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江湖》姬婼

36、Chapter 36

　　两个人好不容易摸到家门，晁有才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有了线索，又紧赶慢赶上他家去。进门才知道，遭了骗——
　　师颐直奔书房电脑：“线索呢？”
　　晁有才却瘫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我失恋了。”

　　师颐“哦”了一声，叫上白澈，回家睡觉。
　　走到玄关处，晁有才扑过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表弟，你也太绝情了，老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是吗？”师颐停顿了一秒，说：“那我现在宣布，你失去了我。”
　　晁有才立刻跳起来，扑到窗边：“你今天要是走出了这个门，我就，我就……再也不帮你找人！”

　　师颐瞥了一眼：“怎么还单押上了？那我自己……”
　　白澈立刻捂住了他的嘴，打圆场：“两位，听我一言。”《侠字谱》对师颐可有可无，可对他来说，可是救命药，当猫哪有做人爽啊，连打个王者都需要上四只JIO。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送过传过的纸条，没有一百，也有上千；送过的情书，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晁有才看了一眼，问：“这谁呀，婚恋网站的？”
　　白澈：“……”

　　晁有才：“你单身吗？”
　　晁有才：“以前谈过恋爱吗？”
　　晁有才：“追过女生吗？”
　　晁有才：“分得清口红色号吗？”

　　白澈脑瓜子嗡嗡，生无可恋：“……要不您还是跳下去吧。”

　　晁有才扒着栏杆就是不动，气得盘起核桃，说：“表弟，你一个就够了，居然还找个人来气我，看来我要使出杀手锏了——”说着，他开始在真丝睡袍的口袋里掏手机，“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联系人的方式删掉，诶，我手机呢？”

　　师颐随手拿起遗忘在餐桌上的手机，想了想，尝试性输入两个密码，成功破解，打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号码，把屏幕转向他：“是这个女生吗？”
　　晁有才立马变脸：“有话好好说！”

　　师颐一个假动作，骗他按下播放键。
　　晁有才冲过来抢手机：“你说你打电话给她做什么？三缺一吗？”

　　在究极格斗中手机飞了出去，划过彩虹弧度，落在地毯上，无意中撞开免提。
　　电话被接起来。

　　偌大的客厅里死寂一片，只余下短促的呼吸声和电话信号不稳的电流音。晁有才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拍拍脸保持清醒，准备说话。
　　手机那头却说：“苏蕴睡了，我是她男朋友，你有什么事？”

　　白澈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师颐则面无表情看着晁有才大臂一挥，在砸手机和砸手机之间，选择了抹一把男儿泪，最后混着哭腔又克制地说：“你好，我们公司最新研发了一款信用卡……”
　　“马勒戈壁，现在卖卡的都这么敬业吗！”
　　对方粗暴地骂了一嘴，挂断电话。

　　晁有才站起来，双目无神，像只鬼魂一样开门飘出去。白澈担心，小心翼翼指着楼顶，火速追出去，师颐在客厅里静思三秒，拿上钥匙，走之前掏空冰箱，用快递箱装起来，抬上楼。

　　明月，天台，城市，夜景。

　　忧郁的晁有才忽然觉得，应该喝点什么。身后三米外，还在思考从哪个角度扑过去能将其一把拽回来的白澈，目瞪口呆看着他自己又翻回了栏杆内测，似乎在……找钥匙？
　　师颐一脚踹开铁门，把纸箱往地上一放：“冰箱里没啤酒。”

　　晁有才问：“那还有什么？”
　　“给你带了点醋。”师颐皮笑肉不笑，把山西老陈醋拎出来，塞进白澈手里，并把标签对准前方，甚至怕他看不清，还故意打开手电筒补了个光。

　　晁有才无语，老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可以喝点别的，现在就是白开水，我也能喝出‘借酒浇愁’的滋味。”
　　没等他说完，师颐给他倒了一杯冰冻凉白开，送到手上。

　　晁有才悲伤的情绪被打断，忽然悲伤不起来。
　　师颐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碗，与他碰杯，还好死不死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关切又贴心”地问他：“你现在是要来一首《分手快乐》，还是想来一首《勇气》？”

　　晁有才想了想，把凉白开干了：“我想来一首——《算你狠》。”

　　两个人对酌，一旁格格不入的白澈看着箱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想给自己来一杯，美其名曰，体验一番“借酒浇愁”的滋味，要他说，晁有才的问题是普罗大众常有的问题，起码还在人的范围内，他摊上的事，都快突破生物界限了，下一步不是走向科幻，就是走向奇幻。

　　找了半天，除了那俩人手里的家伙，再也没有别的盛器，白澈尴尬而不失友好地问：“就没有别的杯子了吗？”
　　师颐说：“打碎了一只，你要去楼下看看它的尸体吗？”

　　白澈扶额：“纸杯子也行。”
　　师颐说：“他家没有纸杯子。”

　　白澈青筋暴跳：“碗，碗总有吧？”
　　师颐指着晁有才解释：“只有一只碗，别看我，单身狗能有一只碗已经不错了！你说惨不惨……“

　　晁有才放下玻璃杯，捂着耳朵，仓皇逃走，去楼下找杯子，顺便再拿些下水的零食，晚上组个团，在楼顶吹吹风。
　　过了一会，他风风火火跑上来，手里举着一只奶瓶：“……还有这个！“

　　白澈拿起奶瓶：“？？？为什么我是这个？”又指着晁有才，“你为什么会有奶瓶？”
　　晁有才举起酒杯，说：“抽奖抽到的。我上个月下班，在CBD发现一家新开的玩具店，橱窗里有一辆迷你卡丁车制作实在太精良，忍不住下了单。抽到个奶瓶算啥呀，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箱纸尿裤……”

　　联想到他的失恋，白澈不好贫嘴，拧掉奶嘴，只用杯体接了点白开水解渴。刚抿了一口，就听见晁有才拍着铁栏杆，开始鬼哭狼嚎，呛得他差点把水吐到师颐脸上。
　　——“我暗恋了她五年啊，五年啊！我约她吃饭她就来，约她去玩她也去，一表白就拒绝，结果她……她居然有男朋友！我再也不要喜欢女人了！再也不要喜欢女人了！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从现在起，我，我……”

　　那声嘶力竭，着实凄惨了点，只是时机似乎不对。
　　这时，六楼的窗户被暴力地推开，而后支出个脑袋，向上大骂：“死基|佬！”说话的人约莫是被吵醒，因而迷糊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最后两句话上。

　　晁有才扶着栏杆和她对呛：“你骂谁？”
　　女孩把手里的晾衣杆舞得像三叉戟一样霍霍生风：“大晚上你不睡觉干什么？”

　　晁有才迎风而立，展开双臂，仿佛自己就是泰坦尼克号中的rose，大声回应：“吸收日月精华，没见过？”
　　师颐和白澈对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
　　要知道，他这表哥，从前可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好榜样，蝉联“别人家的孩子”桂冠多年，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滞后，近些年越发无厘头地叛逆。

　　虽说心情低落的人心里都团了一口气得发泄，但这样着实扰民，师颐推了还在发愣的白澈一把，预备上去架人拖走。刚走进战圈，就听见楼下一通连珠炮似的攻击：“吸你妹，吸*，你*，还敢瞪我，有本事单挑，我姬雪还没怕过谁！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这……”

　　晁有才突然就认怂，没等两个小弟过来拉架，反倒火速推着两人走：“快走快走！”走的时候不忘把家当也带上。
　　白澈喃喃自语：“这莫非就是当代裘千尺，把攻击点都点在了嘴上？”

　　师颐侧目，还以为两人是旧相识，不好撕破脸：“你这么怕她？”
　　跑路的晁有才认真地说：“你没听到她自报家门叫鸡血吗？我怕她万一提把菜刀上来砍我。”

　　“哦……”
　　晁有才敦促：“别哦了！”

　　“砍你晁有才，跟我师颐有什么关系？”师颐睨了一眼，步子反而慢下来，以至于一路小跑的白澈一时间不知该进该退，干脆原地踏步，等着下一步指示。
　　晁有才指着他的鼻子，老半天没说出话，抢过钥匙，开门进屋，想想又不放心，扶着门框，一手一个把后头两个闲散步的薅进来，关门反锁一气呵成，这才重重松了口气，至于什么失恋，早丢到十万八千里外。

　　屋里没开灯，乍然从明亮的楼道走到漆黑之中，白澈两眼无法适应，处于短暂失明状态。他给师颐别了一下，摸索着不知道走到何处，撞到靠墙的柜子，哐当落下一堆东西，当中一样正好砸到他脚趾头上。
　　白澈抱腿，金鸡独立，一边喊痛，一边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心里还惦记着东西：“哎哟，痛，什么？什么东西？哎哟，痛——”

　　晁有才半天没回过神来：“挂墙上的？老物件吧？”说实在的，长期出差，他自己也闹不明白，反倒更关心这小兄弟的身体，“你脚没事吧？出血了么？师颐，你去开个灯，那个谁，你先别乱跑，小心，小心背后花瓶！”
　　一听到老物件，白澈立马浑身僵硬，在屁股距离花瓶0.01厘米的距离前稳稳当当停住。

　　好家伙，他俩是表亲，家里不会也有把古琴吧？

　　白澈人都傻了。
　　晁有才穿着拖鞋，非要用脚背去勾，勾是勾起来了，就是拖鞋飞出去一只，一个圈旋，砸在开灯师颐后脑勺上。

　　“……”

　　师颐回过头，就看见穿着真丝睡袍，V领敞胸的男人拿着一柄锃亮的宝剑，笔直地对着他，实在晃眼，他“啪”的一声，又把灯关上。
　　晁有才把剑收回去，笑着安慰白澈：“就是我们家的一柄祖传宝剑，耐用得很，所以甭担心。说起来，我上次用来砍鸡，贼好使，结果被我爸发现，暴打了一顿，后来就挂墙上供了起来。”

　　白澈心有余悸：“……只要不是琴就好。”
　　“琴？”
　　晁有才耳朵灵便，一听，立马精神：“你说我表弟家那把？你看我像是坐得住的人吗？哈哈哈，我表弟他们家祖传是琴，我们家祖传是剑。”

　　祖传……剑？
　　白澈点点头，猛然反应过来：“这话好像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