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雪麒麟》沙星鸥

33、第三十三章 虚实

　　上官家重宝阁被盗一事，今日全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上官家伤亡惨重，来闹事之人是辽国的高手，昨日蒙面作案，所以在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模样。城门口已经贴出了悬赏的告示，凡是发现可疑的辽国人一概送往官府，上官府必有重谢。消息一出，百姓们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崔公子，我们这里不能再留那两个辽国人了，万一官府的人查过来，我可担当不起，我们这里小庙供不起大佛啊！”老鸨拼命扇着扇子，焦急地催着。
　　“翠娘，你怕什么？只要我在，上官府那些人就不敢查到这里来，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崔无命有恃无恐，丝毫没有把翠娘的话放在心上。
　　“翠娘，你说辽人怎么了？”南宫炽从屋外走了进来，怀里搂了粉黛。
　　“这……”老鸨看看崔无命，叹了口气，面露难色，道，“也罢，南宫公子，昨夜有辽人凡事，听说是盗了上官家的东西，伤了上官家的人，今儿开始官府在抓辽人，你们还是早点走吧。”
　　“我当是什么事情，我们不会让翠娘难做的，”南宫炽走到崔无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你的答复有了吗？”
　　崔无命一阵发冷，想起昨天的事情，顿时脸色都发青了。翠娘也是识趣之人，见到这个剑拔弩张的局面，乖乖地招呼姑娘通通离开。
　　“南宫宫主，这不一天还没有到吗，我已经让手下都去查了，今日夜晚之前我一定给你答复，一定！”崔无命看着眼前这个人，咽了咽口水。
　　“你的手下够么？”南宫炽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够……够……”崔无命拼命点头，都不敢再看他。
　　“嗯？……”南宫炽抬起来放在崔无命肩膀上的手。
　　“不够……不够……”崔无命乘机脚底抹油，一溜烟从房间中跑了出去，“我这就亲自去查……”
　　“嗯……”南宫炽还不打算做什么呢，这个中原人逃得比老鼠还快。
　　“公子，要不要我跟着他？”凤翔始终对这个人不放心，虽然知道这个人胆小如鼠，唯利是图，但也不能确保他在这个时候跑路，毕竟辽国的势力不能公然在这里出现，如果能借崔无命的势力一用，那是最好的了。
　　“不用，像他这样的人，就是借他九个胆子也不敢逃跑。”南宫炽拿起一杯酒，仰头饮下。
　　日暮降临，南宫炽已经在怡春院等候许久，粉黛已经跳了好几支舞，终于听见了崔无命的声音，身旁还跟着另外一个弟兄。
　　“快来见过南宫炽，”崔无命带着身边魁梧的大汉，走到了南宫炽的跟前。
　　南宫炽瞟了一眼这个人，一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身上一股市井摊贩的味道，想来是混入江湖多年的情报好手。
　　“南宫宫主，这位是熊钱乙，是这一带消息最灵通的人，我把他带过来了，你想问的问题尽管问题，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崔无命说完就退到了一边。
　　“崔爷于我有恩，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熊钱乙应和了两句。
　　“你知道‘莲花蔻’现在在什么地方吗？”南宫炽抱着粉黛，斜着眼睛问道。
　　“好问题！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家三代都为上官家送菜，三代都参加过上官家的婚宴，每次婚宴上，上官当家人都会将‘莲花蔻’传给一个当家人，场面甚是热闹！”熊钱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盘算着这一次的婚宴什么时候开始，“最近一次上官家办喜事是下个月初七！”
　　南宫炽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这个消息他已经知道，如此再经证实，他也毫不意外，他想知道的是更加确切的消息。
　　“不过，这次‘莲花蔻’未必会出现。”熊钱乙的面色有些复杂。
　　“此话怎讲？”南宫炽的心情有些郁结，他不想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就像上次的打草惊蛇一样。
　　“上官家传到这一代，有两个平辈的男丁，上官礼和上官彦。上官礼任西宁州侍郎，身在西宁，这江南甚远，而上官彦为江南守城将军，身居上官家的江南别院。这两个兄弟平日里感情甚好，于是这次的婚礼都是同一时间办的，都是在下个月初七，一个在西宁，一个在江南举行。所以那日的婚宴，上官瑞只能参加一个人的，‘莲花蔻’也只有一颗，所以哪一位会拿到‘莲花蔻’，还不一定！”这位熊钱乙果然知道各种消息，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炽和凤翔。
　　“上官瑞真是老奸巨猾，两个儿子同时娶亲，又分的那么远，现在自己又人在东京无所作为，传家之宝更是不会丢失！”一旁的崔无冥应和着，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头一次遇到，“只是这个消息知道得太晚了，。”
　　“凤翔，你即刻去西宁盯紧上官礼，不管在哪里出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南宫炽没有丝毫犹豫，做出了这个决定。虽然洛姬是个消息好手，五年前就开始跟着南宫烺，也在麒麟宫也立下了不少大功，但是久居东京，江南的消息未免会有疏漏，加之中原人生性狡猾，在此事上，还是宁可信其有。
　　凤翔听从南宫炽吩咐，点点头，匆匆离去。
　　“崔爷和南宫宫主若无事情，熊某先走一步。”见着凤翔离开，熊钱乙也没有多留，告辞一声，便离开。
　　南宫炽点点头，目送熊钱乙离开。
　　“南宫宫主，若无事……”崔无命也想离开，让他做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
　　南宫炽闭着眼睛，站起身来，打断了崔无命的话，“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也会离开。下个月初七之前绝对不会来找你。”
　　见南宫炽一人走了出去，坐在远处的粉黛不仅幽幽的叹了气，面露忧伤。
　　崔无命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粉黛，他走了我们都安全，你叹什么气啊？”他虽然是个贪财的小人，但也明白性命更重要，有些人不该招惹，还是早早送走为上。
　　“奴家的心思，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粉黛更加失落。
　　“这有什么不懂的？娘们的事不就是为了男人吗？你别说真看上他了？”崔无命朝粉黛挤了挤，怎么说粉黛也是这儿的头牌之一，见过的男人无数，怎么就被这个辽人迷了心窍，虽说连崔无命也觉得他长得不错。
　　“哎，我看上他有什么用？别看他平日里都和我一起，这几晚他碰都没有碰过我的身子。”粉黛也是久经情场，拜倒在裙下的人什么样的没有，可就是这一个表面装作与她亲热，其实根本就不为所动的辽人，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如今知道明日南宫炽就要走了，就更加她心烦意乱。
　　难道他……？崔无命捂住了嘴巴，眼珠转了一圈，凑到了粉黛的耳边，说了几句。
　　粉黛起初嗔了几句，随后微微点头。

　　怡春院夜夜笙歌，美女如云，热闹非凡，南宫炽倚在房中喝酒，神情漠然。江南这里一片绿意，和北方雪景大为不同，虽然热闹，但实在太陌生，稍有些熟悉的只有他手中的酒了。
　　几杯酒下肚，房门被轻轻推开了，粉黛一身浓妆打扮出现在屋里，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南宫公子，听说你明日即将离开这里，粉黛今晚为送行。”说着便指挥着身后的小丫鬟们将酒菜都摆了上来。
　　“哦，多谢粉黛姑娘了。”南宫炽见粉黛一片好意，也不多推辞。
　　“我与公子相识不过三日，却深知公子是个好人，粉黛钦佩不已。”说着，粉黛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粉黛姑娘过奖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南宫炽接过酒杯，一口喝下。
　　酒过三巡，粉黛玉琢的小脸微微泛红，有些醉意袭了上来，起身踱了几步，“公子，粉黛给你跳支舞吧。”
　　“好。”南宫炽又是一杯下肚。
　　粉黛在房中翩翩起舞，宛若一只轻盈的蝴蝶。
　　南宫炽看多了辽国女子的舞蹈，如粉黛这般细弱腰身，婀娜舞姿着实没有见过，一时看得出神。
　　一曲舞罢，粉黛笑靥如花，走到南宫炽身前，倚身靠在了他的怀里，抬起双眸，深情款款地看着南宫炽，问道，“好看吗？”
　　“好看。”南宫炽一双紫眸里似乎掠起了一丝火焰，不由得抓住了粉黛的放在他胸口的玉手。
　　“可是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了……粉黛还想多服侍公子几日……”粉黛低下头去，声音渐渐有些呜咽，长长的睫毛上泛着泪光。
　　“不是还有一晚么？”南宫炽伸手抬起粉黛的下巴，姣好的面容上梨花带雨。
　　粉黛的玉容渐渐向他靠近，左侧的外衣不禁滑落，洁白的肩膀露了出来，一双红唇娇艳欲滴，惹人怜爱，屋内早已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暧昧。
　　南宫炽笑了笑，摸了摸粉黛的红唇，将她推开，自己自斟了一杯酒，“粉黛姑娘，这一晚陪我喝个痛快吧。”
　　粉黛闻言一个失神，花容失色，跌坐在一旁，眼前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吗？眼角的流水滑了下来，却被她不留痕迹地擦掉了。她抿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拿起一个酒杯也喝了下去。
　　不知喝了多久，东方初露鱼白，粉黛已经睡倒在了桌上。
　　南宫炽理了理衣装，准备起身离开，走时却被人抓住了衣角，低头看到了粉黛还在喃喃自语。他推开了粉黛的上，朝门外走去，忽然又被人从身后抱住。
　　“别走……”粉黛已经醒了，牢牢地抱住他。
　　“你醉了，”南宫炽拨开粉黛的手，奈何此时怎么样也动不了，他又看看粉黛，她竟然不曾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