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之劫》刹那芳颜

50、我以此身殉你的劫3

　　韩沉有些惊讶的站在门前，看着同样定定站在床边的沈若渊，又想起刚才还睡在床上的小狐狸，也是有这么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便干脆问出来心中的疑惑：“这位兄台，你是昨天晚上受伤的小狐狸吗？”
　　沈若渊瞥了他一眼，心中只想着，你竟然喊我兄台，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娘子啊，没有被自己亲自管教过的小沉，看起来真的好傻。
　　点了点头，沈若渊眨了眨眼睛，脑袋里面有了主意，同时也慢慢地收回了那条跟在屁股后面的长尾巴。
　　他拢拢袖子，慢慢的走到韩沉面前，他现在比韩沉还要高一些，几乎高出整整一个脑袋。
　　“公子，其实我是一条灵狐。昨夜，你救了我，我们灵狐一族有一条戒律，若是违反，便要被长老诛杀，最后身死魂灭。这条戒律便是：若是遇到危险被人施救，就要嫁给我对方，做对方的娘子……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相公……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韩沉仰起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些，又成熟许多的娘子，有些愣神，“可是，一般人家都是男子和女子在一起过日子，我们两个都是男子啊，这会不会、会不会太过违反天理伦常了？”
　　韩沉有些费解的看着沈若渊，沈若渊从未见过这样的韩沉，能与自己流畅说出这么多话的，知道这一刻，沈若渊才明白，当初在魔界的时候，韩沉与那般控制欲极强的自己在一起，过得多么不开心。
　　沈若渊忍耐着心口几乎要揪起来的感觉，笑了笑，弯腰凑到韩沉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我们灵狐一族，雌雄同体，就算是现在这幅身子，也是能给你生个小宝宝的，若是你不喜欢，我便幻化为女子，也能在榻上教你舒服的。”
　　“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个国家的伦理纲常已经深深刻入脑海，韩沉自从出生以来，便从未听过这种如此直白的污言秽语，他顿时红了脸，手指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结结巴巴的说，“可是你这么美丽，小生家境贫寒，可能此生都不会大富大贵了。小生平日里都是自己耕种，收一些粮食在家里，还有小生会去集市上卖一些字画、替人写书信为生，这种清苦的生活，你若是嫁给我，会不会太委屈了？”
　　沈若渊捏了捏他的下巴，让少年抬起头看着自己，嘴唇即刻凑上去，在韩沉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吻，轻声说，“嫁给你，怎么会委屈呢？你救了我，我是心甘情愿的，相公。”
　　韩沉见眼前这位仙人一样的男子已经吻了自己，他失神的抬起手，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样的时代，若是吻了一下，便已经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了，况且他们昨天晚上还睡在了一张床上。
　　韩沉心想，无论如何，自己要对他负责任了，不能做那种占了便宜又抛弃别人的狂浪之徒，况且自己孑然一身，有没有孩子，倒也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韩沉点点头，做相公的就要有做人相公的样子，他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便即刻挺起胸膛，一把把沈若渊搂在自己怀里，“娘子，既然你认定了我，我们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夫君会照顾好你的生活的，就算是家境贫寒，夫君也不让娘子受委屈。我虽年少……却也能照顾好娘子的。”
　　沈若渊点点头，把下巴搁在韩沉的肩膀上，“相公，我的名字叫沈若渊，你叫什么名字？”
　　韩沉抚摸了一下沈若渊乌黑柔软的长发，温柔的说，“我叫韩沉，表字子衡，娘子可以喊我相公，也可以喊我的表字。”
　　沈若渊有些含蓄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相公。”
　　韩沉这一世，因为生下来便是白发银灰色的眸子，长相与旁人相比，十分怪异。
　　孩子一生下来，家里人便被吓得失魂落魄，纷纷觉得他是妖怪，当天刚生下来，便把他抛弃在了荒野，当天便被邻村的秀才韩越捡了回来，虽然生活并不富贵，但还是拉扯长大了，韩越身体不好，韩沉十岁的时候，他便已经过世了，村里面组织起来，给韩越薄葬了，又互相接济，时不时给早早一个人生活的可怜孩子送一些吃喝用度的东西，慢慢，韩沉便自己独立了起来。
　　在这个国家，男孩子十二岁便已经可以成亲了，韩沉家里面没有父母，但心地善良，做事勤快，又很有上进心，便早早有媒婆想把他招上门做上门女婿，韩沉心中无它，一心只读圣贤书，将来入朝为官，造福百姓，便纷纷婉拒了。
　　这么多年下来，韩沉早早就已经少年老成，有了个当家男主人的模样了。
　　“娘子，你先坐一下，你一定饿了吧？你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外面还在下雪呢，实在很冷，房间里有碳炉暖和些，相公去灶台给你煮一些饭来吃。”
　　韩沉拉着沈若渊坐回到了床上，替他脱掉了鞋子，又给他掖好被子，确保沈若渊不会觉得冷之后，才起身去锅屋烧饭。
　　少年拉开门，快步走入风雪中，视线被隔断，沈若渊抱着小沉的衣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面有少年身上树木一般的清香味，还有这冬天里，白雪的冷冽清香。
　　不一会儿，韩沉便端了饭过来，沈若渊看了一眼，有两块雪白的米饼，还有一些红薯米饭，还做了一条红烧鱼，韩沉向来做这些凡事俗务都上手很快，沈若渊很清楚这点，只是如今见他成日里粗茶淡饭，心想着，堂堂父神如今这般，果然是苦厄劫，沈若渊恨不得现在狠狠地把这个少年拥抱在怀抱里，如泥土一般，和他揉在一起，只怕会吓坏了他——小沉性格羞涩内向，尤其是对于感情方面，更是不太能放得开。
　　“娘子，你是小狐狸，肯定很爱吃肉吧，为夫一定会努力多挣一些银钱，买肉给你吃。之前我自己一个人，就随便吃点果腹就是了。”
　　“我也没什么太多的口腹之欲，只要能同你天长日久的在一处便行了。”
　　韩沉听见沈若渊这么说，便又是红了耳朵，只沉默的躬身，在桌子边上，把桌上的吃食摆放好，心里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这小狐狸未免太过大胆了些，他们国家的女儿家，是断断不会和情郎说出这种话的。
　　沈若渊在房间里吃饭的小方桌边上坐了下来，韩沉倾身，坐在了沈若渊的边上，沈若渊早就已经多年不曾吃五谷杂粮了，但是若是和韩沉一般，做一对凡间的小夫妻，或者说，老妻少夫，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韩沉拿了一块米饼放在沈若渊面前的盘子里，又端了红薯米饭给他，“娘子，你多吃一些，不要饿着了。”
　　沈若渊点点头，把柔软的米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有一丝丝的甜味，从舌尖传来，韩沉见沈若渊吃了东西，又夹了一些鱼肉放在沈若渊的米饭上，催他多吃一些。
　　沈若渊第一次觉得，原来，就这样，他和小沉，他们两个，静静的待在一间小房间里，吃一顿饭，就很好，就算是相对无言，都很好。
　　沈若渊吃了一块米饼，便实在吃不下了，“相公，我实在吃不下了，你把我剩下的米饭都吃了吧。”
　　韩沉年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沈若渊用眼神催促他，多吃一点，韩沉这下点点头，把剩下的红薯米饭和鱼肉全部吃掉了。
　　吃完饭之后，韩沉便收拾了一下，带了一本书，到镇上面的字画铺子去帮忙画画和写字，或者是抄一些市面上卖的比较好的书籍。
　　“相公，我们既然决定成亲了，什么时候有个仪式比较好呢？”
　　沈若渊还记得，同样的话，在长夜宫的时候，沈若渊也问过韩沉，现在韩沉换上一身衣服，手上撑着一把油布伞，准备出门，沈若渊替他束好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站在门口问他。
　　韩沉想了一下，神情倒是很认真，“那是自然，我们既然今日已经定了终身，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我身上的家私不多，之前孑然一身，便也没有多在意，现在我要多攒一些银钱，过些日子便举行一个仪式。你莫担心，为夫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韩沉来说，本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世俗的礼仪，是万万是不能省略的，要不上便是愧对天地，愧对眼前人，不配做圣人的弟子。
　　沈若渊冲他笑了笑，“那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外面山路难行，你要小心些，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沈若渊凑过去，有主动的在韩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这才送他出门去，看着他撑伞离开，沈若渊才转身回到房间里。
　　韩沉的房间里没有镜子，棉被也比较单薄，再一个，在这个国家，自己若是穿着男子的衣裳出去，总是不太好的，自己无所谓，但是若是影响了小沉，那是万万不行的。
　　沈若渊便捏了个诀，回到了长夜宫，看看有哪些需要的，便让侍女收拾了一下，还准备一件女子的衣裳。这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来。
　　韩沉循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集市上，墨宝斋的曹老板早早就在店铺前面等着他了，伸着脑袋看向少年时常会过来的那个转角，因为天冷，曹老板着急的搓着手。
　　“哎呀，子衡，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今日下雪，山路难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韩沉摇摇头，笑了笑，抖了抖自己手上的油布伞，靠在了店铺的街边，跟着老板朝着店铺里面走去。
　　“子衡啊，你的字好多人家都等着呢，你可别偷懒，今日要多写一些。”
　　韩沉并不沉迷于这些，虽然他的字画在这里颇有名气，少年成名，但是韩沉还是比较习惯深居简出的乡野生活，年纪轻轻便已经如同隐士一般。
　　韩沉点点头，走到了桌子旁边，拿起毛笔，习惯性的先润润笔，随后撩开左手撩开自己右手的衣袖，准备下笔。
　　曹老板端着一盏茶，站在韩沉的边上，一边吹了吹茶水，一边好奇的看着韩沉，“子衡，你今日笑意盈盈的，而且还一口答应的这么爽快，莫非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韩沉低着头，还在笔走龙蛇，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顿了顿，“曹老板，小生快要成亲了。”
　　曹老板瞪大了眼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自从韩沉年少时期便已经考上了童生之后，又写了一手好字，诗文也颇有天赋，这个晋州镇上，已经好几家大户人家要把韩沉招为赘婿，韩沉一直都是婉拒，曹老板一直以为这年轻的后生是眼光高。
　　“到底是谁家的小姐，竟然能入了你的眼？”
　　韩沉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曹老板，小生说了，不是小生眼光高，只是，遇到了我家娘子，便知道，原来小生也是会动心的。”
　　曹老板不禁对这位小娘子好奇起来，便忍不住八卦起来，“这位小娘子，芳龄几许？家住何处?你们认识多久了？”
　　韩沉扯了扯唇，倒也不隐瞒，“估计大我十岁，现在住在我家，今天早上刚认识。”
　　曹老板一时间语塞起来，乖乖，这世道不得了，这老实巴交还时常害羞的韩沉都开始姐弟恋和闪婚了？
　　“反正呢。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大十岁，三块半金砖呢！下面你多来给我画画写字，多攒点体己，早些把人家整齐的娶回去，别让人家伤了心了才是！最近那位喜好风雅的和硕王爷若是再过来，我便把你的字画给他看，说不准他就看上眼了呢。之前店里没有你的字画，今日，我可要留一副下来喽。”
　　韩沉躬身作揖，“那小生便谢过曹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