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14、去公司

　　任昭衍有的时候可以待在家里两三天不出门，有的时候却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愿意留在家。
　　穆少恭觉得他虽然已经退烧，但是还没有完全好，不太希望他出门，但是任昭衍又怎么可能是个会听人劝的主。
　　还不等穆少恭拦便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他穿的是那天到穆少恭家来时穿的衣服，换上鞋就准备出门。
　　穆少恭赶紧跟上去，认命般问道：“你这是想要去哪里？”
　　“去公司一趟。”任昭衍平时随性惯了，就是酒会上应酬的时候也不会穿正装，更别说去公司。
　　“公司？”
　　任昭衍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很惊讶？”
　　此时的任昭衍完全不见前些天的阴沉焦躁，跟在游乐园和展览馆的状态差不多，完美地把自己的阴郁藏了起来，虽然眼睛里的阴郁依旧不变。
　　“我开车送你过去？”
　　任昭衍回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些疑惑：“你不用工作？”
　　他这几天都在穆少恭家里待着，从没出过一次门，神奇的是穆少恭竟然就真的陪他一起宅了几天，也同样没出过一次门。
　　穆少恭闻言笑了笑：“公司里的事有人负责，我不是一定要出现，很多工作只要在线上处理就行。”
　　所以在家里他也要常常对着电脑，他的工作基本集中在电脑上，只是平时去公司会更专注一些。
　　任昭衍也不多问，他愿意跟着让他跟就是了。
　　行衍集团大部分人对任昭衍都不熟悉，即便是见到了也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识，基本可以说除了董事会那一帮人外，少有人知道他才是公司法人代表。
　　这栋写字楼耸立在市中心，行衍集团几个大字印在外围，穆少恭跟在任昭衍身边，突然问道：“你们公司一年盈利不少吧？”
　　任昭衍摇摇头：“不清楚。”
　　他向来不管这些，一直都是林轻羽在处理，而任昭衍手里有一张卡，是林轻羽给的，卡里有多少钱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的日常开销一直都在刷那张卡，还从来没有透支过。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穆少恭：“你不觉得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你有些太佛系了吗？”
　　任昭衍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
　　任昭衍手机里有电子通行证，领着穆少恭穿过门禁后他在大堂停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穆少恭凑过来：“怎么了？”
　　任昭衍很无辜地回头看他：“我忘记电梯在哪里了。”
　　穆少恭：“……”
　　他能说什么呢？一个连自己公司的电梯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能说他什么好呢？
　　见他一直不说话，任昭衍沉了脸色，语气不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陪你一块去找。”穆少恭求生欲上线，立刻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先往那边走走看，感觉电梯应该会在那边。”
　　任昭衍眯了眯眼睛，审视的目光在穆少恭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才跟上去。
　　他们还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电梯的位置找到，进电梯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女职员，她们看到穆少恭和任昭衍的时候瞬间眼前一亮，想上前搭话，只是还没有开口就被任昭衍冷漠的眼神吓退，躲回角落里。
　　相比之下，穆少恭可就温柔得多了。
　　“你好！”其中一个姑娘推搡着自己的好友上前，搭讪任昭衍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大，可是另一个还是可以有机会的“我们能加个好友吗？”
　　穆少恭微顿，下意识去看任昭衍的脸色，那人正拿着手机，压根就没给他分一个眼神。
　　“抱歉。”穆少恭笑了笑“我对象不太乐意我加别人好友。”
　　有对象了啊！
　　女职员明显失望，她往穆少恭身边的任昭衍看了几眼，但凡任昭衍的眼神能够柔和上十分之一，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上前问他要联系方式……
　　可惜并没有。
　　朋友把她拉回自己身边，轻声说：“算了算了。”
　　没一会儿，两位职员又开始聊起别的悄悄话。
　　“你知道吗？我听说林董不是公司法人代表，公司的法人代表另有其人。”
　　“不会吧，明明林董手里的股权最多，而且公司一直都是他在打理。”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大家都这么说。”
　　“那真正的法人代表是谁？”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说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在公司。”
　　“这样啊！”
　　“……”
　　穆少恭看向议论中心那个真正的法人代表，他一如既往地淡定，好像被谈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两位职员比他们早离开电梯，任昭衍要去的是顶楼。
　　顶楼办公室设施很少，这样的设计在写字楼里不太正常，穆少恭来不及问任昭衍便已经按下指纹解锁，进了办公室。
　　这办公室跟穆少恭常年见到的办公室很不一样，满满都是‘任昭衍’风格，黑白相间还带着些欧式古典设计，办公桌在尽头安静待着，进门第一眼是落地窗前的大沙发，沙发前还摆着会客用的茶几，更重要的是茶几下面有零食、饮料，一应俱全。
　　“？？？”
　　穆少恭：“这是你的办公室？”
　　任昭衍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用他指纹进的门，不是他的办公室还能是谁的？
　　想着，他到沙发前坐下，把茶几底下的零食都扒拉出来堆到穆少恭面前，两只眼睛闪亮亮：“要吃吗？”
　　穆少恭：“……”不是连电梯都找不到吗？这算怎么回事？
　　任昭衍看着他一动不动，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摆上桌面这些零食，于是起身走向办公桌旁的柜子，把藏在柜子里的零食也都拿出来，一气呵成丢到茶几上，十分大方地开口：“这些呢？有没有喜欢的？”
　　穆少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些零食都是你的？”确定没过期？
　　任昭衍拿过一包红薯干，撕开就嚼：“当然了，而且上个月应该补充过，都是新款的零食。”
　　不过上个月他基本没在这里出现过，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
　　穆少恭不解：“你不是不经常出现在这里吗？”
　　任昭衍眨了眨眼：“谁说的？”
　　“……”这栋楼里基本就没有人认识你好么！
　　想了一会儿，穆少恭选择了另一个回答：“你连电梯在哪都不知道。”
　　任昭衍嚼着嘴里的东西，沉默十几分钟之后才开口：“哦～那是因为我平时不走大堂的路。”
　　穆少恭愣了愣：“……那你平时怎么上来？”
　　任昭衍摸摸自己的下巴，脱口而出两个字：“你猜。”
　　一般情况下他会走另一条通道的电梯上来，只不过今天带着穆少恭，他并不是很想和他一块走那条道。
　　穆少恭：“……”
　　任昭衍到公司来最大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零食，把穆少恭打发到沙发旁边后就自己回到办公室前。
　　他没有把电脑打开，而是把放在一旁的纸质资料搬到自己面前，然后拿起一支中性笔开始一份接着一份签下自己的大名，甚至都不去看看那些到底是什么资料。
　　穆少恭心里疑惑：“你在做什么？”
　　任昭衍咬着笔看向他，耸了耸肩：“大部分项目都需要法人代表的签名才能够启动，我今天过来就是要把这些项目全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穆少恭有些诧异：“但是你都不看一看是什么项目吗？就这样一通乱填下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林叔看过项目资料，他说没问题。”任昭衍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出不了问题。”
　　穆少恭：“……”
　　林轻羽才是最大的问题，他想掌控属于你的公司，你这样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心里暗骂任昭衍识人不清，穆少恭脸上却依旧一片祥和：“你就这么相信林轻羽？”
　　任昭衍看了他一眼，意思明确--不相信他相信谁？
　　穆少恭有意提醒：“昭衍，你也是从商学院毕业出来的，有些事我相信你的大学教授也跟你说过，在生意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盲目信任，甚至有时候面对自己的亲人都要有一分怀疑。”
　　任昭衍想了想，把剩下自己需要签名的文件都签完之后才离开办公桌，站在穆少恭身前，弯下腰跟他脸对着脸，他说：“按你这么说……我应该相信你吗？”
　　穆少恭呼吸一窒，任昭衍的脸近在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睛跟他对视着，眼角小小的泪痣跟眼瞳一个颜色，像是在相互呼应，没人能从里面分出一丝情绪来。
　　任昭衍继续开口：“回答啊！我能相信你吗？”
　　穆少恭顿了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能。”
　　任昭衍点点头，伸手抚上他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个精致的工艺品：“穆少恭，你可要记好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别忘记。”
　　穆少恭仰头看着他，因为这个人的靠近他的心跳似乎在加速，有什么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良久，穆少恭开口：“不会忘记。”
　　“那就好。”
　　任昭衍直起身，打了个响指后回到办公桌前，收拾桌面上的资料。
　　穆少恭：“所以你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过来给这些资料签名？”
　　“对。”
　　“……”
　　穆少恭顿了顿，单手撑脸欣赏任昭衍的身姿，腰细腿长，皮肤接近病态的白，像吸血鬼王子，但也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就是太瘦了，要是再长点肉就好了，抱着也能舒服一些。
　　任昭衍没有回头，却知道他在做什么，淡淡开口：“看什么？”
　　穆少恭条件反射般回答：“看你好看。”
　　任昭衍：“……”
　　穆少恭只是笑笑，并不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什么不对，把任昭衍翻乱的那些零食都放回原来的位置。
　　等整理好茶几，穆少恭才向任昭衍走过去：“那么……既然任总的工作已经完成，我能邀请你一起去吃个午饭吗？”
　　任昭衍看着他很绅士地朝自己出手，静默一瞬之后竟直接往他手拍了下去。
　　穆少恭“嘶”的一声，揉着自己的手委屈地看着眼前这人，那眼神那叫一个无辜至极。
　　任昭衍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抬手朝落地窗外指了指：“那边有家店味道还行，可以去试试。”
　　他想了想补充道：“这次我请客。”
　　穆少恭无奈，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那家店离行衍集团并不算远，走路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
　　“喵～”
　　路才走到一半，一声清晰的猫叫声直接把任昭衍震住。
　　穆少恭疑惑：“怎么了？”
　　“喵呜～”
　　一个男人牵着自己的猫在散步，纯黑色的猫迈着高贵的步子惬意前行，任昭衍从听到第一声猫叫时就找到了猫的方位，并死死盯着那只黑猫，一刻都不愿意移开目光。
　　穆少恭看不懂这人是怕还是怎么样，正打算下手拉他。
　　下一秒，猫也发现了任昭衍一直在盯他，竟甩开主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任昭衍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黑猫，愣住了。
　　“黑子，回来。”男人声音不悦，猫听见他的声音后也怯生生地后退几步，回到男人身边，却还是瞪着一双猫眼看着任昭衍两人。
　　男人把猫喊回来之后也把目光放到这两人身上，像在观察他们。
　　“抱歉，惊扰到你们了吧！”
　　这时，一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代他们给你们道歉。”
　　黑子蹦蹦跳跳往这人身边走，跳进他的怀里，男人抱着它走回那个冷漠的人身边，抬手揉揉那人的头发：“小丞，惊扰到别人记得要道歉。”
　　盛奕丞撇开脸，并不是很想听他说教。
　　任昭衍的眼睛没有一秒钟移开过黑子，南宫皓也注意到了，把黑子抱到他面前：“要摸摸它吗？一会儿就好，不然某人该不高兴了。”
　　任昭看着那双猫眼，下一秒就把手放到它脑袋上去揉，完全不想收手。
　　穆少恭注意到盛奕丞的脸色越来越冷，莫名地觉得危险，赶紧把任昭衍拉开。
　　南宫皓恍若无觉，淡定地走回盛奕丞身边，把黑子放回盛奕丞怀里，抬手朝两人挥了挥：“我们还有事，有缘再见。”
　　穆少恭：“……”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任昭衍的目光还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
　　穆少恭把他头转回来：“行了别看了，人早就没影了。”
　　任昭衍垂下眼睛。
　　穆少恭有些心软：“很喜欢猫？”
　　“嗯。”
　　穆少恭感觉自己终于找到这人喜欢的东西，立刻乘胜追击：“那我们养一只吧！”
　　“不要。”