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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金银满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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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厅,正中地上是一幅八卦图,四周依照八卦的方位有八扇分别写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门,每扇门都是一模一样,就连门边那个奇怪的圈都是一样的。
星影走到那扇写着“离”字的门前,把火把插在门边的圈里。圈的旁边忽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坑,星影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把链坠嵌在坑里,向左转了两圈。
星影道:“八扇门里,只有这一扇是可以动的。其他七扇都是死门,碰到就会没命的。因为火把是玲珑阁特制的,有标记,那个标记落在圈里,钥匙才有效。”
是啊,谁会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地下竟会有这样一座宝库?又有谁会想到,开启宝库的钥匙就藏在每天都要过无数次的门槛下面?进了宝库,开对门的几率有八分之一,却有八分之七的可能把小命留下?
我看着门上那个大大的“离”字。这个“离”是孝庄太后和多尔衮的“离”,还是老爷和董鄂婉柔的“离”?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并没有我预料之中的金光四射。金库里所有的东西都装在那一百多口码得整整齐齐的箱子里。
那些箱子都没上锁,我随手打开一个,满满一箱银锭子。再开一个,金锭。再走几步,再开,珍珠。再开,翡翠。这里面的东西没有一个是有独立包装的,就像……菜市里卖的萝卜白菜,凌乱地堆作一堆。我有点失望,这就是康老头说的“好东西”?
我把抓了满手的珍珠随意一丢:“就是这种货色?”
星影笑道:“小姐别心急,好的在里边。”她带着我在那些箱子之间穿来穿去,来到了最靠墙的一排。那些箱子外表看起来和别的箱子没有什么不同,一打开,我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
因为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我之所见。
指腹大的珍珠说不定你见过,鸡蛋大的你见过没有?鸡蛋大的黑~~~~珍珠你见过没有?《色,戒》里易先生送给王佳芝的鸽子蛋据说有六克拉,是卡地亚的至宝,价值连城,那这几颗清朝称之为“金刚石”的东西把整个地球买了恐怕都绰绰有余。怪不得福老爷可以把那么大的夜明珠嵌在墙上。早知道玲珑阁有这么大颗的钻石我也弄个海洋之心来戴戴。老爷送给太后的镯子是随手从这里拿出去的吧?这些箱子里面,像那种成色的玉镯玉佩至少有几百件。怪不得老康说我小气呢。还有王羲之的字帖,唐伯虎的画,宋徽宗的花鸟……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星影,星影点头道:“是真迹啊。”
金钱如粪土啊金钱如粪土,这里是一个大粪堆……我在心里默念,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贪婪。站在这一大堆褶褶生辉的金银财宝面前,感觉像在做梦。
星影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时间久了就麻木了。老爷说的对,敛财实在是一件让人舒畅的事。要让钱为人所用,而不是人被钱用。”
臭老头,你有钱你当然会这么说。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归我了!霍霍霍霍霍霍……
福家庄。
正在看书喝茶的福老爷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旁的杜云峰上前关切道:“起风了,老爷要不要加件衣裳?”
老爷揉揉鼻子,笑道:“不妨事,一定是那丫头偷偷骂我。”
……老狐狸。
康熙四十三年的最后一天,我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没有出去。老康的除夕家宴据说很热闹,但我没去过。去年是因为感冒,今年没感冒也不想去,今晚不是我当值。更不想看到人家一家团圆,想起爸妈伤心。
无聊,就穿了件一裹圆的皮袄出去散散步。玉荷跟去了乾清宫家宴伺候,一个人的屋子太冷清。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竟是一处我从未到过的地方--寿安宫。院子里种着两株梅花,一红一白,相映成趣。
我站在那株红色的梅花前,看着花出了神。
“你要哪一枝?够不着的话,我帮你折。”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是一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哪宫不得宠的嬷嬷吧?穿得这么简单,一件首饰也没有。
“不用了,谢谢嬷嬷。‘别样清幽,自然标格’。再说,花折下来不就死了吗?”我向她笑笑。
她笑了:“有道理。只是容若的词太过凄凉,你小小年纪,不应作此悲声。”
“也没有特别喜欢谁的词,只是觉得这两句描绘的很贴切。”真是天妒英才,纳兰容若那么年轻就死了。
“不如我们结伴去散散步?总比一个人对着棵树感慨要有趣多了。”她依然是微微的笑。
我也笑了,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们结伴同行,一路从寿安宫走到千秋亭,穿过御花园,绛雪轩。她是个健谈的人,而且知识渊博,谈吐风趣,最要紧的是她竟然认识容若!纳兰容若是当朝宰相明珠的儿子,他祖父跟皇太极是表兄弟。他也是清朝最著名的才子,与发妻的爱情故事让人十分动容。
“卢若仪过世之后很久他都不肯续弦,之后的那个妻子是他父亲逼着他娶的。后来他在江南遇到了一个女子,无论才情、相貌、言谈举止都跟卢若仪不遑多让,可惜那女子出身青楼,为他家族所不容,最后两个人还是没能在一起。容若从那时候就埋下了病根。”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惋惜之色。
我没有接话。有时候天潢贵胄也有别人不知道的不如意。
我看着她的侧面,温和,慈祥,像极了我的外婆。忍不住想起爸妈。我的脸色黯下来,脚步也停了。她问道:“怎么了?”
我低着头,努力不让她看到滴在脚下的泪水:“没事,想起一些人。”
她轻轻地笑起来:“我知道你在想谁,也知道你来到这里本非自愿,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只要记得一件事:积德行善。举头三尺有神明,好人始终会有好报的。说不定,善事做多了,你就能回到你来的地方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想问个明白,就听到胤禵由远及近叫我:“长夜,你一个人站在哪儿干嘛?”
我白了他一眼:“十四爷,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老花了?明明是两个……”一回头,旁边已经没了老嬷嬷的身影。上哪儿去了?看不出来,这么大年纪了跑得还挺快。
“咦?刚才那个嬷嬷呢?”我挠挠头。
胤禵诧异道:“哪个嬷嬷?”
我说:“就刚刚跟我一起散步那个啊。”
胤禵更诧异了:“你从交泰殿出来我就看见你了,就你自己一个人,哪来的什么嬷嬷?平时搞搞恶作剧就算了,大过年的也拿这个来开玩笑?”
我打了个冷战,顿时觉得冷风飕飕地吹进脖子。难道刚才我……见鬼了?可……可明明刚才她说天冷给的手炉还在我手里!
大概是看我的神色不对,胤禵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嬷嬷长什么样子?”
我努力地回想:“六十多岁,很和蔼,慈眉善目的,穿得很朴素,一件首饰都没戴。还有……左边眉头有颗痣!”
胤禵撇嘴道:“就知道拿我开涮,你说的那是苏麻喇姑,刚才我走的时候还看见她跟皇阿玛说笑来着。”
我急切地辩白:“我怎么会拿你开涮?苏麻喇姑每年只在除夕家宴露一次脸,去年我没去,今年我也没去,从没见过她,怎么编造得出她的样貌来?再说,她给我的手炉还在这里呢!”说着伸出手去。
胤禵接过手炉仔细端详,只见手炉的底上刻着两个字:佛堂。
宫里像手炉这样的物件都会刻上是哪个宫的,以示区别。佛堂是苏麻喇姑住的地方,平时一般人都进不了,苏麻喇姑也不和外人来往,只是每年除夕家宴的时候出来吃顿饭,佛堂的手炉要流出外面是极难的事。
胤禵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你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在哪里遇到的?”
我答道:“半个时辰以前在寿安宫遇到的。”
胤禵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出来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出来的时候苏麻喇姑还在,而且席间一直都没离开过,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可是这手炉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