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之劫》刹那芳颜

63、兽性3

　　沈若渊给少年好好收拾了一番，为他细心的拢好一头柔软的白发，便从床边上起身朝着洞口走去，迎着东边升起的朝阳矗立着，沐浴在阳光中。
　　想着自己马上就能出门散散心，沈若渊转身朝着少年笑了笑，却见他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微微蹙眉，似乎不太乐意下山的样子。
　　“抓紧的，我们该走了。你前几天是怎么答应我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这是最基本的吧？”
　　少年看了看沈若渊，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紧紧抓着沈若渊的手朝着洞府外走去。
　　出了洞府，那充盈肺腑的灵气顿时稀薄了许多，这片荒山也并不是什么灵气聚集之地，空气中的灵气十分稀少，当初沈若渊没想着要继续修炼，便也懒得管这里好不好了，将就能把一辈子耗过去也就得了，心怀悲戚的想法，沈若渊哪里能顾得上身边的环境。
　　但是重见天日的感觉也确实不错，沈若渊甩开少年的手，“我们是两个正儿八经的大男人，这么牵着手，别人怎么看，成什么体统？你抓紧放开。”
　　沈若渊这人，就算是以往和韩沉在一起，也很少在人前故作亲密，他的生性，向来是云淡风轻，就算是与韩沉，在外也保持一定的距离，端着一点，私底下倒是怎么样都行，但是他确实不喜欢扭扭捏捏的腻在一起，那种小儿女的情态，就算是韩沉不恶心，他自己都要恶心。
　　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神情顿时又扭曲起来，龇牙咧嘴的冲着沈若渊吼了一声，一把抓着沈若渊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用力地简直要把沈若渊的手给捏碎了。
　　沈若渊疼的急了，甩开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耳朵聋了？我说了别牵手，听不见是不是？我人就在这，又不会跑了，你这么大个男人牵着我算什么事。”
　　就算是被打了一巴掌，少年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不在乎沈若渊打他骂他，依旧伸手攥着沈若渊的右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今天被沈若渊打死也不撒手的架势，面对这种没脸没皮的，沈若渊实在是没辙了，便只能随他去了。
　　两人顺着崎岖的山路，一路走着，慢悠悠的晃到了山下的城镇，一路上漫山遍野的金黄色，还有路边火红色的枫叶，洁白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中飘荡着，世界就是最美的画卷，徐徐在沈若渊的眼前展开，沈若渊顿时觉得赏心悦目，啧啧称赞这沿途的美丽景色，甚至忍不住来了兴致，饱腹诗书的沈若渊，自然随口便是赋诗几首。而少年见沈若渊会心的笑，自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正值深秋，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城镇里面的街道上对比荒山自然是十分的热闹，两人来到人群之中，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
　　沈若渊面如冠玉，气质卓然，少年的面容更是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还要美丽，虽然一头白发和银灰色的眸子对于这些人族来说，实在是有些怪异，但是依旧是瑕不掩瑜。
　　因为少年坚持抓着沈若渊的手，两人这般明晃晃的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十分的惹眼。
　　还好这个国家那些出了名的的文人骚客们若是遇到惺惺相惜的对手，可不只是牵着手，简直互相搂抱着恨不得连成一体，一路抱在一块走回家的在路上时常可见，他们两人这么牵着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们两人长相气质皆异于凡人，在人群中自然是十分突出。
　　路过的少女们无不害羞的遮掩自己微微含笑的唇，偷偷看着他们，而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能这般的少年，更是要多看几眼，这风姿气度，以后好学着一点。
　　见沈若渊几乎走到哪儿被人看到哪，少年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又凑过来的几个娇俏少女凶狠的瞪了瞪眼睛，吓得四周的小姑娘尖叫着泡开之后，不管不顾的拽着沈若渊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反手就把沈若渊压在了小巷的墙上。
　　沈若渊气的说不出话来，眼见那少年的脑袋凑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要干什么。
　　沈若渊再也收敛不住自己那向来刻薄的本性，咬着牙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恩？有病你就去治病，你他m的别发神经一样，青天白日的在这发q！”
　　见沈若渊挣扎，少年面容狰狞起来，两边锋利的牙齿从双唇露出，低着头就没头没脑的在沈若渊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咬出了血腥味，但是还不满足，伸手就要扯沈若渊的衣裳。
　　“你他么给我去死！”
　　沈若渊眼看着这小子要在这大街上的偏僻处办了自己，沈若渊多要面子，自然是宁死不从，抬起脚就在少年的膝盖上踢了一脚，其实他本来是想抬起膝盖攻击那下三路，叫他不能人道才好，只是对着小沉的那张脸，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似乎见沈若渊真的踢自己，少年有些委屈的哼哼唧唧的又凑了上去，趴在了沈若渊的脖子里，脑袋埋在沈若渊的脖颈处，还倔强的拉着沈若渊的手搂着自己。
　　沈若渊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踢得他疼了，本身也只是那一会儿被咬的疼了，有些气不过，沈若渊这人最不喜欢吃亏，自私的很，心胸向来不宽广，别人伤他一份，他是一定要还回去的，至于还回去的轻重，那就要看沈若渊自己的心情了。
　　“行了行了，委屈什么，你看我脖子，你那牙多锋利，我这儿肯定被你咬了好几个血窟窿吧。你委屈，我成天被你关着，难得下一趟山出来散散心，我说我委屈了吗？”
　　少年低低的哼了一声，弯腰撸起自己的裤子给沈若渊看，膝盖那里竟然都给他一脚踢红了。
　　“……”
　　沈若渊一怔，示意少年放下裤腿，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大男人这点伤算什么，一会儿给你买身好衣服，带你吃好吃的，你别难受了，跟我走。”
　　少年撇着嘴起身，拽着沈若渊不让他走。
　　“你又要干什么啊？”
　　沈若渊差点没忍住，又要一脚过去。
　　少年从自己的衣衫上扯了一块白色的布下来，蒙住了沈若渊的下半张脸，又站在沈若渊的面前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半天，确认别人看不清他的全部容貌，这才满意的凑过去，在沈若渊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拽着沈若渊走出了小巷。
　　沈若渊难得下山来，除了给两人都买了衣裳，还带着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年到处游玩了一番，品尝了一番这个小城镇里面的特色美食和小吃，一直到深更半夜、星辰漫天的时刻，才决定回到荒山的洞府去。
　　少年幻化为白龙，背着沈若渊慢慢在半空中飞着，他们穿过了黑暗茂密的森林，又穿过了一条宽阔的在月亮下面泛着粼粼波光河流，随后便是下方已经熄了万家灯火的山庄，终于安稳的回到了洞府里。
　　沈若渊实在是有些累了，虽然刚才骑在白龙的背上十分新奇，也省了很多力气，但仍旧是刚沾上床边便睡下了。
　　少年转过身，见身后的男人已经沉沉入睡，便替他更下了衣裳，脱下了袜子，又拧热布巾给他擦了脸，只留他穿了一身柔软的里衣，这样还能舒服一些。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只有虫鸣的声音在漫山遍野此起彼伏的吟唱着，洞府的门前突然有白色的雾气在升腾而起，雾气中，淡淡的金光闪烁着，原本闭着眼睛在沉睡的少年无声的睁开眼睛，侧过脸，见自己那残破的神格终于在洞府门前出现。
　　那被恶业缠住，生生从韩沉魂魄中撕裂的神格，这些日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完整的模样，下肢早就已经被它们分而食之，生生祭了三界恶业。
　　其中，南渊那一缕神识，啃食了他大半的身躯，现在他的神格只剩下一只手，还有一半的上半身。
　　韩沉的神格用唯一的那只手，艰难的扒着墙壁，慢慢悠悠的飘荡到睁着眼睛的少年身边，然后一道金光闪烁，瞬间钻入了少年的识海深处。
　　黑暗中，韩沉叹息一声，转过身，搂住沈若渊。
　　倦鸟已归巢，何妨曾折翼？
　　韩沉想和沈若渊说两句话，这么久一直都没办法说话，只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却因为被剥夺了神格而无法表达，只剩下白龙的接近本能的灵智和强大的兽性。
　　但是沈若渊沉沉的睡着，他一定是白日里实在疲倦了，韩沉自然也舍不得在在深更半夜沈若渊正睡得香的时候吵醒他。
　　韩沉伸手轻轻地把沈若渊搂在自己的怀抱里，沈若渊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出去，韩沉却并不松开，只是扯唇笑了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手掌拍了拍沈若渊的后背，以往沈若渊睡不着的时候，韩沉总下意识的拍拍他的后背，摸一摸他的头发，沈若渊果然就慢慢睡过去了。
　　沈若渊醒来的时候，韩沉已经早早出去了。
　　他记得每日自己都会去找些吃的给沈若渊，沈若渊习惯了一日三餐的生活，这些年得了趣味，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
　　以往韩沉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但是如今神格损毁，被生祭了三界恶业，白龙真身强大的兽性压制了神性，韩沉的识海释放了白龙天性，甚至干脆显露出真身，在山林间追逐野兽，直到把它们一把抓住，捉弄一番。
　　龙族是万兽之主，他们的天性就是接受臣服和朝拜，在林间嬉戏了许久的白龙抓着猎物，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洞府，白龙在洞府里面扔下一只大老虎，在洞口处盘旋一圈，又幻化为少年人的模样。
　　终于睡饱的沈若渊睁眼的时候，韩沉已经在认真的剥一只老虎的皮毛了,他习惯性地把自己的利爪伸展出来，一下下的割裂老虎结实的外皮。
　　最近韩沉在洞府的时候，很少束发，每日都只是随意的用一根红色缎带把长发扎在脑后，现在这红色的缎带长长的垂下来，垂落在脸颊边上的，在清晨的光线里，逆光看过去，韩沉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显得他十分柔美。
　　沈若渊刚睡醒，还有一些茫然，他仰着脑袋躺在床上，先是失神的看了看头顶的石壁，然后像往常一样，吩咐韩沉说，“小龙，过来给我倒杯水。渴了。”
　　沈若渊脸也不转的伸着手，等着韩沉倒水给他喝。
　　韩沉把剥下来的虎皮丢到洞穴外面晾晒，又洗干净手，给沈若渊倒了一杯水，送到沈若渊的手上。
　　沈若渊端着水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韩沉，“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是小沉，小沉也很乖，有时候看起来也比较傻。”
　　韩沉看着沈若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你倒是还记得为夫，为夫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沈若渊震惊的瞪大眼睛，先是和韩沉面面相觑沉默了起来，许久之后才开口说话。
　　“小沉？你竟然是小沉？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怎么没有变回来？！”
　　韩沉昨天还看起来脑子不清楚，一觉睡过之后，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回到了自己身边，甚至就在自己的眼前。
　　这一番光景确实给沈若渊吓得不轻，他赶忙从石床上跳了下来，满脑子都是疑问，干脆一股脑全部问了出来。
　　“别说的你真关心我一样，沈若渊，你真是……！”
　　韩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脆一言不发，一脸不悦的坐在了火堆旁边，开始沉着脸烤肉。
　　沈若渊见韩沉好像真的生气了，赶忙凑了过去，坐在了韩沉边上，伸手轻轻扯了扯韩沉的衣衫，“小沉，怎么了嘛？”
　　韩沉那张少年的脸孔依旧是没有什么笑容，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一只狐狸吗，被我救了，要嫁给我报恩，还要给我生孩子，怎么，现在你的狐狸尾巴怎么不见了？！”
　　沈若渊顿时红了一张脸，“我在长夜宫的时候，无量说你是历苦厄劫，我心里放心不下，怕你一个人在世间苦楚，便寻个由头，去陪陪你。”
　　沈若渊轻轻地靠在韩沉的肩膀上，“小乖，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心里放不下你一个人。”
　　“你少废话。”韩沉一边一天不悦一边转动手上的烤肉，“你说你担心我一个人在世间孤单，你却只陪了我一世，你可知道，我轮回了多少世？我每一世轮回之前都在奈何桥边等你，我……”
　　韩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的烤肉简直恨不得扔出去，最后还是一把塞到沈若渊的手里，“抓紧吃！”
　　说完，韩沉便干脆躺到床上去，卷着沈若渊这几天在看的一本书拿在手上看，不再理一旁的沈若渊，自己生着闷气。
　　沈若渊见韩沉耳朵都气红了，估计憋着好久的脾气，就等着今天呢，沈若渊想着先不吃肉，先哄哄他。但是眼前的腿肉实在是鲜香四溢，沈若渊赶忙咬了几口把食物吃完了，然后清理干净，坐在韩沉的边上。
　　韩沉正拿着沈若渊的书在看，本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现在倒好，不看不知道，越看越来气，这本书同那本沈若渊之前看的《红尘绝恋》一个套路，都是成亲的妻子觉得和自己的相公一起的生活索然无味，便背着丈夫和别的男人苟且，最后获得所谓的幸福的一些狗屁不通的故事，甚至这背德的感情，竟然还得到了众人的赞美。
　　“啪——！”
　　韩沉冷着脸把书扔在了一边，沈若渊还在出神的等着韩沉发话，见他扔了手上的书，顿时一机灵。
　　伸着脑袋看了看名字，可不就是那本前两年在市面上很流行的《旷世之爱》。
　　沈若渊忍不住扶额，自己这几年买了数不清的书堆在了山洞里，因为山中岁月漫长，实在是无聊，沈若渊杂七杂八什么书都买，也不管到底是讲什么的。
　　说起来，也就那么几本是关于出轨、婚外恋情的，还是因为作者写的曲折离奇，不然也不会买来解解闷。
　　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差，赶巧了这两天怎么就看这本书了呢，沈若渊实在是纳闷，是不是老天爷一见自己和韩沉和好了，就要和自己对着干。
　　“那都是些闲书，没有什么意思的，我就是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山中岁月长，我平时也没什么事情，总是一个人，看看这种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韩沉看了看沈若渊，完全不相信他的说辞，“思想要是没问题的人，怎么会三番五次看这种书，沈若渊，我看你这个人的思想就很有问题，你实话实说，那就陪了我一世，剩下的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没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我陪着你一起下葬了，我那时候见你那个样子，躺在床上吐血，我实在是伤心极了……你倒好，轮回走一遭，喝一碗孟婆汤什么都忘了，下一世又是重新开始，我呢，我还得眼睁睁看着你受罪，光是折磨我一个人了……”
　　沈若渊想起那光景，就忍不住想红了眼睛，他靠在韩沉的肩膀上，“对不起小沉，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再作恶了，我一定改过自新……”
　　韩沉自然是记得沈若渊那个时候悔恨的模样，而且他确实表现的很好，没有在为非作歹，自己确实少受了很多苦，最后一世轮回甚至功德圆满，一世荣华，虽然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怅然若失，倒也是安然离世。
　　“那也不能待在那墓穴里几百年，也不知道回去带带孩子，你看看观澜，他现在……”
　　想起自己那兄弟，所有的这些糟心事，韩沉已经没有脸说出口了，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把拽着沈若渊，搂在自己的怀里，低头亲吻沈若渊的嘴唇，吻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仔细打量怀里这人。
　　自己神格缺位的时候，倒是给他照顾的不错，韩沉手臂收紧，紧紧把这人搂在怀里。
　　“儿子一个人在长夜宫，要不我们这两天就回去吧。”
　　沈若渊躺在韩沉的怀里说。
　　韩沉伸手捏着沈若渊的下巴。
　　“现在回去作甚，他已经长大了，该懂的不该懂的，他现在全懂了，那小子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你怎么不知道陪陪为夫，就要回去陪他，你到底心里面有没有我？”
　　沈若渊哭笑不得，“三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坐镇，不光是因为儿子的事情。”
　　“闭嘴，三界的恶业已经被我用神格生祭了，短期内不会对三界造成威胁，你担心什么。”
　　“把你那狐狸尾巴放出来。”
　　“我又不是狐狸……”
　　韩沉捏了个诀，沈若渊即刻被动的长出了一条毛茸茸又蓬松的白色尾巴和两只白色的耳朵，一个在他的屁股后面晃动，一对耳朵在他的脑袋上面晃动。
　　韩沉冷着脸撕碎了沈若渊的衣裳，按着沈若渊在自己的身下，一边扯着沈若渊的尾巴，一边咬着沈若渊的耳朵，一直到沈若渊喊四肢使不出力气，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来，才肯放过他。
　　因为韩沉神性被削弱，且十分受用和沈若渊独处的日子，便干脆把神宫的事情丢给了韩观澜，带着沈若渊扮做一对新婚的夫妻，住在了这个烟火繁盛的凡间，游历四方，每到一处，两人都吃吃喝喝，玩一玩，倒也是十分有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