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汉》黄蔷薇

8、波心

　　宫内的防卫还是很严密，但惊尘已经掌握住禁卫军在每个宫的巡逻时间，加之佩玉的轻功也多有长进，趁着夜深人熟睡，两人随便进出个把宫殿还是易如反掌之事。
　　第一个下手的是合欢殿，这里住的是刘秀最宠爱的阴贵人。
　　“师姐，我想看看阴丽华。”
　　惊尘瞪她一眼。
　　“她是传世名人，完美皇后的代名词.我想见识一下她的风华绝代。”
　　“没有找‘心机’重要。而且，她也不是皇后！”
　　佩玉吐吐舌头，心想她就快是了。
　　“那我们找完后就去看好吗？”佩玉一脸的期待。惊尘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惊尘先往阴贵人的寝宫里撒一把香，使她和宫人们都陷于熟睡。然后二人掀开窗户，翻身而入。
　　即使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她的珍宝也不过凡几。
　　“我想看她的首饰盒，师姐。”
　　惊尘点点头，二人来到梳妆案前。打开盒子，映目满满的“步摇”！再没有文化，佩玉在电视剧里也看过，拥有“步摇”越多，说明越得皇帝宠爱。眼下这里起码上百只，这个女人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指尖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些温柔。
　　真是幸运的女子，她叹口气，放下漆盒。

　　惊尘终究是没能允许佩玉揭开阴贵人的那层纱帐，狠狠把她拽走了。
　　“不许自己过来看，知道吗？”
　　佩玉赔笑，自己的小心思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明天去郭皇后那里。”

　　可是第二天刚掌灯，宫里就出了大事。
　　惊尘过来叮嘱佩玉：“不要外出。”
　　“出什么事了？”
　　惊尘长叹口气：“皇后赐死了一名宫人，传言是她与太子私通。”
　　“传言？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真假都不重要，关键是皇帝是否相信。”
　　佩玉明白了，传说中的宫廷斗争上演了！
　　“你好好呆在这里，我作为太傅，要过去劝劝皇上。”
　　“师姐？”佩玉叫住她，“你站在太子那边？”
　　“我哪边也不站，这些后宫俗事厌恶至极，一旦我们找到‘心机’，我会马上离开此地。”她看着佩玉，接着说，“只是我看着太子长大，知道他秉性纯良敦厚，不忍看他被人陷害。”

　　佩玉在屋内等待片刻，实在无聊至极，又好奇难耐。想自己来这一遭，什么也没有见识到，实在是太大的浪费，旅行一次总得尽量饱个眼福吧！
　　大不了挨顿骂。这样想着，身形已飞了出去。
　　因为已经熟记了地图，很容易就找到太子宫。
　　宫内人头攒动，佩玉躲于树后。
　　只听一声穿天入地之喊叫“陛下！”接着便是女人的恸哭声。
　　佩玉心里一颤，那声音真是凄惨绝望。
　　她不禁摇头叹息。郭圣通何尝不是一个美丽奇女子，本来也可以留母仪天下的传世美名的，只可惜既生瑜何生亮？她的前面永远站着一个阴丽华。
　　“你是谁？”
　　想得太过投入，佩玉没有注意周围，被这一把男声吓了一跳。
　　急急转身，只见一男子寒星般双眸，犹如一道闪电直刺入她心中。
　　一阵颤栗，她定定神。
　　“我是藏宝阁掌事。”
　　对方竟定定看住她，眼神恍惚。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佩玉逮住空档，转身离去。
　　“姑娘！”
　　佩玉下意识停住，但马上疾走离开。可不能再给惊尘找任何麻烦了。

　　第二日风波平息。据说是阴贵人代太子和皇后向皇帝求情，太子豆蔻年华，难免情意懵懂，况且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不如就此了结。
　　“历史上的阴丽华美丽善良，我不相信是她一手策划的这起冤案。”
　　惊尘看着她笑：“小羽，你还像以前那么单纯善良。”
　　“师姐，你怎么想？”
　　“我什么也不愿意想，这些事情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佩玉一直羡慕惊尘身上这种脱俗的气质，是要真正无欲无求才能达到的吧，佩玉知道自己无此慧根。

　　惊尘出去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昨夜在太子宫外抓住佩玉的那名男子。
　　“冒昧来访，请姑娘恕罪。”
　　佩玉戒备地看着他：“先生有何事？”
　　“在下邓禹，敢问姑娘芳名？”
　　邓禹？这不是权倾朝野最为皇帝宠爱，又被新封的高密侯嘛！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佩玉细细打量他。想他不过三十出头，面孔刚毅，但周身一股儒雅之气，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
　　这样看着他，佩玉竟发觉自己面颊在微微发热。
　　“原来是邓侯爷，在下失礼了。”佩玉说着施一拙劣的鞠礼。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昨日他的眼神寒如冰雪，今日又暖如春风。
　　“佩玉。”
　　“佩玉？”他重复一遍，佩玉察觉到他有一丝的失望。
　　“邓侯爷为何对在下如此感兴趣？”佩玉双眸直视着他。
　　“因为，”他的声音极之温柔，“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佩玉心中一动！
　　“邓侯爷的这位故人……”
　　“说来我也可笑，她已仙去十年之久了，”邓禹看着她，“我却以为……”
　　“以为我是她？”
　　邓禹无奈地点点头。
　　“你的眼睛，很像她。”

　　“不知侯爷可否告知她的名讳？”
　　没想到邓禹却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斯人已去，名字已不必再被提起。”
　　佩玉闻得他话语里的悲伤，十分恻然，只是不知道这个她是否是自己呢？如果是，难道面前的他就是那个负心人吗？
　　佩玉看着他。真是不像啊！眼神如此温暖之人，怎会……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大多数时候当事人都是身不由己。
　　她摇叹息。
　　“姑娘不是大汉人士吧？”
　　“什么？”佩玉闻言全身戒备起来。
　　“你对自身的称呼很是草莽啊，哈哈。”他竟笑着就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