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重案六组四》清伊

10、番外四

　　番外四 婚后二十年
　　自从一个月以前转学生季琛来到华文职高以后,校长本来就可怜的头发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全校的老师都在唉叹,哪里来的混世魔王,让本来就差得榜上有名的誉雪上加霜.这个季琛来到学校以后,就象是天生的□□老大,本来让学校头昏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团体被他象国王收拾疆土一样收服的一干二净,从此让校领导知道一个大魔头比几个小魔头更糟糕的事实.
　　他领着一帮小弟和校外的学生整天打架闹事也就算了.这次居然对着期终考试的卷子动手, 行径简直嚣张过头了。
　　“你们说,谁干的?”教导主任拍着桌子,两眼冒火的瞪着眼前的四个人.
　　另外三个一声不吭,只有季琛闲闲的开口, “我说黄主任,没有根据的事可不能瞎说.据说卷子可是放在保险柜里面的.现在丢了,是不是应该查查有钥匙的老师啊?找我们这些学生干什么?”
　　黄主任有苦说不出,鬼都知道老师偷卷子干嘛?明知道就是这几个小子干的,却又找不到证据.这个保险柜又没有被撬的痕迹.
　　“你们不要太过份,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学校已经报警了,会当刑事案处理.”这次校长决定不再姑息这帮孩子了,狠下决心一查到底.
　　“好啊,那就等查到了,再来找我们.”季琛一脸的不在乎,漂亮的眼睛中流转着调侃和不屑.
　　“还不走?真想在教导处喝茶啊?”一声吆喝,季琛首先转身而出.另三个互相看了一眼,跟着出去了.
　　剩下黄主任独自在办公室里气得吐血.
　　“老大,还是你狠,没见过黄老头那么生气过.”张文浩有点狗血的拍着马屁.他本来是学校的一霸之一,自从带着十五个人围攻季琛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后就死心蹋地的服了他了.
　　四个人找了学校的角落里,吐云吐雾,也不管是不是上课时间.反正翘课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真的按点去上课,老师才奇怪呢.
　　“给他们点教训,不要整天什么大过小过的.这已经是第三个学校了,好歹也要让我混毕业.不然我跟我局子里的老爹没办法交待.”
　　“老大,没看出来,你开保险柜真有一手,三下五除二,五分钟搞定.”
　　“老子从五岁时就跟着我老爹开锁,什么式样的我没见过?这种保险柜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我连银行的保险柜可都开过.”季琛懒懒的说.
　　“真的假的?”张文浩吃了一惊.
　　“怎么想试试?”
　　张文浩傻笑道, “我可没胆量去偷银行.”
　　“银行怎么了?珠宝行也成啊.”季琛冷笑道, “我以前认识一个哥们,在华悦珠宝总店当过保安,我还到那里玩过,熟得很.他告诉我每个月十五号,他们就会从南边来一批新货,放在店里的保险柜里,隔天再送到各分店去.要不是我一个人成不了事,我就干它一票. 我吧,要干就干次大的.象我爹那种小偷小摸的不照样在局子里呆个十年八年.”
　　“不会吧,老大,真的想干啊?你这么缺钱啊?”裴勇问.他是学校的独行侠,虽然不属于任何团体,可是谁要惹到他,他也是个不要命的主.不知为什么就被季琛看上了,一来二往,几次下,也被他收服了.
　　“钱谁不缺?不缺你爸妈干嘛上班啊?还不在家吃香喝辣的,混吃等死?”
　　“老大,你要真缺钱我倒可以给你介绍点门路.”裴勇倒为他出主意.他知道季琛的老爸还在局子里,老妈跟人跑了,是跟着奶奶一起长大.听说前一阵说奶奶回老家病了.
　　“就你?”张文浩不相信, “得了吧,你介绍的那点门路,还不够老大打球的.”
　　“闭上你的嘴.”裴勇凶道.张文浩看了他一眼,没搭话.这个裴勇横起来还真有点吓人.

　　这天放学以后,裴勇悄声对他说, “老大,带你去个地方,别带他们几个.”
　　季琛看了他一眼,找了个理由,和裴勇单独走了.
　　“干嘛啊,神神秘秘的.”
　　“带你见个人.”
　　季琛心里有数了,跟着他来到一个饭店的包厢.
　　“爸,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学校的哥们,季琛”
　　“这是我爸.”
　　季琛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汗子,五大三粗的身材,显得硕壯而彪悍,一双三角眼透露着狡诈和凶狠.
　　“你爸是谁啊?”季琛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子,别太嚣张,裴老虎,文哥听说过吧?”眼前明明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知怎么懒懒的表情中,就带着一种让人不能小瞧的气势.
　　“文哥啊?是听说过,怎么着了?找我喝茶啊?”
　　“听勇子说,你开保险柜挺在行是吧?三分钟搞定.”
　　“勇子不是看到了吗?怎么要我给你表演表演?”
　　“有你显的时侯.怎么样,不是说缺钱,想干次大吗?怎么样跟着我干吧.”裴老虎喝了一口茶,试探着他.
　　“想怎么干?”季琛学他也喝了一口茶.
　　“就干华悦总店,不是说情况你都熟嘛?”
　　“我说华哥,你可想好了,干珠宝这行可不是光偷这么简单.不然我早干了,还等你?”
　　“小子,别小看你华哥,干珠宝这一行,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改装,销赃我是一条龙.没有我吃不下去的货.金典的案子知道吧,那就是我干的.”
　　“噢,原来是前辈啊!”
　　“知道怕了?”
　　“我只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季琛冷哼了一声，并不买帐, “牛是吹出来的.你说是就是你啊.我可不想跟我老子一样,在局子里呆上个十年八年.”
　　不知怎的,季琛这么狂妄的痞样,倒让裴老虎起了爱材之心,真心的想收揽这个少年.
　　“小子,别不信,那天让你开开眼界,你就知道我裴老虎是什么人了”.

　　几天以后,裴老虎让人打听了季琛在局里关着的老爸,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带着季琛到他的地下改装厂转了圈.
　　“都怎样,小子,服了吧.”
　　季琛沉思了一下, “怎么分帐?”
　　“你还不相信我,事成了,华哥不会亏待你.”
　　“我这人吧,除了钱,连我妈我都不信.先说好,不然到时侯,你翻不认人,我可拿你没辙.”
　　裴老虎哈哈大笑, “我出人,你出力,我给你一份.”
　　“至少两份”
　　“小子别太贪,我要出武器,事后还要改装,销赃,你不就开个保险箱?给你一份算是对的起你了.”
　　“没我你就干不了这票.”
　　裴老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双手抽在口袋里,修长的双腿就这么漫不经心的斜靠在墙上,有些过长的头发凌乱的半遮住懒洋洋的黑眸，一边的耳朵上还特立独行的带了个亮晶的耳钻，更显得不羁。偶然双瞳中闪过的亮光却让他显得英气逼人,带着一种隐隐的霸气.
　　这小子以后必成大器.他心念一动, “好就给你两份.”

　　夜深了,华悦珠宝店门口.
　　除了季琛，裴老虎还带了另外五个人.
　　“地龙,阿平,阿齐,锤子,老规矩,你们守着外面.赤虎,季琛跟我进去.”裴老虎果然准备充分,除了五四手枪外,还带了二把微冲.
　　季琛果然是有点本事,也没看他怎么弄,门就打开了, “别进来,我来撤保险.这里的报警器直接连着警局的.”
　　等季琛弄妥了,裴老虎问, “保险箱呢?”
　　“在里面.”
　　“快动手啊,愣着干什么?”看着季琛突然停下手,裴老虎叱道.
　　“裴老大,真得要开?”
　　“你不会到这时侯才手软吧!”裴老虎用枪指着季琛的太阳穴. “我可告诉你,你今天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季琛看了他一眼, “你拿枪指着我，我能不开吗？”
　　十分钟以后,季琛打开保险柜.里面果然摆着一盘盘的珠宝.在底层,还发现一袋裸钻.让裴老虎眼都直了. “乖乖,光是这袋宝贝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动作快,赤虎,把其余的装进袋子里.”他自已拿着那一袋裸钻小心的放进口袋.
　　季琛冷冷地看着他, “能走了吗?’
　　“小子,干得不错,不会少了你那份.我们撤.”
　　三人撤出珠宝店,外面依旧一片寂静.
　　“ 地龙?阿平?”裴老虎没见到人,有点奇怪.
　　“别叫了.”是季琛懒懒的声音.
　　裴老虎一惊.季琛手左手一拐,乘裴老虎吃疼,右手一拉.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子腾空,已经被季琛甩在地上.季琛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
　　“赤虎!”裴老虎忍疼叫道.
　　赤虎眼看情况不对,拿起枪,还没打开保险,就听季琛冷冷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 “我是不太喜欢用枪啦,可是并不代表我不会用.”一抬头,裴老虎手上的那把微冲不知什么时侯已经到了他的手上,黑筒筒的枪口正对着他.
　　这时,周围一片雪亮,三四辆警车同时亮起了灯,一时间警铃大作.
　　“自已过去吧.”季琛冲着赤虎道.
　　赤虎眼看大势已去,愣愣的放下枪,举起双手.
　　五六个警员冲过来,拷住赤虎和躺在地上的裴老虎.
　　“你.......”裴老虎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纵横□□二十年,败在一个毛孩子手上.
　　季琛把手上的微冲扔给最近的一个警员,掏出裴老虎口袋里的那袋裸钻. “告诉你,我们所有的对话包括你的加工厂,全部有记录,你应该知道自已要说什么.”
　　“还有,”裴老虎被押走的时侯,季琛在他耳边悄声说, “再告诉你一件事,这华悦是我女朋友家开的,门和保险柜根本就没上锁.”
　　差点没把裴老虎气得当场吐出血来.

　　季琛-杨硕来到第一辆警车,打开门,周志斌—他现在已是刑侦队的第一大队的队长了,和另一个负责指示的李副队长坐在车里,通过监听器，他们已经监听了所有犯案过程.
　　“周叔,赃物.”杨硕把钻石递给他,另外给了他一张光盘.
　　“所有的证据都在里面,抢劫,销赃,持械是跑不了的.老规矩,不用提到我名子.”
　　李副队有点犹豫, “没有你的口供,可以定罪吗?”
　　杨硕笑了, “周叔,你没忘我爸以前是干什么的了?订罪的程序和规定我可比你熟.”
　　周志斌一笑, “我还不放心你.这次可得谢你了.得,周叔欠你一次.”
　　“别着,下次让孟姨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拜了,周叔,还有这位李队.”
　　“不用我送你一程?”周志斌冲着他的背影喊.
　　杨硕背对着他,摇摇手,欣长的身影走远了.

　　“周队,这小子是谁啊?怪神气的.”李队并不知道杨硕的身份,只知道是上面派下来卧底的.
　　“去年的青技赛你一定没去看.”
　　“是啊,不是有案子吗?没赶上.”
　　青技赛就是全国公安系统两年一次的青年刑警技术锦标赛,无论警种,凡是参加工作三年以内的青年干警都可以参加.因为旨在选拔人材,所以包括警校的在校学生,只要有两封以上指荐信也可以破格参加.比赛除了评选综合项目的前三名外,各单项还分设有名次.每年的优胜者都会根据特长调入新的职位.因此每年的竞赛都异常激烈.因为有些项目是众开评比的,所以每个队,组都会为自已参赛的兄弟加油,有的却纯是为是观模学习.
　　“崇阳分局的赵奇阳得了综合项目的第一吗?为这,他们崇阳分局神气了好长一阵.”
　　“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有一个人除了射击以外,所有单项成绩都高出第二名十分以上?”
　　“我是听分局参赛的小陈说过一那个人........哎,我说-不会就是这个小子吧?”李队反应过来,吃惊的张大嘴.
　　去年的青技赛上出现了一个小子技惊四座,体能,搏击,侦事侦查,法律法规,包括鉴证科学和军戒知识他全都几乎是满分.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参加最后的评选，却成了青技赛的传奇了.事后凡是和他同场比赛的人都把这个小子事当故事传开了.据说,在对外公开的法律法规现场抢答的比赛中,题目一出,他总是第一个抢答,然后引经据典背上一大段法律条文,让人强烈怀疑,他不是来比赛而是来砸场子的.
　　最离谱的是,最后参加现场案情分析的时侯,.他居然指着化装的演员说,案发现场不真实,差点没让当考官的市局法制办-也是出题人之一的李主任当场给他个鸭蛋抱回家.后来听小陈说,从来没见过李处的脸那么黑过。从那以后，李主任也就得了个李包黑的外号。
　　“那他为什么没有参加最终评比?是因为射击吗?........难道他不会用枪?”
　　周志斌翻了个白眼, “他不会用枪? 他能在三分钟以内,把一把最新型的微冲拆掉再装起来.你说他会不会用枪?”他事后听孟佳说起也差点没吐血-好象碰到这个小子,被气吐血是常有的事. “他说他不喜欢打枪,所以就拒绝参加射击比赛.”
　　“嘿,这小子”李队一拍大腿，“这不明白着不拿比赛当回事吗?”
　　“是啊,他就是不稀罕.公安部和国安局差点没大打出手,就为抢这个小子.局里根本有规定,凡里他参于的案件全部不允许出现他的名子和身份,就国安局要求的.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国安局的编外人员.”
　　“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小屁孩子?至于嘛?”李队不相信.
　　“小屁孩?你们抓这个裴老虎也几年了吧?老是证据不足.这次要不是他,你们还有得等.”
　　“不就是个卧底嘛?我们也能派自已人上啊?”
　　“卧底?这次行动方案从设计到施实到监控方案全是他主意.你看他的身手是个小屁孩吗?他知道他师傅是谁?”
　　“谁啊?”
　　“那就多了去了.张博名知道吗?那个台湾回来的,号称国内剑道第一人?”
　　“知道啊?在电视上见过.”
　　“他六岁开始学空手道，八岁时就是张博名的关门弟子.”
　　“啊......?”
　　“李复云”
　　“那不是武警总队的总教头,三十年前的全国搏击冠军.局里一大堆他的徒子徒孙.不会也是他的师傅吧?.”
　　周志斌微笑不语,默认了. “杨国森-著名的痕迹鉴定专家,徐翔-公安部著名的军械专家都是他的师傅.”
　　李队又一次张嘴.
　　“他两年前的暑假跟着杨老学习了两个月,回来以后就和他那帮哥们编了一套痕迹鉴定的软件.”
　　“不会就是大陈现在用的那套新的痕鉴软件吧?”这小子十项全能啊？
　　“这次不是冲着我家那位的面子,我还请不上他呢?你知道局里多少案子等着他 ‘协助调查’给他爸妈硬给拦着？”
　　“这小子.......是人吗?”李队除了把嘴巴再张大点,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杨硕穿过马过，走到另一条街,一辆他熟悉的车正停在路边等着.
　　“怎么样?老妈,您儿子还不错吧.”
　　他懒洋洋的坐进车里,半躺在座位上.
　　季洁拿下监听器,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不错还被人用枪指？”
　　五年前,季洁已经从重案组调到预审处,现任预审处处长.按规定她是不能参加行动的,因为担心儿子,她还是在远处悄悄地等着.
　　“不是多套他点话留做录音证据吗?怎么,担心了?”杨硕脑袋凑过去,望着她笑,和杨震一模一样的嘻皮笑脸.
　　“放心,您儿子是动脑不动手的人.”
　　“主动带他们抢珠宝行?这损招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看着周叔他们干巴巴的监视,取证的.还是我这招快.引君入瓮,主动引他们出手,抓个正着比收集陈年罪证快多了.嘻,等进了局里,还怕他不招?”
　　他拆下耳朵上的耳钻, “没想到国安局给我的这个窃听器还挺好用的,真不想还给他们.”
　　又自手机里取下一小块芯片.
　　“别装了,你也顺了人家不少东西了.我看你最后拿什么还?”
　　“还不了,就不还了呗.反正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国安局对他是又喜又恨，杨硕却滑溜的象条鱼，让他们抓不着。
　　看他那漫不经心的痞样,季洁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突然想起件事,
　　“对了. 我说,燕哲什么时侯就变成你女朋友了?”
　　脸皮厚得可以当墙纸贴墙的杨硕倒底是脸红了,“她不是想呗！我这不看她跟着我十几年了,就认了吧.”
　　“你就吹吧啊，看哪天燕哲就跟你急。”这小子，比他爸还狂。
　　电话响了.杨硕一看 “是老爸.”
　　“接吧.”
　　“我说杨局,现在有空关心你儿子了?”
　　不知杨震在电话里说什么,就听杨硕嘻嘻的笑. 反正他们俩父子在一起没有一句正经话.
　　杨硕把电话伸过来,“老妈,老爸找你听电话.“
　　“我这开车呢.”季洁对着电话说.
　　“我说小硕没事吧,你就瞎操心.”
　　“他再长大也是我儿子,我不操心他操心谁啊?”
　　“你有空就多操心操心我就成了.”
　　“去你的,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贫？挂了.”
　　杨硕乐着挂上手机. “老妈,老爸这不是吃醋了吧?”
　　“没大没小.坐好了.”看着他一副没长骨头似的摊在椅子上,严肃一辈子的季洁怎么看怎么别扭.
　　闻言,杨硕叹了口气,稍稍坐直了身子, 他这老妈吧,就是太过正经了.
　　他闭目养神, “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老爸有没有烧我喜欢的红烧肉呢？”
　　论烧饭吧,他妈只会把菜烧熟,说到手艺还是老爸强.
　　看着儿子脸上掩饰不了的疲惫,季洁心里有点微微的疼.轻轻摸着儿子的头, “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倒底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小硕,爸妈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早的把你扯到这些事上来?如果不是打小让你泡在组里,没让你整天看这些事情,也许你就会象你的同学一样,会轻松很多?”
　　杨硕淡淡一笑, “是我自已选择走这条路的.不赖你和爸.”微微沉默了一下, “你忘了,我不是答应过你?”
　　季洁闻言一愣, 这孩子还记着啦！想起五年前她发生的那次意外,没想竟改变了这孩子的命运.
　　五年前,她带组里人去抓捕五个持枪抢劫的嫌疑犯时,受了枪伤,被送进医院.当她醒来睁开眼的时侯,看到面前的一大一小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正一脸担心的望着她,小的那个更是一脸恐慌.
　　“我没事.”她笑着说,拍拍儿子的头,这次把儿子吓坏了.
　　“妈......,你吓死我啦.”十三岁的杨硕突然扑到母亲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大哭起来.
　　“你这是........”这孩子打小就不爱哭,就是小时侯调皮被他爸揍也只是倔强的,咬着唇不说话.
　　没想到今天居然放声大哭起来.季洁有些手足无措,使了个眼色给站在一旁的杨震.
　　杨震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拍拍儿子, “好了,你妈没事.你这样压着她,她伤口疼.”
　　杨硕这才放开手，却还直流着泪。
　　如果说以前警察抓罪犯对他来说只是打小听惯的故事,那么今天这个故事就在他面前变成血淋淋的现实.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不是故事,也不是游戏,他最亲爱的母亲中枪躺在床上,下一分种也可能就会因为这样而永远的离开他.在他稚嫩的心灵深处,第一次体会到亲人会离开他的恐慌.
　　也许因为这种恐慌,他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那几天他一放学,就往医院跑,有时侯赶上杨震忙,他就自已做公车来,好象非要亲眼看着季洁好好的,他才放心.后来,季洁的伤好点了,能坐着轮椅活动了,他就每天推着轮椅带着妈妈到外面散步.
　　有一天他又推着季洁到花园里,绚烂的夕阳下,他突然发现,妈妈乌黑的头发已经有了根根的银丝.他惊呆了,什么时侯,他心目中总是英资飒爽的母亲已经不再年轻了?曾经光洁的眼角也渐渐爬上了皱纹.
　　“妈”杨硕从后面抱住母亲的脖子,声音有点哽咽.
　　“怎么了?”季洁笑道,拍拍儿子的手, “怎么越过越小了?撤起娇来了?’
　　“妈,你退下来好不好?不要再当刑警了.”
　　季洁愣住了,没想到儿子突然会说这话.虽然这些年杨震也跟她提过,特别是她这次受伤以后,杨震劝过她好几次,她都没有答应.
　　“怎么,这次被妈妈吓到了?”
　　“妈,你退下来好不好?我不要再看你受伤了.你不是要抓坏人吗?我帮你.”杨硕年轻的脸上显出坚毅的神情.
　　“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把没做完的事做完.”
　　日轮西沉，朦胧的夕影下季洁第一次发现,不知什么时侯儿子已经长大了.

　　打那以后,杨硕就变了.他象玩了命的学习各种有关刑侦的知识.当别的孩子正在打游戏,玩电脑的时侯,他正在灯下读着犯罪心理学,刑事案例分析.初中毕业以后,他没有选择市内的重点高中,而是以全市排名第五的成绩上了以培养多方面人才而著称的青滕高中.当时报考学校的时侯,她和杨震被叫到学校好几次,校长强烈要求父母做杨硕的思想工作.她也犹豫过,孩子这样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最后还是杨震说话了,随他吧,他自已有主意.我们即使不了解,至少应该信任他-他是我们的儿子,我相信他.
　　高中以后,除了书本知识,他开始央求着他爸到处带他拜师学艺.记得当初第一次和杨震带他去见徐翔的时侯,他一脸错鄂, “我说,老杨,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一个毛孩子跟我学军械?”
　　差点没把季洁尴尬死.
　　倒是杨硕一点也不心虚, “毛孩子怎么了?你也不见得有多老?我师傅说你也不过就是喝醉酒就乱唱歌的酒疯子,不见得有什么本事.”
　　徐翔一听不怒反乐, “原来你就是李复云那老小子整天赞不绝口的徒弟啊?我倒要看看有几斤几两重.”
　　这一大一小见面时这么火爆,没想到,一个暑假过完,他们去接他的时侯,徐翔却舍不得放手. “我说老杨,你这儿子送我吧,我用我闺女跟你换.”
　　杨硕做了个鬼脸, “我爸妈才舍不得,我可比你闺女值钱多了.”
　　一直到现在,徐翔一有什么新玩意,还时不时的打电话给杨硕,俩人躲在试验室里,几天都不出来.

　　去年的青技赛,她根本不同意让他参加的.他非磨着杨震帮他报名,说是要测试自已的水平.杨震也犯糊涂,居然答应了.没想到一场比赛下来,这小子居然一战成名.虽然他非常欠揍的丢下一句 “我不喜欢打枪”没有参加射击比赛,因此没有参加最后评比,但他各单项的成绩已经让所有人跌破眼镜了.

　　自此以后,她和杨震两个就不得安宁了,国安局找上门,部里也开始找杨震做思想工作,弄得他们夫妻俩麻烦不已.这小子还小,她和杨震还不想让他这么早参与到这些事情.至少也要等大学毕业吧.
　　这小子却还是笑嘻嘻地不在意,照样上他的课,有事没事去刑侦队溜溜,时不时的还瞒着她参加些案子.她也拿他没辙.好在杨硕头脑还算不错,身手她也放心,也就随他去了.又能怎么办呢?谁让他们一家都是警察?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

　　“到家了,下车吧.”
　　她喊了一声,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杨硕.
　　杨硕笑眯眯的睁开眼, “我已经闻到老爸红烧肉的香味了.” 搂着季洁, “走吧,老妈.咱们回家.”
　　打开门,杨震果然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
　　“坐吧,就知道你嘴搀了.”还是杨震最了解儿子.又冲着季洁说, “你也别愣着了,吃饭吧.”
　　季洁望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淡淡的笑了。也许这一辈子她经历了很多风雨，但是有这两个男人陪伴着她,她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