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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信任危机 ...

  •   现在是未时,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我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回到房间,叫来云影,一番密密的嘱咐,云影领命而去。

      戌初。天色微暗。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近神武门。还未走近,守门的侍卫便上前喝道:““干什么的!”

      赶马车的小太监将车停住,并不答话,径自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举在手上。四周侍卫一见,即刻呼啦啦跪了一地,马车扬长而去。

      贝勒府。

      我伸出手,轻叩门环,门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呀?”
      门开了一条缝,是门房老张。一看见我,笑呵呵地:“是长夜姑娘啊,快请进,福晋刚用过晚饭,这回子怕是在房里歇着呢。”
      我拿出一个药包:“张伯,这个是我请宫里的御医帮您开的,专治老寒腿的,药包里面有煎药的方法。今儿个我是来找你们家四爷的,有正事。”
      老张一边把我让进去一边道:“多谢姑娘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爷想是在书房呢。阿福,快带姑娘去。”
      我笑道:“好,那就有劳福大哥了。小猴子,你先回去吧。”
      小猴子点点头,把包袱交到我手上,对赶马车的太监道:“走。”

      我目送马车走远,才跟着阿福来到胤禛的书房。苏培盛守在门外。巧的是胤祥也在。
      二人见到我,甚是意外:“长夜?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出来的?”
      我笑道:“坐马车出来的咯。胤禛、胤祥接旨!”
      胤祥还是一脸笑意:“你这个小丫头搞什么?”
      我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拿出一张薄薄的明黄色的纸。胤禛脸色一肃,撩袍跪下,胤祥虽不明就里,一看胤禛跪,也犹疑着跪下。
      我打开黄纸念道:“着多罗贝勒胤禛、固山贝子胤祥前往河南,查看黄河决堤灾民之事,明日一早启程。特遣六品御前女官钟长夜一同前往,照料你二人起居事宜。钦此。”
      胤禛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密旨,站起身来。
      胤祥从胤禛手里接过密旨,又看了一遍才惊讶道:“派我们两个去不奇怪,怎么会派了你跟去?这可是个苦差事。”
      我笑着看了看胤禛,没说话。
      胤祥暧昧地笑道:“哦……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四哥,我先走了。”
      胤禛道:“苏培盛,送你十三爷出去。”
      苏培盛应了声:“嗻。”说着尾随胤祥出去,还关上了门。

      屋子里剩下我和胤禛,他一步步走近,我觉得空气也似乎随着他的走近渐渐升温。他却在我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伸手道:“过来。”
      我迟疑着走近,他握住我的手一用力,我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我的脸又开始发烧,使劲挣扎:“不要这样……会有人来……”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里是我的书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的。乖,给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我安静下来,由他抱着,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竟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皇阿玛怎么派你跟去呢。唉,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去年在塞外受过伤中过毒,到现在我看你身子都还弱着,怎么受得了?去到河南肯定要忙忙碌碌,哪有时间陪你?皇阿玛平时那么疼你,怎么这个时候就……难道他……?!”胤禛忽地推开我,眼里结起了一层寒霜:“他派你来是监视我们的么?!”
      他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道,我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好痛……是我自己要跟来的……皇上本来也不想让我跟去的,是我求他,说反正都要派个人跟着照顾你们,不如让我去见识一下,整天呆在宫里太闷了,皇上被我磨得没办法才放我来的。”

      胤禛松开手,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看着他的眼睛说:“若是皇上要监视你,大可以派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暗地里再派人偷偷的跟着,你的一举一动还不都在他掌握之中了?何必派我这么个扎眼的让你猜度?”
      胤禛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暗地里派人?派你来说不定是看你和十三弟走得近,故意麻痹我们的。”
      我一时气结,有些口不择言:“麻痹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再说了,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他知道?明明是我……明明是我……是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想你才硬要跟着来的,结果一片好心就被你当作了驴肝肺!如今这圣旨已下,断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若是四爷不耐烦看见奴婢,那奴婢就不说话,不跟你们坐一辆车,您大可以把奴婢当透明!”说完转身开门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纷纷滚下来。难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皇上派来的探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玉荷就是你放在皇上身边的一个眼线!

      宛宛把我安排在客房,照顾我的还是上次那个丫头知书,两人看到我红红的眼都是略显诧异,却聪明地没有问起。
      这一夜,辗转难眠,想起背上的印记,想起渐离,想起那个已经被注定的命运。难道,我就要这样被这个男人辜负?一直想到快四更的时候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五更的时候知书来叫我,说胤禛已经起了,我要赶紧梳洗才跟得上。梳洗完毕收拾好行李,胤祥和于庆已在角门等着了。因是奉密旨出京,自然惊动的人越少越好。嫡福晋宛宛和容容送至角门,容容悄悄拉拉我的衣襟道:“辛苦姐姐了。”我拍拍她的手说:“哪里称得上辛苦,不过是一样伺候主子。”
      宛宛拉我到一边:“妹妹,不要再和爷怄气了,爷……他也不容易呀。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 ,非要吵架呢。”说完望着胤禛。
      我心里一酸。我现在是你的情敌,你还要这样温言软声地劝我,那个家伙呢?就知道误会我!叫他把我当透明他还真的就把我当成透明的了,刚才出现到现在,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胤祥从马车上探出头来:“长夜,快上来,准备启程了。”
      胤禛坐在马车里,冷冷地看我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我赌气道:“长夜只是个奴婢,怎敢与主子同坐一辆马车?二位爷只管先行,奴婢后面跟着就是了。”
      胤祥一脸的难以置信:“你……”
      胤禛摔下车帘:“走!”
      我咬住嘴唇,强忍快要掉落的泪水,跟在马车后面。

      或许是胤祥交代过车夫,这辆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甚快,脚步稍微快一点就跟得上,还好平时跟着戒空老和尚练功,这点体力还是有的。只是拖累了行程,一个上午才走出三十里,要是在21世纪,别说汽车,就是骑自行车,一个小时也三十里了。中午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胤禛交代说,下午要走快一点,不然就错过宿头,要睡在荒郊野地了。我的心里腾地升起熊熊怒火,走快就走快,谁怕谁啊!我还真就跟你耗上了!
      可是晚上到了客栈住下的时候,我就凶不起来了。因为一下午都在赶路,两只脚都肿了,还起了泡,一碰就钻心地疼。这是什么破鞋子嘛,鞋底那么软,怎么经得起这样走!找店小二借来一根缝衣针,挑破了脚上的水泡,又在包袱里摸出一瓶金创药,给自己上了药。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天刚亮,于庆就来叫我起床,说是吃了早饭就又要出发了。我不情愿地爬起来,两条腿像要断了似的酸,脚也痛,肿虽然已经消了,但是长泡的地方还没愈合,一走路就针扎一样。但我还是尽量保持正常,被谁看扁也不能被那个家伙看扁!

      到了下午,脚实在是痛,他们坐在马车里又看不到,我忍不住一边哭一边一瘸一拐地赶路:臭胤禛!你就不会看一下我!跟我说一句好话会死啊!胤祥也是的,就知道听你四哥话!难道我不是你朋友啊!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心里诅咒他们两个出门一定踩到狗屎,后面又有一辆马车经过。这辆马车好大……好气派……一定很舒服……我赶紧擦擦眼泪,让到路边,可是这辆马车中的劳斯莱斯居然在我旁边停下来。我好奇地抬头一看,赶车的居然是…………杜云峰!
      我瞪圆了眼睛。赶车的是杜云峰,那里面坐的不就是……糟了!一定是云影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去报信!这下糟了!我铁定被那个老头子给笑死!

      杜云峰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色伸出手:“上来吧,脚上的泡不疼么?”一副忍笑忍到内伤的神色。
      我咬咬牙,上了马车。里面坐的果然是老爷子。老爷看到我风尘仆仆,龇牙咧嘴的惨样,果然很没风度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的样子……哈哈哈哈……”
      我看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简直要气炸了:“他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我……”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我敢发誓,我来到清朝这几年,所有的眼泪加起来也没有今天流得多。
      老爷笑笑说:“行了,不逗你了,你自己照照镜子。”说着拿出一面镜子。
      我接过镜子一照:脸上的尘土被眼泪冲得一道道的,手再一抹,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白一道,活脱脱一只大花猫!怪不得他们两个笑呢!
      尴尬地拿出帕子使劲擦脸,生生地把一块白色的手帕变成黄黑色。

      天黑了,来到一个小镇,在客栈投宿,胤祥看到我从一辆豪华马车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贵气十足的老大爷,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我挽着老爷的手臂介绍道:“这位是福老爷,是位商人,要到湖南去谈生意,看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走得辛苦就载我一程。”说完狠狠剜了一眼胤禛。
      胤祥拱手道:“在下尹祥,这位是我四哥尹禛,我们去河南。有劳福老爷了。只是长夜在贵府马车里多有叨扰,不如……“
      老爷哈哈一笑:“不妨不妨,这个小丫头在我车里,倒是解了我的闷,反正我们同路,就一起上路吧。”谈笑之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在路上我问老爷,难道你不怕他们认出你来?老爷不以为然道:“你没见过太庙里我的画像吗?画得那么丑,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更别说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我。”

      胤祥最近老是以各种理由在这辆大马车里出现:借书,还书,讨论书,到最后,在大马车上一呆就是一上午。我问他怎么也跟到这辆车来?他悄悄地说,胤禛这几天常常是沉默寡言,坐着一动不动,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他实在受不了了,逃来的。
      我的心狠狠地痛起来,犹记得他和容容新婚,进宫谢恩,四个人在花园里笑得没心没肺,那时的笑,是单纯的快乐,是最幸福的时光。

      到了开封府,这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沿路都有往北逃难的灾民,拖家带口,蓬头垢面,境况十分凄惨。1998年的长江大水和2009年的台湾莫拉克风暴我都知道的,电视里播的再怎么震撼也不够亲临现场的感受深刻。用“哀鸿遍野”四个字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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