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雪》萧韶

17、宛若逝去入君怀

　　番外篇宛若逝去入君怀

　　他和吞佛之间有一道伤。
　　永远无法漠视的伤痕，即使伤口已经愈合，时光已然流转，但记忆仍是不会忘却——
　　可是他们都不曾提及。
　　就像横在他们之间的立场。
　　谁也没有说。
　　可是不说就真的忘记了吗？
　　眼前的人，红发白衣，朱厌在手。
　　曾经的人，青面剑客，背负杀戒。
　　眼前的人，完美无缺，优雅从容。
　　曾经的人，醉态酣然，随意张狂。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自己——
　　他是魔界的战神吞佛童子！
　　不是那个愿意陪着他浪迹江湖，退隐江湖的剑客！

　　一剑封禅找回了自己的未来，可是他的未来呢？
　　茫茫天地，杳无归宿。
　　记忆中，青面剑客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喂，小朋友，你知道酒的滋味吗？”记得那是封禅不知第多少次醉倒，半睁着眼看他。眼角的银色漩涡纹仿若活物，熠熠生光。
　　当时的自己，并不知道封禅就是吞佛，所回应的也仅仅只是一眼的目光。如今想来，即使知道那是吞佛，怕回应的也仅仅只是目光——被惊吓的。
　　谁能想象，一向自律的吞佛童子会喝的烂醉如泥？
　　“酒，能让人想起很多从未注意到的事情。”
　　“酒，能让人忘记却又永远不会忘记！”
　　后来还说了什么？记得那夜封禅的话很多，可是那是的他满心都是吞佛的身影和安危，未曾理会。却不知道他就在身边。
　　吞佛和封禅的差别究竟在哪里呢？
　　兵器？作风？说话？
　　想来，最大的不同不过是一个疏狂一个自律，一个天天醉生梦死另一个滴酒不沾。

　　酒，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一个人喝了酒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带着未解的疑问，他开启了那坛酒。
　　这坛酒，别具意义。
　　那是封禅最后的纪念。
　　一剑封禅如同一阵风，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上却又突然了无声息的消失。
　　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天的分别，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见的封禅，只留吞佛。
　　一剑封禅似乎是一个幻觉。
　　甚至对于那一剑的背叛，吞佛也是只字不提，让人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所有的一切，像是没有证据的幻觉。
　　如同他想要忘记过去没有立场所编造出来的幻觉。
　　没有背叛，没有逃亡，没有寻找，没有封禅。
　　可是这坛酒，能证明封禅真的存在过。
　　某天的梅花树下，那个青脸的剑客抱着满怀的梅花，说：
　　“剑雪，我们来酿梅花酒吧。”
　　所谓梅花酒，也就只有这小小的一坛。
　　只有这坛酒，证明封禅真的存在过。

　　封禅，如今的我喝着你酿的酒，可会更接近你的心？

　　酒入愁肠，剑雪只觉得一种灼热感自小腹逐渐升起，一路烧上，像是烈焰在身体里燃烧。同时，却又有一种冰冷从心底里泛出，企图扑灭这种灼热，仿若在冰与火中死去了又重生，如此反复。
　　这，就是酒的感觉么？
　　可是，吞佛，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你的心？

　　睡梦中，有什么东西挠着脸。
　　像是一根羽毛在撩拨内心，痒痒的。
　　“剑雪。剑雪？”
　　睁开眼，便是满眼的火红，像是彼岸遥远而连绵的灯火。
　　伸手握住那没有温度的火焰，才发现，那是红色的发丝在风中抚上了脸。
　　“吞佛？”
　　剑雪一惊，霎时酒醒。
　　只见对方只着一件红色罩衣，散着满头的发丝，立在满地狼藉之中看着他。
　　再看看自己，狼狈不堪。
　　吞佛伸手捏起他身上沾上的一朵梅花，放在鼻尖。
　　“汝，饮酒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便是吞佛童子永远强势的作风。
　　“嗯。”剑雪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眼，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帮你更衣。”
　　吞佛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一会，指尖梅花反复，良久，方才说话。出口不过短短两字——
　　“也好。”
　　两个字却让剑雪无名松了口气，却没想过为何自己要如此心虚。

　　镜中容颜苍白若雪，映着红色的眼眸，更显张狂。
　　吞佛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
　　三千发丝，在剑雪无名的手中梳理着。
　　吞佛发丝本是又细又滑，加上昨日入睡之前并未规整，是以难以梳理，纠结一团。
　　感觉吞佛身体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微颤，纠结在一小束发丝之间的剑雪无名略带歉意，“抱歉，弄疼你了吗？一会就好。”说着，十指依旧穿梭在凌乱的发丝中间。
　　然，吞佛只是两字轻吐，“不必。”
　　只见苍白指尖过处，红莲发丝根根俱断！
　　徒留手中缠绕的发丝，如同剪不断理不乱的红线。
　　剑雪无名怔愣之间，哗啦啦的清脆撞击声中吞佛已然穿好了战袍。
　　一字“请！”便大步离开，毫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