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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剑出惊鸿,形如圆月,挥斩如神来之笔,摇扫如神龙摆尾,点刺如群蛇吐信,剑随身后仰,顺势带回。

      如游龙蜿蜒,似狂风骤雨,若行云流水,闲情漫步,刚柔并济,又如韩信点兵,杀气横行,千里可闻,惊得疾风扫秋叶。

      剑尖指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郭嘉。

      “先生既至,何故不言?”长剑收入剑鞘,杨任艴然抬眸。

      “见女郎正是兴头上,不忍打搅罢了。”

      “先生倒也不怕小女误伤了人。”瞥了眼笑靥如花的郭嘉,杨任冷言道,半点不信郭嘉的花言巧语。

      “能观女郎一舞,要了嘉的命又如何?”

      杨任挑眉:“先生未免抬爱了,小女惭愧。”

      “女郎不悦,不知何故。”

      “子之心知矣。”杨任原本不想理会,却偏偏那熏人的酒气扑面,似有似无的淡雅香气与酒气交织萦绕于杨任的鼻尖。

      原因郭嘉自然清楚,却不想许久未见的好友提酒来访,与两位好友痛饮一番,会惹得杨任如此生气。

      被郭嘉在心里念叨的某位被杨任误认成漂亮姑娘的两位怨种好友此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气啊,杨任怎么不气,她简直气炸了好不好,看郭嘉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更气了。

      好不容易半威胁半哄骗的让郭嘉几个星期滴酒不沾,她这一时不留意就功亏一篑了,也不知道郭奉孝跑去什么地方和漂亮姑娘喝花酒了,身上的香味,酒气遮都遮不住。

      要问医生最恨什么,当然是不遵医嘱的病人,作为半个医生的杨任也不例外,现在她恨不得拿着长剑给郭嘉捅个对穿。

      郭嘉郑重一揖,然而杨任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道:“先生与我作揖为何,既想喝酒且去吧,小女还需继续修行。”说罢对郭嘉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挥袖即走。

      即使过了两三日杨任依旧是气啊,随意捡起一块河边的石子狠狠丢入溪中后,见着金乌西坠抱起盆欲走。

      杨任隐隐约约听着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回头远远看到了郭嘉,还有一只獾猪紧随。

      那獾猪看着还没成年,看着又瘦弱,总的来说体型也不大,估摸着就四五十公分长,棕灰相间,脖子短,尾巴短,耳壳短圆,有着类似猪的鼻子,不大点的绿豆眼森森的冒光,凭心而言竟然还带着点可爱在。

      杨任把盆一丢,砰的一声,盆大概是碰到了河边的石头杨任心中一疼,道观里的陶器一只手数得过来,这要是碰坏可麻烦的很。

      但顾不得看那陶盆,杨任拔剑出鞘。

      待郭嘉和那獾猪近了,杨任心中一紧,完了,估量错了,那獾猪可不止四五十公分,少说那体型也得有六七十来公分了,杨任把刚出鞘的长剑收了回去,顺势一个回转拽起临近了的郭嘉就跑。

      这点自知之明杨任还是有的,她这花拳绣腿的,即使有长剑加成,欺负欺负小型獾猪也就顶天了。

      这獾猪性情凶猛对郭嘉杨任紧追不舍,时不时在后头发出似猪的叫声。

      乍然想起了这獾猪虽然嗅觉好可又偏生是个视觉差的,杨任不敢回头拽着郭嘉直往树丛里窜,听着后面没了叫声,郭嘉往后头看了眼,那獾猪已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甩开了。

      “女郎,那獾已没了踪影。”

      听着郭嘉这么说,杨任可算是放心停下了,胸口起伏喘息。

      听郭嘉喘息夹杂着咳嗽,杨任才平静下来有功夫看清郭嘉。

      眼前的郭嘉已然狼狈的很,身上粘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前额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气喘连连,两颊恰如此刻绯红的晚霞。

      早早整理好自己的杨任为郭嘉拂落了粘在身上的枯叶,蓦地问道:“那獾喜昼伏夜出,又为何对先生穷追不舍?”

      是的,逃跑时杨任除了回忆起獾猪的嗅觉好,视觉差,还想到了它昼伏夜出的习性。

      “一时招惹罢了。”郭嘉声音淡淡,杨任稍稍抬头与之对视,纤长的睫毛像一片云,投影的遮蔽让杨任看不清郭嘉眸底的神色。

      杨任心底升起一个可能。

      倏然,少女如泉水涓涓细流的轻笑入耳。

      “先生真看得起我,这般想方设法,却不怕赔了……损兵折将。”

      其实杨任想说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一想现在孙权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也没把妹妹嫁给刘备,又何来这一说呢,只得嘴下飞快把话转成“损兵折将”

      虽如此说,杨任却不等郭嘉应答:“先生,君子不立危墙,不行陌路,不入深水。”

      郭嘉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被看明白了,不过一想对方是杨任,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立危墙,涉险地,却只愿女郎宥恕了嘉这一遭。”郭嘉说的真诚。

      虽然这么说可“立危墙,涉险地”后果如何,她郭奉孝算的清清楚楚,半分不差,自然不会有事,而这“愿杨任宥恕”也是诚心诚意,半分不假。

      能看出郭嘉这一计的杨任又何尝不明白呢。

      被丢在河边的陶盆果不其然碎了,杨任蹲下细细看了看这可怜盆儿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结果是那陶盆四分五裂,碎的简直不能再碎了,陶盆里刚洗好的衣服粘上了泥灰,又要重洗一遍。

      杨任悔不当初,那叫一个心疼,却只得把衣服重洗,也亏了今天洗的衣服只有一件缎袍,要不然陶盆没了,一堆衣服杨任可没法子拿回去。

      把衣服拾起来杨任顺带瞪了眼身边的郭嘉。

      见郭嘉一张笑脸,杨任嗔道:“先生倒是安然无恙,却苦了我这陶盆和衣裳。”

      “嘉可安然,还要多亏这二物相救。”郭嘉一揖,看着倒是有诚意。

      “先生谢这陶盆和衣裳却不谢我,岂非是舍本逐末了?”

      “救命之恩,嘉自当拜谢,却又自觉单单拜谢难表感激,遂踌躇不前。”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杨任好险没脱口而出,只怕说出来她清冷淡然的人设就要崩的彻彻底底了。

      不过对于跪谢什么的杨任也不感冒,她好歹也是经历过新时代红色洗礼的21世纪好青年,又不是什么拘泥于陈旧准则,重视形式的古板迂夫子,也没的平白让人因着点善举就来跪拜她爱好。

      杨任瞥了眼郭嘉,面上看不出喜怒:“大恩不言谢,我如何能让先生跪谢。”

      “女郎可是不气了?”郭嘉这人面如冠玉,风姿特秀,总是未语先含三分笑,有时杨任越看越气,有时却又不舍得气了。

      现在很明显的,杨任正处于后一个情况。

      “我何时气了?”杨任反问,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虽说大恩不言谢,但隔日拿着郭嘉送来的陶盆杨任起初愣了好一下,反应过来一方面哭笑不得,一方面又喜多了个陶盆抵了那碎的四分五裂的可怜盆儿,好歹现在不用一盆多用了。

      “年关将近了,嘉近几日念女郎那酒念的很呢。”

      杨任抱着新得的陶盆,对这话心里门儿清,郭嘉确确实实是惦记那酒,如果不是也不至于让杨任按着头戒了一段时间的酒。

      “先生先失信于小女,又何来这一说。”杨任有意逗弄郭嘉,故换上幽怨的眼神,凄凄哀哀,活像是被欺骗了感情的少女在看万恶的渣男,当然,事实上是被欺骗感情的可怜医生在看某个不遵医嘱的病人。

      “女郎豁达大度、性度恢廓、大率为得人,且莫要与嘉计较。”为了日思夜想的美酒,夸奖的词从郭嘉嘴里一个连一个的往外蹦,像是不要钱一样。

      这样子反倒是逗的杨任笑出了声。

      杨任抬手掠了掠耳边鬓发,玉颊生晕,朱唇噙笑,眸子碧若湖水,凝注在郭嘉脸上。

      “古有哀帝为不扰董贤清梦,割袍断袖;今有先生为尝美酒,谈辞如云,口若悬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美酒之于郭嘉,也就好比董贤之于汉哀帝了。

      “女郎又怎知嘉不是为讨得美人开心方才如此?”

      杨任看了眼郭嘉,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忽然这么说,而郭嘉面色如常,还是那一张的笑脸,一时又让杨任不明觉厉了,索性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依了先生就是,只不过先生往后切不可轻易饮酒了,饮酒伤身,有害无益。”

      暝色千村静,遥峰带浅霞。

      天色已晚,在山间最忌讳夜间走动,杨任遥望郭嘉渐行渐远,背影的愈来愈小。

      拿着那只陶盆,杨任回了道观,刚关了门转身欲要回房,便宜师傅左慈鹤发童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面孔映入眼帘,陡然的出现,杨任吓了一跳。

      一天天的,这便宜师傅来无影去无踪的,时不时连着几天找不找人影,又时不时忽然出现吓人一跳,好险没把杨任吓出心脏病来。

      “师傅可是饿了?我去做些汤饼。”杨任边把陶盆放下问着。

      “好,好,好。”左慈连说三个好。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杨任觉得左慈一直在看那只陶盆,眼神还充满了深意。

      杨任却没有要思考那深意的打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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