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雪麒麟》沙星鸥

34、第三十四章 落难

　　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耀眼的阳光洒进房间来，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一胖一瘦。
　　“都说了不让你走，你要是还走，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崔无命手提一剑，走到南宫炽面前，跟在后面的是熊钱乙，手中舞着两个大锤。
　　南宫炽点了粉黛的穴位，这次让粉黛摊倒了下去，“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哦，现在倒关心起她来了，也没什么，不会要她性命的。”崔无命突然抽剑，向南宫炽袭来。
　　南宫炽冷笑一声，向左侧一躲，一个伸手，想要去抓崔无命的手，忽然间身体特别沉重，右手举不起来，左袖衣衫依然居然被刺了一个洞。
　　“你！……”南宫炽怒瞪双目，他越是运气，胸口越是气急。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粉黛姑娘如此喜欢你，我也只是给她出了一个主意把你留下吧，没想到你自己喝了那么多酒。”崔无命又是一剑。
　　南宫炽后退一步，身体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行动变得迟缓了许多。原来是昨天粉黛拿来的酒里被下了毒。
　　“哼，中原人不仅见钱眼开，而且卑鄙无耻！”南宫炽怒骂一声，当下却提不起一口起来。
　　“这也难怪，没想到北方的粗人也有长成你这样的，”崔无命抬起南宫炽的下巴，一双眼睛在他的身上打量，“不喜欢粉黛，难不成对我有兴趣？”
　　南宫炽怒火燃烧，向前推开一掌，打在了崔无命的右肩，将他击退了几步，无奈此时的功力只剩下了二成。
　　崔无命见他还剩下些功力，不由得退了几步，“这样就不行了，还当你有多少能耐？本想等你拿到‘莲花蔻’以后再动手，只可惜你太早打草惊蛇了，逼得我们不得不动手，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把你活抓了交给上官家，还能换些赏钱。”
　　“呵，没有我，你们上官家进都进不去。”南宫炽见过上官家的机关，当今世上能进入上官家的不到十个人，他一阵咳嗽，用手捂住了胸口。
　　“你以为我这些年白白混江南吗？要不是我通知上官彦，他能及时赶到重宝阁吗？”崔无命仰天笑道。
　　“果真是你！”南宫炽一双紫眸赫然变红，已经顾不得粉黛，硬是提起一口气，欲使用他的魔音，“啊！……”
　　平日里杀人如麻的麒麟啸在此时一点功力都使不出来！
　　“没有用的，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给你喝下的是化功散，先化的就是你的魔音！”熊钱乙大笑道。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崔无命转过身，将怀中的一瓶药交给了熊钱乙，“好好处理，别让上官彦起疑心。”
　　“是，”熊钱乙一个箭步，抓住了南宫炽的喉咙，想要把手中的毒药给他灌下。
　　看着崔无命离去的背影，南宫炽一双红色的眼睛怒得喷得出火来，他的右手飞快地点了自己几处大穴，抓住熊钱乙的左手猛地一沉，熊钱乙身体一晃，瓶中的药全数倒在了他的脸上。
　　“啊！”南宫炽一声惨叫，右手一掌重重地将熊钱乙打出了门外，熊钱乙撞在围栏之上，头一歪，顷刻毙命。
　　门口守着的人看到熊钱乙已经送命，纷纷拿着武器冲了进来，只见的屋里的南宫炽面部皮肤似乎被火烧过一般，开始溃烂，双手捂着眼睛。
　　南宫炽忍住疼痛，提气一口真气，一路打了出去。
　　凤翔已经在去西宁的路上，洛姬不知去向，南宫烺也身在西边，此时南宫炽孤身一人竟不知道该去何处，他所剩无几的功力消失得越来越快，那药物使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回忆着来时的路，不停奔走，但身后一片追杀声竟将他逼进了一条小道。
　　一路向东，已经远离集市，有数十人追着南宫炽。
　　“嗖……嗖……嗖……”一支一支冷箭从背后射向他，他左闪右避，虽躲过了致命的伤害，但身上还是添了几道伤口。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着，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象。
　　一片湖，一片满是荷叶的湖出现在他的面前，路的尽头，他的耳边甚至出现了江南的小曲，和粉黛给他唱过的有几分相似。
　　“追啊……杀啊……”
　　身后一片杀喊声逼近，南宫炽一路向前，身前是片望不尽的湖，身后是追兵，他既无去路，也无退路。横竖都是死，他毫不犹疑地一直向前，跳入了这一片湖中，扑腾了几下，拼命发出救命的声音，奈何此时他连这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没有多久，就从水面沉了下去。
　　众人看见他跳湖之后，都停下了脚步。
　　“还以为辽人多厉害，原来是个旱鸭子，淹死了活该！”一个拿狼牙棒的人说道。
　　“这好端端的赏银就打水漂了，真不甘心。” 另一个独眼龙插话。
　　议论了许久，众人表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人群中有几个回水的武林人士开始脱起了外衣，准备凫水将南宫炽捞起来。
　　湖面上一阵秋风吹过来，莲叶接连着摆动，送来行舟的歌声。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不知是谁在唱这首歌，这声音把人的骨头都要唱酥了。
　　“不好，这里是秦家的地方，大家快走！”有一个武林人士恍然想了起来，秦家的人也是得罪不得的。
　　旁人议论了几句，还是速速离去了，凡是和秦家摊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那辽人既然葬身鱼腹，谁也捞不到功劳，也算公平。
　　辽国都是雪山，冰湖，一片白色已经是南宫炽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江南的湖他是第一次见到，他不会凫水，也不能在湖里呼吸，勉强睁开的双眼越来越看不清，只在满眼的湖水之中看见有一缕不同于莲叶的绿色向自己游过来，速度很快，难道是蛇么？他自嘲道，这还是在辽国见过的。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拼命向上拽，但是他的身体好重，感觉再也动不了了。

　　“姐姐，快来帮帮忙，他好重啊！”
　　“萋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再救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回来了，你要是救了一条蛇，我一定会把它扔出去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个粉衣少女，手里捧着一个篮子。
　　粉衣少女看见眼前的景象，吓的把篮子都扔掉了，眼前是一位绿衣少女背着一个紫衣少年，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
　　“姐姐，别发愣了，快来帮我把他扶进屋去，他重死了！”绿衣少女抱怨着。
　　粉衣少女立即上去帮忙，“你倒好，以前救的小狗小猫不说，现在救了一个人回来，要是被爹爹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样啊！”
　　姐妹俩将这个男子扶进屋中，平躺在了草席上。
　　“姐姐，我的好姐姐，不让爹爹知道不就行了。”绿衣少女拉着姐姐的手俏皮说道。
　　“哎，先不说这个，看看他怎么样了？”粉衣少女说不过她妹妹，两人看着席上这个人。
　　这人看来二十出头，脸上的皮肤都已经溃烂，面目全非，好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从身上的衣服看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
　　“姐姐，我已经让他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了，他怎么还不醒啊？”萋萋捂着自己的衣服，一阵哆嗦。
　　粉衣少女一身皱眉，这个人可能来头不小，只怕把这个人就醒未必是好事情，于是转过身道，“萋萋，你快去换衣服，我去找子谦哥来给他换件衣服。”
　　“知道啦，我的好姐姐！”萋萋跑进了内屋。
　　没多久，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给床上的男子换了衣衫，那席上的男子咳嗽了几声，似乎是醒了过来。
　　看见那个人睁开了眼睛，绿衣少女连忙探过头去，问道，“你醒啦？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的湖里？”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人伸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说出了一句话，“是你……救了我？”，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动作僵硬，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是啊，是我救的，不然还有谁，”绿衣少女见到他的模样也不被吓到，还伸手探探他的额头，“你又没有发烧，怎么声音这么哑？”
　　粉衣少女将她妹妹拉到一边，“萋萋，我看他有点不太对劲，还是等他好了，就让他走吧。”
　　“薇薇说的对，”这位叫韩子谦的书生走到她们面前，“你们两个女孩子家救了一个男的回来，多少都会不方便的，还是让他快些走吧。”
　　“这儿没有灯吗？怎么这么黑？”那人的手又伸向空中比划。
　　“太阳还没有下山呢？点什么灯啊？”萋萋一声说了出来，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边，小声地对薇薇说，“姐姐，他是不是看不见啊？”
　　听到这句话，韩子谦走到那人身边，伸出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他的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色，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这位兄台，舍妹看见你溺水，便将你救了回来，看来你伤的不轻，还需给你找个大夫来看，你且别动。”
　　韩子谦说完便准备离去，薇薇把他拉到了一旁，对绿衣少女说道，“萋萋，我们去找大夫，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秦萋萋点了一点头，看着他们离去。
　　“你放心，我姐姐和子谦哥会找大夫给你看病的，刚才问了你这么多了，你叫什么啊？你家在哪里？”绿衣少女撑着脑袋，看着席上的人就像看着她前几天救回来的阿黄一样。
　　“……”南宫炽想了想，不知道这人是何用意，现在只能稳住他们，等他伤势一好，就离开这里，“在下萧炽，无父无母，被一群歹徒追杀，才掉落水里，谢谢姑娘相救。”
　　“哦？无父无母，和阿黄一样惨！那等你好了以后就跟着我吧！”萋萋笑嘻嘻地说着。
　　阿黄？这丫头是脑袋有问题吧？把我看成了一条狗？南宫炽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