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91、又是他

　　咖啡厅总是个适合谈工作的地方，时间定在下午四点，跟王岳聊完工作他正好去吃饭。
　　穆少恭领着任昭衍往里走，找到正在看资料的王岳。
　　王岳抬头看到任昭衍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任昭衍也在，一下子不知道该如果反应。
　　后者只是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之后直接趴到桌子上开始休息，可谓是把人无视到极致了。
　　王岳认识他，但是他并不认识王岳，所以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王岳本来还想跟他打个招呼，结果他这一顿操作下来，王岳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服务员走过来问他们需不需要点些什么，这时任昭衍终于动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服务员：“生椰拿铁。”
　　穆少恭顿了一下，说道：“给我拿一杯果汁吧。”
　　服务员点点头记下。
　　等服务员离开，王岳这才笑呵呵地跟穆少恭说：“你和任总怎么一起过来？是在谈什么合作吗？”
　　穆少恭摇摇头：“只是顺路。”嗯～反正不管任昭衍想去哪里，他都可以顺路。
　　“这样啊，真是巧了。”王岳点点头，看了好几回任昭衍，想跟他说话，可是那个人的头不曾抬起来过，根本无从下口。
　　穆少恭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递给他：“王董，你可以先看一下这份合同，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
　　王岳接过合同，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在他看合同条约期间，服务员将他们的果汁和咖啡送了过来，还没摆下穆少恭就朝他挥了挥手，自己将果汁和咖啡拿下来，咖啡放自己这里，果汁在任昭衍手边放下。
　　任昭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饮品跟实际不符，忍不住皱眉--他点的不是这个。
　　穆少恭揉揉他的头发，轻声说：“果汁比较健康，别挑食。”
　　任昭衍看着那杯果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脑袋彻底埋进胳膊，睡自己的觉去，没再搭理他。
　　穆少恭有些无奈，却不打算妥协。
　　他知道任昭衍吃药从来没忌口过什么，也许是因为体质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反正从来没有出过事，但是他不能放心。
　　就目前来看，任昭衍一边吃药一边喝酒并没什么事，但是万一呢？万一他体内那个承受的阈值达到临界值……
　　穆少不敢想象那个后果，他打算问邢添辰要了一份双相患者应该忌口的饮食清单，以后时时刻刻盯着任昭衍才行。
　　王岳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合同，确认合同没问题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穆少恭接过合同也干脆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王岳，伸出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王岳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该聊的都聊完了，王岳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但是他还是想跟这人说上几句话，犹豫着没有离开。
　　穆少恭皱眉，看了看在自己身边安静趴着的人，回头看向王岳：“王董还有事？”
　　王岳摇摇头，最后叹了口气离开。
　　直到他消失在自己面前，穆少恭心底的戒备才慢慢卸下来，轻轻捏着任昭衍露在外面的后脖：“昭衍，该去吃饭啦。”
　　任昭衍又趴了好久才被穆少恭哄起来，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沉下脸色，眼睛里孕育着风暴，他似乎能在下一刻暴起。
　　穆少恭怔了一下，回头看见了赵郢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任昭衍阴沉着开口：“你跟踪我们？”
　　赵郢低下头：“我没有，我只是知道你们会在这里签约，所以过来看看而已，你不要冤枉我。”
　　赵郢早就知道王岳会跟穆少恭在这签约，但是他没想到任昭衍也在这里，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有跟穆少恭单独相处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是这个人在破坏他的好事？赵郢心底升起一股浓郁地不甘。
　　穆少恭皱眉，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岳会同意签合同是你做的？”
　　赵郢点点头：“我去求了他，少恭，我可以帮你，我……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果汁的玻璃杯砸到他额头上，果汁洒了一身，额角处也红肿了起来，玻璃瓶砸到地上碎裂成很多片。
　　这个疯子……
　　赵郢捂着额头委屈地看向穆少恭，却发现那人的注意力全在罪魁祸首身上。
　　穆少恭蹙眉：“你不能这样做。”
　　任昭衍眼睛里全是阴郁，语气很冷：“为什么不能？”
　　穆少恭抓住他的手，以防他突然跑开：“没有为什么，你不能随意伤害别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任昭衍静静地看着他：“怎么？你心疼了？”
　　穆少恭：“……”
　　服务员很快就赶了过来，看着地面上一片狼藉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先生，需要报警吗？”
　　“别报警。”穆少恭拉着任昭衍站了起来，看向赵郢，朝他轻轻鞠了一躬“我代他跟你道歉，抱歉，需要赔偿或者是别的什么的话，后面可以联系我的助理，这一次是我们做得不对，请见谅。”
　　任昭衍并不领情：“你代表不了我。”
　　穆少恭捏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想被拘留吗？”
　　任昭衍冷笑不：“就这点伤，他还拘留不了我。”
　　赵郢眼眶已然通红：“少恭……”
　　穆少恭没在意他的眼睛，注意力都在任昭衍身上：“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伤势，我们会赔偿所有医药费。”
　　说完，也不管赵郢是什么反应，穆少恭直接拉着任昭衍离开。
　　“先生，你看……”
　　赵郢恶狠狠地瞪了面前的服务员一眼，服务员瞬间就不敢再说话了。
　　赵郢垂在身旁的手揣成拳，任昭衍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那人一直都是那样高高在上，好像他一直都在神坛之上藐视一切一样。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踏在脚底泥泞之下，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这一天不会远了。
　　……
　　“放开，你抓疼我了。”
　　穆少恭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回过头看着任昭衍不满的脸，火气好像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任昭衍：“我不知道林轻羽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这世界上所有事都有因果，你伤了人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这一次我在你身边，所以没让你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下一次呢？你能保证自己永远可以掌控得了局势吗？”
　　任昭衍：“……”跟你没有关系。
　　穆少恭揉揉他的发顶：“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昭衍，你能明白吗？”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任昭衍有些暴力倾向，从第一次见面被打的经历中穆少恭就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以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因为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真的在意任昭衍，可是现在不一样。
　　今天的事让他重视起任昭衍喜欢动手这个问题，他不可能无时无刻守在这人身边，万一哪一天他不在，任昭衍脾气上来，再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万一任昭衍没收住手怎么办？
　　“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事，以后我可以慢慢教你。”穆少恭吻了他的耳垂“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任昭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半响才开口：“什么？”
　　“以后别再这样轻易动手打人了，好吗？”
　　“但是我会不开心。”
　　穆少恭想了想，说道：“那这样，谁惹你不开心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你别动手。”
　　他的手段很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可以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报复回去，总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任昭衍满意。
　　“他们怎么抱在一起了？”
　　“还抱了很久……”
　　街道上的人本来就多，两人都是那种容易惹人注目的脸，呆的时间久了，不少人开始悄悄地议论起他们来。
　　穆少恭可没那种在大街上被别人看的癖好，赶紧拉着任昭衍离开。
　　两人一块去了一客家菜店里坐下，任昭衍一直都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拿着自己的碗在玩筷子，只有穆少恭给他夹过去送到嘴边，这位大少爷才愿意赏脸吃一口。
　　看这熟练的程度，穆少恭不由得心生好奇：“你在家里林轻羽也经常这样喂你吃饭吗？”
　　任昭衍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
　　穆少恭微微蹙眉：“他这是真的把你当成六七岁的小孩儿养吗？”
　　任昭衍侧过头眨了眨眼睛，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们从小到大都这样，林轻羽从来没说这样有什么不对。
　　“也是。”穆少恭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这性格说是小孩也不奇怪，没关系，以后我来养你。”
　　“不需要你养。”任昭衍拍开他的手，低下头吃自己碗里的食物。
　　他又不是真的是废物，只是很多时候懒得动，不想动不想吃而已，特别是在抑郁期那将近一个月或者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长在床上，林轻羽怕他饿死了而已。
　　不过他最近状态倒是好了不少，至少这一次不到一个月，他就能够出门去走走玩玩，也没再觉得乌云压顶……
　　或许，谈恋爱真的能使人心情变好！
　　“行，那你来养我也可以。”穆少恭轻笑“吃完之后回家吗？”
　　“嗯！”任昭衍点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回我家。”
　　穆少恭有一瞬间僵硬：“……”啊？为什么？
　　偏偏任昭衍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僵硬，还在后面补充一句：“你就不用来了。”
　　穆少恭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
　　这么快就不想见到他了？不至于吧！
　　“没有。”
　　“那是为什么？”
　　“林叔说不想见你。”
　　又是林轻羽，穆少恭无奈，可是现在他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林轻羽是任昭衍的长辈，现在自然而然地也就变成了他的长辈。
　　以前他想跟林轻羽对着干，现在就只能想怎么去讨好他了，毕竟他很明白一个长辈，而且还是任昭衍的长辈的想法对他们的影响会有多大。
　　穆少恭认命地点了点头：“那行，我送你回去。”
　　“我有司机。”
　　“但是我想送你。”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