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雪》萧韶

18、宛若逝去入君怀

　　番外篇宛若逝去入君怀

　　这就是吞佛童子。
　　早该想到的。
　　剑雪无名有些默然。
　　吞佛虽已走远，但屋中那淡薄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去。
　　梅花坞，到处都充斥着这种特有的味道。

　　万圣岩曾有人说，吞佛童子如同一道火焰，耀眼而灼烧他人。
　　可是他觉得，吞佛不像火焰，像天际的流云，捉摸不定。
　　为什么不是风呢？
　　也许你也不能抓住风，可是风过时，树会摇叶会响，拂在身上，你会知道冷，会知道暖。可是云，无形无状，即使过时，也是无法察觉，伸手去握，手中空空，什么也感觉不到，可是，你却能遥遥看见那流离的云。
　　吞佛对于剑雪无名而言，就是那样无法捉摸的云。
　　看起来，你跟他比谁都近。
　　可是，你的心不比任何人跟他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吞佛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那一剑的背叛之前，他们也许是最要好的朋友，可在那一剑之后呢？谁来告诉他，他们算是什么？
　　仇人么？
　　你可曾见过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仇人？尤其是每天同吃同住同出同入？
　　朋友么？
　　你可曾见过对于生死背叛一事都不置一词的友人？尤其是这个朋友让他在魔界几乎毫无立足之地？
　　路人么？
　　你可曾见过如此有默契之路人？仿佛无需言语就能心意相通？
　　那么他们究竟算是什么呢？！
　　无人能答。
　　谁能看穿魔界最有心机之人的内心？！
　　也许，圣尊者能。
　　然，圣尊者出，吞佛必死！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能解则为死局。

　　收拾着满地的狼藉，剑雪无名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有些懊恼。
　　封禅所唯一留下的，就这么没有了。
　　梅花酒已是涓滴不剩，就连酒坛也是四分五裂。
　　看来昨日的自己醉的是狂了。
　　将酒坛的碎片小心捧入内室，锁在地板下的暗格，仿佛永远锁在了暗无天日的记忆深处。
　　然而，却惊见折断的朱厌静静的躺在那里。
　　光亮如新，想是时常有人擦拭爱护。

　　朱厌已折，折在了那场背叛里。
　　剑雪无名仿佛自这一角永远不见光亮的暗格中看见了吞佛的内心。
　　那一剑的背叛，吞佛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是记在了心里。
　　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
　　自从朱厌折断之后，吞佛便更换了兵器。
　　杀戒换朱厌。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从封禅再次变回吞佛的时候吧。
　　杀戒变成为了他手中的兵器。
　　随着他在血海沉浮。
　　吞佛那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剑雪无名回忆。
　　然而，思来想去，也只是得出一个字。
　　无。
　　那天的吞佛童子仍是平时的吞佛童子。
　　一张苍白的面容上，血琉璃一样的眼眸中没有伤感，没有愤怒，没有欢喜。
　　什么都没有。
　　他的情绪如同他的心机，无人能看穿。
　　杀戒在他手中，如同是朱厌一般。
　　面对着险些杀死了自己的佛家兵器，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是厌恶。
　　让人以为他是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像。
　　就像——
　　圣尊者。
　　像圣尊者永远慈悲的面容。
　　仿佛随时可以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