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等闲变却

22、第二十二章

　　徐弈忱哭笑不得地把水杯放下：“小悠，你做什么跳这么远，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解悠然又往后退了退，在确定两人间的距离拉得足够远后，才站定，然后仍旧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徐弈忱。

　　“没事，你别紧张，真的。”徐弈忱生怕她再往后退去，会撞到柿子树上，忙上前抓了她，牵回石凳边，然后按下去，“你坐着，我们好说话。”

　　意识到她的抗拒，徐弈忱松了手，退至一边坐下：“特意跑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解悠然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很快地塞到徐弈忱手中，“这是昨天你没拿走的。”

　　“小悠，你今天特意跑来我这，就只是为了还我这些钱？”徐弈忱看着手中的钱包，再次哭笑不得，“昨天被你妈打断，我来不及拒收，所以，你就以为，我会同意收下这笔钱？”

　　“可，这本来就该还你的。”

　　“小悠，我们先不说钱的问题，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吗？你出来，林希知道吗？”对上次悠偷偷溜出来，搞得他和林希神经紧张一事，他可是记忆犹新。

　　“我、我，”小悠低了头，心头微微一缩，“她带着牧牧出去了，她要我呆在家里，我、我是偷溜来的。林希她每天都在悠悠面前念叨你，所以，我知道你这……”

　　“是吗？林希当真是事无巨细地说给你听了？”徐弈忱扯了扯嘴角，“那，小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我、我，你知道我是悠悠的另一个存在吧？”小悠似乎并没有想要徐弈忱回答他的问题，接着自言自语道，“那次，爸妈有三个月没回过家，悠悠手头已经半分钱都没有了，只好跑去爸妈那要。哪知道妈有事出去了，只有爸在，他说钱在妈那，让悠悠在那等妈回来再说。悠悠只好坐下等着，可等了不到五分钟，进来个满脸皱纹、圆鼓肚皮的老男人，他色迷迷地盯着悠悠看了许久，然后拖着爸出去嘀嘀咕咕许久，门再开的时候，爸没再进来，只有那个老男人来了。”

　　“然后呢？”徐弈忱手不自觉地拽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显。

　　“他对悠悠毛手毛脚，还一个劲地流着口水，当时悠悠吓得退到了墙角，在那人想亲悠悠的时候，悠出来将那人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那时悠悠的意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她清醒后看到被打得晕倒的人，以为是自己太过激动，爆发了潜力，心头慌慌地她准备先回家再说，却在开门之前，听到外头爸的声音，她在拖着妈说些有的没的，可就是不让她进来。悠悠这才知道，是爸同意那人……”小悠抹了抹泪，抽抽噎噎地继续，“悠悠开了门，一路飞奔回家。回到家她晕了过去，我就出来了。”

　　“昨天我走后，你妈又说什么刺激到悠悠了？”徐弈忱只能这样猜测。

　　“没、没什么。”小悠习惯性地住了口，有些事，她并不愿意说与他人听，即使是眼前这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徐弈忱，她也不习惯说那些麻烦。

　　她是悠悠胆小懦弱的一面，悠是悠悠粗横野蛮的一面，她和悠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悠悠却不知道她们的存在，所以，很多时候，她们能感知悠悠心底最敏感的情绪，但悠悠自己却未必已经体认到。

　　这些日子来，徐弈忱对牧牧的宠溺，对悠悠的照顾，其实已经打动悠悠紧闭的心门，可惜，她并没有发现，而自己和悠又没法提醒她，这才是让人着急的地方。

　　“小悠，怎么了？”徐弈忱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她的肩膀，而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小悠并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只是眨眨眼，随口溜出一句：“徐弈忱，你很喜欢悠悠吗？”

　　“嗯？”徐弈忱一顿，继而笑开，“倒是你和悠比较早开窍啊，悠悠至今还不明白呢。”

　　“那、你会讨厌我和悠吗？”小悠怯怯地抬头觑着徐弈忱，猫眼中含着的是那份小心翼翼，是畏怯吗？

　　徐弈忱忽地将她揽进了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抱住：“小悠，既然你能感知悠的存在，那就该知道我对她的态度，我怎么会讨厌你们呢？”

　　“可我们两个是不应该存在的，我们使得悠悠不正常，我们的存在会让悠悠被人嘲笑、鄙视……”小悠的话，止于徐弈忱低沉笑音中，“你笑什么？”

　　从他怀里抬了头，解悠然挣了挣未能挣脱他的困囿，只得
　　双眼死死瞪着他，可依她那怯懦的性子，眼神是怎么也凶狠不起来的。所以，徐弈忱只当她是在与自己‘温柔’对视，干脆圈抱着她坐到了她身边：“小悠，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呢。若像你这样‘杞人忧天’，我这个曾经进过少年劳教所的人，岂不是再也没有活路了？”

　　“可、可我……”解悠然低垂了头，心底涩涩苦苦地，她是这样懦弱，凡事都习惯了往坏的方面想，对谁都带着防备，这样好累好累。他渴望接近徐弈忱，因为他即使总寒着张脸，却有乐观积极的个性，坏事到了他那里，似乎都能变成好事。但，她并不是真正的悠悠，她没有那个资格啊……

　　“小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徐弈忱和她说了这些话，多少了解到她悲观的思想，捏了她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自己，“连悠都说，你们就是悠悠，悠悠就是你们，你们是一个整体，完全不可分的整体。”

　　“是一个整体？”解悠然喃喃低语，没发现徐弈忱的脸已经和她近在咫尺，下一句呢喃还没出口，他的唇已经贴上她的。

　　解悠然瞪着眼，使劲瞪、使劲瞪，可再怎么瞪也理解不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不是已经走了吗？而她不是在和妈吵架吗？怎么他会跑回来和自己亲在一起？

　　等等，不对啊，这里不是她家啊……眼珠骨溜溜转一圈后，解悠然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弄迷糊了，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推开徐弈忱，反而张嘴欲言，一下咬住了徐弈忱下嘴唇。

　　“嘶……”徐弈忱呲呲牙，正要抗议，低眼见解悠然困惑地看着自己，并从她口中冒出一句：“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悠悠？”

　　“我问你话呢，我怎么在这？之前、之前，我们在做什么？”解悠然现在才想到之前的那个吻，一时之间呆住。最近怎么总莫名其妙地换了地方，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呵呵，做什么？”徐弈忱低头啄她嘴角一下，“这样子，你说是在做什么？”

　　“你——”解悠然抚上自己的唇，双眸浮起一抹困惑之色，怎么没有恶心、没有厌恶呢？她曾经看到一个男人亲她妈妈，她就恶心地反了胃。现在，有人亲了她的唇，是亲了她的唇啊——她怎么、怎么……心头的困惑，盖过此时身在异地的诧异，解悠然整个人完全是傻住了。

　　“悠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徐弈忱生怕自己突兀的行为吓到了她，忙紧张道。

　　解悠然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惊呼着跳了起来，推开徐弈忱夺门而去。

　　“悠悠，悠悠……”徐弈忱连门也来不及带上就追了出去。

　　等跑的跑、追的追，两人身影都不见了后，从院子外挪出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子，她双眼恨恨地瞪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双手恨不得掐死那个被徐弈忱吻了的女子。她好不容易打听到徐弈忱的住处，兴冲冲地跑来找他，可万万没想到会见到他亲别人的画面！而那个女的，她认得，就是上次打了她妈妈的臭女人……

　　童清清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居然一抬腿，闯进徐弈忱家里去了。

　　“悠悠，你等一下。”徐弈忱在解悠然一头撞向电线杆之前，把她拖了回来，“到底怎么了？”

　　“你、你讨厌！你怎么可以亲我？我们——”心思还很混乱的解悠然语无伦次地指责到一半，发现自己居然又窝在他怀里，忙使劲地推他，“你离我远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不必唯你的话是从吧？”徐弈忱干脆一把抄抱起她，疾行两步到了公交站，“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正式约会吧。”

　　“听你在鬼扯，放我下来。”

　　“可我的初吻献给了你，你不需要对我负责的么？”徐弈忱背倚在公交站排的栏杆上，双手抱着解悠然，唇凑到她耳后，皮皮道。

　　“初、初吻？你？”解悠然被他呛了一下，然后似乎企图和他讲些理，“我一个女孩子都还没和你计较，你在那说什么初吻不初吻的？”

　　“因为悠悠知道我一定会负责的，所以才没计较啊。可我却明白悠悠是想赖掉我的，那我怎么能沉默下去呢？自己的权利当然要靠自己争取，对不对？”徐弈忱无视解悠然要吃人的眼神，继续附在她耳边低语，“向来敢作敢当的悠悠，难道这次打算在非礼我之后，弃之不顾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非礼你？明明是你乘人之危……”

　　“所以我会对你负责的啊。”徐弈忱眼角瞄到公车已到，抱着解悠然跨了上去，在众人侧目，而解悠然要发飙之际，他很体贴地道，“下次小心些，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扭了脚，看你怎么回家。”

　　“原来丫头扭了脚啦，快、快，来这边坐。”有位中年男子听到他的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搞得解悠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是发飚不得，只得狠狠地瞪徐弈忱。

　　“快来啊，坐这。”中年男子很热情地叫唤。

　　“多谢。”徐弈忱代解悠然道了谢，扶着她走过去，而为了让这个谎言不被拆穿，解悠然不但发作不得，现下还得拐着脚配合他，气的她暗中狠命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