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之劫》刹那芳颜

12、本性2

　　“给本殿伺候好了。”
　　“喏。”
　　“若是韩沉好不了，你们的脑袋……一个也保不住。”
　　“……殿下，陛下今天也不舒服，我们这边御医局还得抽调一些主治医官过去……”
　　这边话还没说完，沈若渊挥起手，一点没犹豫，一巴掌抽在医官的脸上，那医官应声吐了一口血出来，捂着脸摔在了地上。
　　“别不识好歹，本殿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他有纯净的魔气护体，能有什么事，我看你们一个个，就是想偷懒。”
　　天色阴沉，沈若渊的脸色比这个天色还要阴沉。
　　韩沉和沈珣今天早上都告病了，沈若渊竟然不顾自己亲爹的死活，要求所有医术顶尖的医官都到太子殿来集合，只让做辅助的护理医官去照顾沈珣，枉顾魔君的性命。
　　只是大家全部都敢怒不敢言，一时间也没搞到沈若渊的意图，自然更是不敢在沈珣面前说些什么。
　　医官和沈若渊不是第一次照面，却从未见过沈若渊这么薄凉的模样，他一直觉得沈若渊虽然不好四处交游，毕竟还是中规中矩的。
　　一众医官心中疑惑，但是也都沉默的伏在地上，全部噤声，静若寒蝉。
　　毕竟若是沈珣真的有什么事儿，眼前这位，便是魔界的下一任魔君。
　　韩沉睁眼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麻木了，没有了知觉，他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残废了。
　　他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还好，还有疼痛感。
　　“韩公子醒了。”
　　守着韩沉的丫头轻轻撩开薄纱垂帘，见韩沉躺在里面，睁着眼睛看着头顶，视线无神，不知在看些什么，赶忙对着在外面侯着的医官招招手。
　　“韩公子。”
　　医官掀开垂帘，血液和液体交织在一起的腥甜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医官沉住气，几乎不敢抬头看韩沉的惨状。
　　韩沉动了动，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面还带着锁链，只是沈若渊用了法术遮掩，外人看不见摸不着，只有自己受这锁链禁锢。
　　沈若渊向来是要面子的，他自然不会让人知道韩沉是在他这儿受的委屈。
　　“韩公子，您还是卧床好好休息，不要起身。”
　　韩沉本来想起来方便一下，现在医官在这儿，他现在也确实比较无力，便就干脆躺在床上了。
　　“韩沉麻烦医官了。”
　　韩沉低声说，那医官点点头，弓着腰走上前来，然后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搭在了韩沉的手腕上。
　　医官搭了一会儿，咳了一声，一阵令人非常尴尬的安静。
　　医官起身，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韩沉稍微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刚才实在太局促了。
　　“韩公子，您目前这个状况，这是，咳，房内虚耗过度。”
　　医官终于说完，韩沉点了点头，“是的，韩沉明白。”
　　医官又接着说。“我们魔族与人族是不一样的，天族与人族也不一样。三界之内，人族的体力虚耗是最不可取的，韩公子莫要逞强。咳，保存精力，才能细水长流。”
　　见多识广的医官第一次为人族诊断这种损耗之症，在魔界是不存在这种情况的，竟然也幽幽红了脸。
　　韩沉依旧是点点头，视线看着头顶的灯光，恍惚回想起昨夜的情况，心绪浮动，竟然又生生呕了一口血。
　　医官和药童赶忙上前，扶着韩沉起身，给他喂了修复身体的药水，药童给他清理了一下。
　　“这哪位魔族女子也太狠了，把韩公子糟蹋成这样，欺负韩公子老实！”
　　小药童看了看韩沉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脖子上和肩膀上竟然被咬了好几道深深地伤口，皮肉都翻出来了。
　　除了魔族的人发狂攻击，不然三界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
　　魔族女子奔放，强迫男子之事时有发生，只是没想到竟能伤到这种地步。
　　韩沉待人友善温和，多少次沈若渊对手人下令要进行残酷的惩罚，都是韩沉出来求情解围。
　　他是每年围猎的榜首，又是守护皇城安全的侍卫长，还是储君的贴身侍卫，宫里面没有人不喜欢他。
　　小药童忍不住抱怨起来，只觉得对韩沉下手的这位姑娘，真的是太不懂疼惜韩沉的身子了。
　　“哎。”
　　医官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世风日下，以往早些年的时候，还没这样，这两年魔心真的是越来越走下坡路了。
　　“韩公子，你长得英俊，又是人族，遇到会法术的魔族女子，你也是不抵她的。下次尽量不要单独一个人外出，假设再遇上这种事情，莫要……莫要反抗，一定要保住性命。”
　　医官苦口婆心的教导韩沉作为人族男子在魔界的防身之术，一边的小童跟着不停地点头，忍不住哭着说出自己被邻家那个小魔女调戏怠慢之事，只狠的牙痒痒，让自己师傅多讲讲怎么才能避免被调戏。
　　活生生一场美丽少年们的悲情画面。
　　韩沉也始终沉默的听着，他宁愿被人误以为被魔族女子掳走之后被辱没，也不能被人知道自己是被沈若渊欺负成这样。
　　那人还是太子呢……他还没上位。
　　而因为韩沉的沉默，医官们纷纷觉得他被女人伤的太深，这件事儿马上传到了整个宫中，以至于从那以后，那些宫女们对待韩沉的眼神和态度都不太一样了，就像对待一朵娇花一样怜惜他。
　　医官给韩沉温了一天喝的药水在暖炉上，便纷纷离开了。
　　大家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上年纪的医官们依然担心自己的美貌太过诱人，一部分还是偷偷去了沈珣那里关怀，一部分则逗留在走廊上讨论，如果自己被女魔头抓住，到底该怎么办？是牺牲美色，还是守卫贞操呢？
　　即使是躺在寝殿里听见他们讨论的韩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阵咳嗽，半天才消停一些。
　　沈若渊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金边的蟒袍，他鸦羽般的黑发被束到了头顶，留了一些披散在身后。
　　他正坐在偏殿，查阅大臣们前一天递上来的折子。
　　沈珣病倒了，他作为太子监国，是要代沈珣上朝的。
　　还在等着上朝，沈若渊看折子有些累了，他走到窗边，魔界冬天的雪每年都下个不停，几乎要把整个皇城淹没了。
　　沈珣喜欢鲜艳的花朵，偏殿旁边的园子里，冬天是一大片黑叶鸢尾在盛开。
　　“殿下，准备上朝了。”
　　沈若渊没有回答，也没有看身后的女官，转身朝着大殿走去。
　　诚如医官所想，沈若渊虽然性格怪异，但是确实法术纵横天下无可匹敌，而且做事也算是中规中矩。
　　他一整天都留在大殿里，除了中午用膳，然后开魂镜看了看韩沉的情况之外，别的就是在处理公文，接待大臣。
　　直到晚些的时候，一旁侯着的女官才轻声提醒沈若渊。
　　“殿下，不知道陛下现在身子怎么样了，殿下不如去探望探望，以尽孝心。”
　　那女官看着沈若渊的侧脸，沈若渊放下手上的毛笔，瞥了她一眼。
　　女官在前面挑灯带路，沈若渊背着手跟在女官身后，来到了青华宫，这里就是历代魔君住的宫殿。
　　沈若渊抬脚走了进去，里面安静的就像是一座坟墓。
　　“殿下。”
　　“殿下。”
　　“……”
　　伺候的宫人们见到太子过来了，纷纷行礼，因为沈珣正在养病，需要注意，所以宫人们说话声音很轻。
　　纵使像是走进了鬼屋，沈若渊也自然是不加理睬，径直穿过走廊，走到了沈若渊的寝榻前面。
　　沈若渊一来，所有的宫人们纷纷回避出去了，只留了沈若渊和沈珣待在一起。
　　“父亲。”
　　沈若渊先是依礼给沈珣磕头，然后起身撩开袍子，坐在了沈珣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孔。
　　“若渊，我儿……”
　　沈珣咳了两声，沈若渊只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咳嗽，等到消停一些的时候，沈若渊轻声问，“今天医官们怎么说的？”
　　沈珣喘了口气，声音虚弱的像是寒冬遥远的风。
　　“查不出具体情况，只说可能是邪气入体。”
　　沈若渊点点头，从笼袖里伸出一双又细又白的手，拎着被子，给沈珣往前面盖了盖。
　　“父亲，孩儿觉得，婉莹不适合韩沉。”
　　沈若渊冷不丁的说，依旧是非常平凡的语气，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听不出情绪来。
　　“父亲，他们两一个人，一个魔，哪能般配。明日孩儿谴婉莹回去算了。”
　　听到韩沉的事，沈珣笑了笑，咳了两声，抬起惺忪的眼睛，看向沈若渊。
　　“若渊，父皇知道你舍不得韩沉，他从小进宫，是你看着长大的，就像是你的亲弟弟。你亲不得韩沉，父皇都可以理解。只是如今，北疆王虽是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久居北疆，同父皇联络的时间也很少。这次婉莹一眼相中了韩沉，正好我们可以和北疆王继续拉拢一下感情。
　　以后父皇认他做干儿子，在朝中给他一个官职继续做事，你继位之后，他还是会继续辅佐你的。”
　　沈珣把真实的想法告知沈若渊。
　　沈若渊看了看沈珣，然后起身，背着手看向窗外，今夜的月亮竟然出奇的圆。
　　沈若渊似乎想说什么，沈珣转过头，等着他说话，沈若渊已经迈步踏出门槛，离开了。
　　沈珣觉得他大抵是真的伤心难过了，而沈若渊是觉得这老头冥顽不灵，已经根本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