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雪》萧韶

7、往事休追忆

　　章七往事休追忆

　　九峰莲滫，苦寒冰冻之山峰。
　　剑雪熟练的找到那个曾经住了很多年的山洞。
　　洞中简陋，只有一个坐化的干尸和一池莲花。
　　即使是在风雪苦寒之地，莲花依然盛开，剑雪摘下一朵，插在干尸前的净瓶中——
　　“师尊，剑邪回来了。”
　　“剑邪又是一个人了。”
　　“师尊，我是不是做错了？”
　　干尸无语。
　　剑雪似是累了，靠着池边坐下。
　　折断的朱厌和杀了吞佛的杀戒放在一起。
　　剑雪心疼的拿过朱厌，眼泪默默流下——
　　“吞佛，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
　　为什么，你要来？
　　为什么，你是吞佛童子？
　　为什么，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吞佛童子，而我是魔胎，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极端，错误！”他说，有泪流下。
　　他是由魔入佛的魔族，是魔胎，虽然，他的前世是魔，但是经过佛光洗礼的他，此生几乎已经与常人没有区别，在别人开来，他只是一个带着一把怪剑的孤僻的人而已。如果，没有遇到吞佛童子，那么他大概会在万圣岩默默一生。
　　可是，他遇到了吞佛童子。
　　那日，他带着吞佛的火焰刻印回到万圣岩，众僧震惊。
　　因为在此之前，他只是带着邪剑的怪人，可是如今，他是带着魔气的魔。
　　于是，他的师尊一莲托生坦言，剑邪是魔胎。
　　即导师大怒，要杀他，可是，被师尊拦下，在圣尊者一步莲华的请求下，他和师尊一莲托生离开了万圣岩，前往苦寒之地的九峰莲滫生活。在师尊的要求下，他只能用绿色的布条遮住了额上的火焰纹。
　　每天，他总会坐在九峰莲滫的山峰上等，等吞佛，等吞佛兑现他的承诺带他去魔界。
　　魔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知道，师尊也无法回答他，对于他自己的过去，他早已模糊了记忆，只是记得，他似乎曾名鸠槃神子。
　　一个魔会有神子之名，或许，他的记忆本身就是错误的。
　　他的过去如同迷雾，无人能说明，更枉论证明。

　　不知过了多少年，到师尊去世，他也没有等到吞佛。
　　他等到的人是圣尊者，一步莲华。
　　圣尊者带来一把名叫“杀诫”的佛剑，以及一个任务——
　　杀死吞佛童子！
　　为什么会是他？
　　“异度魔界是一个注重血缘的种族，而你是魔胎，是整个中原最容易接近他们的人。”圣尊者如是说道。
　　“战神之强，我如何能胜？”他问，不愿与他红白的身影对上。
　　“杀诫之中有我所封印的‘七佛灭罪之阵’，便可压制他的功体。”圣尊者催动元功，化出金色圣剑，“你只需拔出便可。”
　　他无奈，只得接受了圣尊者的任务。

　　他在凡世间流连，却不曾寻过那人。
　　只因他不想与他为敌，宁可永不相见。
　　可是，他来寻他了。
　　他说，他是只为他而来的。
　　他总以为他的言辞闪烁是厌烦，却从不曾想过他们的立场。
　　他是真心的把他当成朋友的，即使他不曾说过这凡间的路是一条血路，可是他知道那些事。
　　无论他走到哪里，躲到什么地方，都能被圣尊者准确找到，并不断的创造杀吞佛机会。甚至在见到他之前，吞佛刚与师门诸位前辈有过一场血战。虽是全身而退但也免不了受伤，却仍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前来见他。
　　这样的吞佛童子他怎么忍心下手？
　　他是他唯一的同伴。
　　是他唯一的朋友。
　　是真正关心他的人啊。
　　他想要气走他的，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每次见到吞佛，他总是独来独往的。
　　也许，他也跟他一样的孤单吧？
　　他尝过孤单的滋味，所以他不要吞佛也是孤孤单单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他们可以做一世的朋友，相伴一生。
　　可是……
　　这不过只是一个希望罢了。
　　就像他不能不是魔界战神一样，他也不可能不是佛门的魔胎。
　　他连走的时候都不忘了叮嘱他小心身体……
　　那一剑……他是带着从未有过的杀意刺下去的！
　　他说，他要像曾经的所有魔界战士一样，身披战袍，血流大地，虽身死敌人之手，却为魔界立下不世战功！
　　可是，他不要吞佛如此死去！
　　如果一定要选择，他希望吞佛能痛快了断，没有痛苦……
　　他宁愿……吞佛童子安静的死在自己手上。
　　没有痛苦的往生。

　　可是，吞佛还是被朱厌救走了，不知道生死……
　　他伤口上的佛气朱厌无法治愈，那么深的伤口……
　　吞佛骄傲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是知道的。
　　如果他没有死……
　　那么……

　　思及此，他起身对着干尸告别——
　　“师尊，剑邪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返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