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初长夜》钟长夜

15、十三阿哥

　　我刚想行礼，就被他制止了：“就我们两个在，不必多礼了。睡不着吗？还是有心事？”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看到月亮有些感慨。”

　　他叹口气，抬头望天：“是啊，朕也很久没好好坐下赏月了。”

　　我看着他，他有点憔悴。做皇帝也不容易啊，天不亮就要上朝，乌七八糟的国事家事都要管，他一定很累。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但愿我的歌声别吓着你。

　　他有点意外：“你还会唱曲子？”

　　我点点头：“嗯，以前听别人唱过，觉得好听就记下了。”

　　天晴朗那花儿朵朵绽放 闻花香 我想起年幼时光
　　我的家那甜蜜好似枫糖 幸福呀 小妹妹一起唱
　　我今天陪阿玛带着全家去玩耍 池塘边荷叶下 躲着一只小青蛙
　　我快要 长大了别再叫我小朋友 车窗外雨好大青蛙一个人在家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山青青水蓝蓝 看日出看云海 搏浪鼓咚咚咚妹妹笑得脸通红
　　彩虹桥路弯弯牵着手儿不怕摔 阿玛说你们是甜蜜的负担

　　“这首曲子真有意思。”发挥得不错，他显然很满意。说完望着我：“你……想过找找你的父母吗？”

　　我有点黯然。父母？我的还是钟惠的？爸爸妈妈失去女儿一定伤心欲绝，钟惠的父母却把亲生女儿狠心地抛弃。“不用了吧，就算找到又怎样？我现在这样也很好啊。”我不是钟惠，虽然她的记忆里父母从未出现，我想如果换了她也是不会原谅抛弃自己的所谓“父母”吧。

　　康熙叹了口气，伸手摸我的头发，我像只猫一样趴在他的膝盖上，觉得心里很温暖。以前我也喜欢这样趴在爸爸的膝盖上。睡意渐浓，我含混不清地说：“你要是我阿玛该多好……”

　　康熙遗传了他父亲的好习惯，喜欢看书。而且和我一样兴趣广泛，什么书都看。所以我看到康熙的巨无霸书房之后的震撼，比当初看到老爷书房时的震撼更为强烈。额滴神啊，现在房子那么贵，你还拿这么大间做书房，就算是祖传的二手房也不用这么奢侈撒~~~~

　　康老板是非常慷慨滴，他跟景仁宫的人打了招呼，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我的那个激动啊~~~所以说，挑对一个好老板是灰常重要滴~~~~

　　御书房的地砖经常被一帮勤快的小太监擦得一尘不染，所以我经常席地而坐，背靠着书架。反正是夏天，地板凉凉的很舒服。

　　一天下午，我捧着一本《博物志》大肆感叹古代科技落后，解释不通的就拿神神怪怪糊弄老百姓。天色却忽然暗了下来。要下雨了吗？一抬头，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挡住了光线。外面依旧阳光明媚。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动也没动，皱着眉头：“谁？”真是的，好狗不挡光。

　　那人慢慢蹲下来，一张干净、年轻，阳光的脸。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是太监服色。谁家小孩乱走？

　　他反问：“你又是谁？这御书房没有旨意是不能进来的。”

　　我很讨厌这样的反问句，但是他澄清的眼睛实在让我讨厌不起来。“你不是也进来了？我是钟长夜。”我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有点小小的不耐烦。

　　他的眼睛明亮起来，笑了，露出雪白的牙：“哦，真的是你呀，听说你连皇阿玛的话也敢反驳呢。胆子真大。”

　　爱新觉罗家的人笑起来都是那么好看。“你是老几？我是说，你是皇上第几个儿子？”不知道那个胤禛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我是十三，胤祥。”

　　胤祥？就是《雍正王朝》里那个怡亲王？年纪轻轻就累死那个？我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啦，比你大，小丫头。”他拍拍我的头顶。

　　十八岁，他还剩下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来勤政爱民。

　　他抽走我手里的书放回书架；“多去外面走走，整天看书会变成我三哥那样的书呆子的。皇阿玛让我来叫你，说是有事找你。”

　　下午我不当值，而且老康这个时候是私人时间，能有什么事找我？

　　康熙在德妃的永和宫吃西瓜。一个貌似十四阿哥的少年也在。这个德妃长得一副标准的少奶奶脸，容貌中上，举止娴雅，而且为人宽厚，真真没有辱没了这个“德”字。而且还很有创意，把西瓜放在冰窖，又保鲜又冰凉可口，怪不得这几天老康老是往这里跑。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真理！

　　给各位主子见礼之后老康发话了：“长夜啊，这端午节也快到了，朕想着看戏呢，老佛爷说热，德妃也嫌吵得慌，素来见你鬼点子多，你有什么新鲜主意没有？年年都是老一套，朕也觉着没什么意思。”

　　新鲜主意？“不如皇上把那宫外的杂耍叫进宫来如何？宫里有的只是那些老套路，都看厌了。至于其他的嘛，奴婢再想想，您到时候别怪奴婢放肆出格就行了。”我一脸期待。

　　康熙一脸怀疑：“你还真有新招？那朕可就等着了，可别让朕失望啊。“

　　端午节宫里还真的从外面请了一个杂技团来表演。宫里其实也有，但是节目一点都不好看，不刺激，表演之余还要歌功颂德。所以宫外的新鲜杂技赢得了一致好评。而我的节目作为压轴被放在最后。

　　我在阿哥们桌旁站定，施了一礼：“各位爷吉祥。今日击鼓传花这游戏虽旧了些，规则却是新的。接到花的人不用吟诗多对，只需要回答奴婢一个问题。两个人一组，三声锣响之后接到花的人如果答不出就由同组的人回答，答得出就继续，如果两个人都答不出就两个人每人一大碗酒。答对了就有彩头。”

　　昨天将方案呈报之后康熙也觉得可行，我才敢拿出来现。吃饭的时候康熙和太后妃嫔一桌，各府的大小老婆一桌，阿哥们被安排另坐一桌。因为今天的游戏是针对阿哥们的。尤其是那个冰山四！

　　准备就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日的游戏纯粹为了消遣，若哪位爷被罚了酒也切勿气急，只当作了个笑话，逗太后、皇上和各位娘娘开个心，也算是尽了做人子孙的本分。再者就是各位爷担待奴婢放肆了。”预防针要先打好，丢了面子就找我算账那就大事不妙了。

　　在座的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十二十三十四都点点头（老六和十一很小就殁了，剩下的都还小）。我举起手中的锣，“当”的一声，鼓声开始。

　　那朵大红的绸花第一次居然落在太子手上。有点紧张，我可不想他这么温文的人出丑，赶紧在心里把所有的问题过了一遍，问了个最简单的：“小明兄弟三人，大哥叫大毛，二哥叫二毛，那老三叫什么？”

　　席间已经有人望向三阿哥胤祉，他和太子一组的。

　　太子想了想，在第二声锣响之前答道：“小明。”

　　我在心里吁出一口气：“恭喜太子爷，您答对了。”小太监赶紧奉上康熙桌上被我硬拿来充作奖品的砚台，交给太子。太子离座道：“谢皇阿玛赏。”

　　康熙挥挥手，太子又坐回去。康熙的眼睛却瞄向我，好像在说：“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拿我的东西送人情。”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横竖都是你儿子。”

　　几轮下来，一七八十十二十四全都中了招，古人的脑袋还真是不灵活。两个人同时掉在井里，死得那个叫死人，活的那个当然赶紧叫“救命”啦，还叫“活人”！就这么一个小问题就撂倒了据说无比精明很有经商天分的老九，还连累了白衣飘飘超凡脱俗的十二。这些问题看似简单，却最容易栽跟头，而且是看起来栽得无比幼稚的跟头。

　　花终于落到了胤禛手上。伟大的时刻就要到了。我在心里狞笑不止。爱新觉罗·胤禛，看我怎么收拾你！霍霍霍霍霍霍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