因为缺乏维生素或者别的变成了发白发黄的颜色,我在水边见过自己的倒影,勉强锻炼出来了匀称的肌肉,但是脸上是一片灰暗,两颊深陷,手掌手臂,脚上都有很厚的茧,不好看,但是用起来很方便,攀岩或者跳跃,似乎比我活着的时候还要灵活。这些都是我在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中自己逼迫自己锻炼出来的。这是生活,不是小说,没有东西是唾手可得的容易,没有峡谷下面有武林大师的宝藏或者仙女的秘籍,没有猛兽是可以驯服的,没有毒物吃下去可以增加体能,除非你想死。
      但是,我活下来了。我死了又活了,我赚了一辈子,我只是努力把我的人生继续延长下去。
      在我在树上看见远处的村落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海市蜃楼,我想大喊,但是我张口,发现我真的忘记了村子的发音。我哭了,我跳下树,慢慢地走近。
      看着建筑,有木房,有砖房,有马车,没有电器化的设备,但是我已经满足了,我在雨林里甚至思考过,这里假如没有人类文明我得在森林里活一辈子。
      我躲在一个牲口棚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奇怪的异域服装和语言发音。我努力模仿着,他们见面时很常用的一个发音。有一个农妇过来了,她会发现我,或许他们对外来人的态度会是敌意的,但是这是我唯一的进入人群的办法。
      那个女人,看见我大叫了什么,然后忽然间很多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让我精神一下紧张了起来,准备着随时逃跑。我看这那个女人,她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我试探地向她挥挥手,念出我刚才学了好几遍的发音,艰难地对那些奔跑来的人笑了一下。
      周围的人听见我说话,发出一阵惊呼,那个女人走过来抱起了我,吓了我一跳,周围的人也不断地说着他们的语言,整个村子混乱不堪。我觉得我就像是马戏团演猴戏的。
      我还在不断地辨别善意还是敌意,太混乱了。
      他们把我放到了一个大砖房的房间里,有人在到处准备什么,那个女人在跟我说话,但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然后我手里被塞了一个绿色的东西。我看了一下,软的,有点香味,热的。给这个给我干嘛?那个女人对我笑了一下,也拿起一个绿色的东西,吃了起来。我也尝试地舔了舔,甜味,很久没尝过了。几口就塞进了肚子。门口又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大胡子,穿着奇怪的蓝色衣服。我郑重了起来,可能是个头领,对我说了几句话。我还是念了一遍我刚才学的那个发音。大胡子哈哈笑了一会,抱起我,往另外一个间走过去,直接把我扔进了一个大热水桶里,开始擦洗起来。很尴尬,我真讨厌我这个孩子的身体,被人抱来抱去的,还被洗澡。大胡子指了指自己:“弥朗达。”然后又指了指我。
      我想了一会,是在问我叫什么吗?
      我指了指他:“弥朗达”,然后指了指自己“卡……”我的名字,卡瑞奥克斯,但是太久没有说话,我很难发音完全,很费力地发出“卡……奥……”
      大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卡沃。”
      我苦笑地继续在水桶里洗澡。
      从那以后,我成了卡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卡瑞奥克斯。

      大胡子弥朗达收留了我,他是村长,发现我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妹妹。我不会说话,弥朗达很细心地教我,我作为报答就帮他干农活或者偶尔去雨林周围给他们打猎。
      他们知道我是从雨林里走过来的,都很惊讶,因为当地人也不知道雨林究竟有多大,因为异常危险。而去其他城市的路都是绕过雨林的。所以我从森林里带出来的野味是很受欢迎的。有时候在临近的村子也能卖到一个很好的价钱。
      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很不错,弥朗达已经三十七了,他坚持让我叫他爸爸,虽然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生前再过两年也满30岁了,小他十多岁的妹妹凯米尔经常过来帮他做饭,偶尔也来教我一些地理常识。
      现在我已经能很流畅地说通用语言了,但是还不怎么会写字,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非常独特,似乎是象形文字和字母文字混杂的一种语言,要学会还要几年的时间。如果是各国的民族语言和文字,我就更加望尘莫及了。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科技发达程度稍微比地球高,但是地域性贫富差距非常之大,交通不便,使得有些地方甚至还处于原始社会时期。换句话说,我可以在某些国家乘坐飞行器玩电脑,有些国家还只能乘坐马车和古木船用陶罐吃喝。政权的割据也使得科技文化被彻底割据了。我所在的这个村子,也属于科技落后的地方。
      幸亏如此,这并不是让一个枪械师感到绝望的冷兵器时代,我如果去别处也许还能买回我心爱的型号。
      弥朗达是个真正的好人,有时候还会跟我坐在一起喝自制的麦酒,和啤酒差不多,但是口感比啤酒差。他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小妹妹叫米特,因为他们父母分居很多年没有见面,那时候还在打仗,所以他们一家就分散了。听说在很远的蓝纳亚里的岛屿上,有人见过一个带着铜环项链的女孩,她和她的母亲一起经营一家酒店,他们和他家中摆放的妹妹和母亲的照片非常相似。
      “你要去找他们吗?”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照片,很老旧了。看着弥朗达短短的红发,翠绿的眼睛。
      “不,我不能去。凯米尔还需要我,当然,还有你卡沃。”他摇摇头。这个村子的交通非常不便利,去外面必须要先乘一个月马车到县城,再坐柴油动力车到首都,到了首都才能乘飞行器出国,而且蓝纳亚里是岛国,经常有恶劣的暴风天气,飞行器不能直接穿越蓝海,只能最近停靠在费尔可可的港口城市,然后乘船跨越蓝海去蓝纳亚里。旅途非常的危险,没有经验的水手只会让船只沉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卡沃,来自雨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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